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9月9日跌破了77点的关口之后,美元指数一改此前两个多月的盘整走势而连续下跌,9月23日已经跌破了76点的关口,达到了2008年9月危机爆发以来的最低点。与之相对应的是,近期全球主要股指、黄金和原油价格都处在高位,道琼斯指数逼近了万点关口,黄金价格突破了1000美元/盎司,原油价格也重新稳定在70美元/桶的上方。
“横看成岭侧成峰”,从不同期限考察美元汇率走势会得出不同的答案。如果以2009年3月份为起点,美元毫无疑问是大幅贬值;如果以2008年9月金融危机爆发为起点,美元不过是从终点又回到起点,而且在2008年12月-2009年3月还出现了大幅升值;如果把期限再延长,会发现自从2002年以来美元一直延续着贬值的趋势。
对于中国来说,必须要从短期和中长期的不同视角来审视美元汇率走势。从短期来看,美元贬值也许会持续,但也有反弹的空间,如同今年6月时一样;从中长期来看,美元贬值将是一个大趋势。因此,中国不仅要考虑美元的短期走势来合理配置外汇储备,更要为美元的长期贬值做好准备,最关键的就是要改变目前以盯住美元为主的汇率制度和改变依赖出口的发展模式。
美元的短期走势主要受到市场避险情绪的影响。由于二季度全球经济体集体复苏,投资者的风险偏好升温,开始把美元作为融资套利货币,将资本从美元避风港中撤离进入新兴国家市场,造成美元下跌。这也是金融危机以来出现的一个比较奇特的现象,即一旦美国发布了利好数据,就会造成市场风险偏好升温,从而会让美元出现短期贬值。
除此之外,美元短期走势也受到美国政府救市政策的影响。2009年3月份,美联储宣布直接购买美国国债和机构债,这种债务货币化的做法导致市场对美元丧失信心,也导致了2009年3月份以来美元连续贬值,6月份由于全球复苏前景不够明朗,市场避险情绪升温,资金重新回到美国市场,导致了美元汇率走势的短暂走高。从当前的政策面来看,如果美联储在9月23日举行的利率会议上决定开始退出宽松货币政策以及提高利率则会短期支撑美元,但市场普遍预期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美元的中长期走势主要来自于美国不断膨胀的财政赤字以及美国国内经济和美元国际货币地位不断削弱的趋势。美国白宫行政管理和预算局8月底公布的预测数据显示,美国未来10年总赤字将升至9万亿美元,比此前的预测值高2万亿美元,年均赤字将超过8000亿美元,而且未来10年美国赤字占?帝?年均比例为5.1%,高于奥巴马政府承诺的3%。如果美国政府选择正常的途径(高税收或向市场融资)来为财政赤字买单,将不会造成美元显著贬值,而且向市场融资会推高国债收益率,反而可能会吸引国际资本流入支撑美元,但如果采用滥发货币的方式稀释债务,无疑将造成美元中长期贬值的趋势,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从最近几个月中国购买美国国债的数据来看,中国政府对美元汇率短期走势判断比较准确而且相对比较乐观,由于今年3月-5月美元出现贬值,中国这几个月增持美国长期国债的量比较小,比如4月份增持了103亿美元,5月份仅增持了40亿美元。但随着6月份美元回升,中国开始加速购买美国长期国债,6月份增持了266亿美元,7月份增持了153亿美元。由于9月份美元下跌,预计中国9月份购买美国长期国债的数量将大大减少。
但从中长期来看,中国似乎还没有为美元贬值做好准备,而美元贬值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不容小觑。一方面,美元贬值将让中国货币政策丧失独立性,因为美元贬值将伴随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不仅让中国承受输入性的通货膨胀,而且国际资本的流动将给中国带来流动性过剩的压力,从而影响中国货币政策的调控效果;另一方面,目前人民币汇率机制基本上选择了盯住美元,如果美元贬值,人民币也会跟随美元相比其它货币贬值,这将加大中国与美国之外贸易伙伴的贸易摩擦,近几年中国同欧盟贸易摩擦的增多就是受这一因素影响。而且,美元贬值将导致贸易保护主义的盛行,各国有可能选择竞争性贬值策略,这些都会让中国的出口导向型增长受阻。
从目前来看,中国对美元中长期贬值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只是更多地把目光聚焦在如何避免巨额外汇储备缩水上。其实更重要的是要控制住源头,通过灵活的汇率机制和经济结构调整降低外汇储备的增速。遗憾的是,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依然选择了盯住美元汇率的做法,而且财政货币政策都在加剧着产能过剩,如果未来遭遇到了美元贬值带来的出口压力,这些产出由谁来消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