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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于8月15日又一次参拜靖国神社后，我国外交部照例发表声明表示抗议。不过这次抗议除了重提“伤害中国人民感情”外，还强调小泉“是在挑战国际正义，践踏人类良知”；“不仅失信于国际社会，也将失信于日本人民，损害日本的国家形象和利益”。
也许小泉首相真正想做的，是提升日本的国际形象。他因此就在中韩等国反对的情况下坚持参拜靖国神社，以为此举能够赢得尊重。但是一个人不可能通过否认自己曾做过的坏事而赢得尊重，一个加害过他国的民族也不可能通过否认侵略历史而赢得尊重。相反，受害国人民更会在安全上警惕，在道德上蔑视这个民族。从这个意义上讲，小泉首相每一次参拜靖国神社都会使日本又一次受损和蒙羞。
据说小泉首相参拜前暗地里摸了一下日本民意。“民意”似乎表明，日本多数人不愿反省侵略历史。对此中国人的心情不应是愤怒，而应是悲悯。尽管人们要靠物质才能生活，但如果不能超越功利，其生命就没有“意义”。我们一般将只知功利，而无道德之心的人称为行尸走肉；一个只知功利，且不惜为之诉诸暴力的民族也不过是一个生物种群。如果这个生物种群发展了工业，也不过是一种精致的野蛮；如果它凭借暴力占领、掠夺和奴役其它国家，无论在物质上有多么膨胀，在道德维度上都是负数；或者说，这种存在是没意义的。
一个文明的世界，不仅需要在各个国家内要实行道德，而且要在国家间要按道德规范行事。只是近代以来通行世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使人们误以强权为公理；日本文化传统则将“公”等同于“国”，认为日本民族和国家的利益就是最大的正义。殊不知，日本“国”外还有他“国”；此国英雄就可能是彼国罪人；为此国捐躯就可能在彼国杀戮。将在靖国神社祭奠的十四名甲级战犯归入此类，应是不错。因此小泉的“悼念为（日本）国捐躯者”就可以被解读为“悼念杀戮中国人韩国人者”。这种杀戮引起仇恨和反抗，又间接地使许多日本人死于不义。还有比悼念刽子手更无耻的吗？
日本要赢得周边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尊敬，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反省发动侵略的耻辱历史。日本国内不乏像东史郎这样直面历史、令人敬佩的人。正是他们的存在使国际社会还对日本抱有希望。前些日子传出昭和天皇曾反对将甲级战犯在靖国神社合祭，也有日本政界高层人士反对参拜靖国神社，越来越多的日本民众也不赞成。在最新的民意测验中，多数民众反对小泉后的新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日本也在涌动着对战争反省的思潮。
中国既是日本侵略的受害国，又是她的文明启蒙老师。这种双重身份也许使我们对日本负有特殊责任。对于中日两国来说，最大的共同利益就是永久和平。这种和平不能也不可建立在多次重复博弈、即多次残酷的战争教训之上，这意味着无数生灵涂炭。在这时需要有着悠远文明传统和道德自觉的一方提出双方交往的法律框架和道德规范；在对方曾经侵害过本国的前提下，仍采取“以直报怨”的态度，既要对战犯予以公正的惩罚，又要对那个损害过自己的民族示以天道——国际交往的公正规则，鼓励她通过反省罪恶而赢得新的自尊。这种反省包括清算对“公”字的极端民族主义的曲解和批判社会达尔文主义。在近代以前的两千多年间，中日之间没有爆发过国与国的战争。在今天，我们也要对日本的战争反省保持耐心，因为我们期待的不是短暂的和平，而是要和一个有反省精神、洗心革面和自尊的日本共享长达千年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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