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益信托，传承60万亿家族财富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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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伟鼎宣布将万向集团逾145亿元的全部资产捐赠给公益基金鲁冠球万向事业基金，这是国内第一个用公益信托方式传承巨额家族资产的案例。父财子继是中国传统的财富传承方式，按照“2019胡润家族可持续发展报告”，未来30年中国将有60万亿家族财富需要传承，万向模式是否会有更多家族仿效？

经历了改革开放之后40年的经济高速发展期，国内的富人们已经积累了具备一定规模的原始财富和家业，但在中国自古便有着“富不过三代”的说法，这些财富和家业将如何传承却还是萦绕于这些中国家族成员心中的问题。

日前，万向集团事业基金成立。这是国内第一个将如此大规模的资产进行家族信托的案例，也是中国民营企业从创业到守业转型发展的现代企业传承治理案例之一。

浙商网报道，7月8日，在万向集团50周岁的庆功宴上，万向实际控制人鲁伟鼎宣布将万向集团公司截止2018年度审计报告的资产全部捐赠，设立鲁冠球万向事业基金。这项公益基金的全部收益将用于研发新技术，高端人才教育，开展科技研究，支持设立理工类应用型科研机构。”

鲁伟鼎捐出的资产规模到底有多大呢？根据上市公司2019年一季报，万向集团公司直接及间接持有万向钱潮（000559），中色股份（000758），顺发恒业（000631），天赐材料（002709）等A股上市公司股份，这些公司目前市值合计超过400亿元，万向集团所持股份对应市值超过145亿元。

早在去年6月，万向就曾捐出旗下万向三农的资产，设立鲁冠球三农扶持基金，万向三农的资产涉及旗下万向德农（600371）、承德露露（000848）、航民股份（600987）3家上市公司，以及9家未上市公司，基金规模达到6亿元，涉及上市公司市值达49.6亿元。而此次成立的鲁冠球万向事业基金，更是以涉及145亿资产超过此前的鲁冠球三农扶持基金，成为目前国内最大的慈善信托基金。

鲁伟鼎的父亲鲁冠球是中国第一代民营企业家中的代表人物。1969年，24岁的鲁冠球带领6名农民集资4000元，从一间 “铁匠铺”起家，余后的40多年，鲁冠球将其发展壮大成为横跨多个产业的综合型企业集团。民生总行（私人银行部）家族中心专家贾良屿对本文作者表示，“鲁伟鼎两次成立国内最大规模家族慈善信托基金，正是鲁冠球慈善梦的延续。“

那么，家族信托到底为何物？其功能主要有些什么呢？

我们可以看看现代金融市场发展相对完善的国家——美国的行业情况。在美国，信托主要是指家族信托，包括遗产信托、教育信托等。信托存续期间，谁也不能据为己有成为自己的私人财产。在委托人同意受益人也认可的情况下，为了使信托财产保值增值，受托人可以把信托财产投向特定的领域或者企业。

除了起到传承财富，财富保值增值等作用外，海外信托还具备合理避税，高度保密，避免子女和离婚所引发的争产和风险隔离等基本功能。信托有别于保险、基金、债券等投资形式，它是一种以委托人主观意志为核心的、关于某份资产的处置与安排的信用约定，是终身不变的法律契约。正是基于这些优势，家族信托行业在国外取得了为数可观的富人家族的认可，自身也得到了较为丰富的发展。

假如美国石油大亨老洛克菲勒活到今天，他的财富将比全球前十大富豪的总资产还多10%，这些惊人的财富除了用于慈善，大部分都被他传给了儿子小洛克菲勒，小洛克菲勒又分别设立了一系列信托。在信托委员会和家族办公室的打理下，老洛克菲勒当年积累的财富已传递到家族第六代成员。

小洛克菲勒传承财富的主要方式是信托，而信托资产的主要组成是老洛克菲勒留下来的石油股票，这些信托的受益人是小洛克菲勒的后代，一份信托协议对应一个受益人，每份信托的本金自动传给其受益人的子女。受益人在30岁之前只能获得分红收益，不能动用本金，30岁之后可以动用本金，但要信托委员会同意。

除此以外，为了推动社会代际间的公平竞争以维持长久的内生发展动力，美国征收的遗产税也随传承的财富的增长而上升，当遗产金额大于250万美元的时候，征收的遗产税率更是达50%之高。

洛克菲勒家族的信托机制使其家族遗产始终是一个整体，家族资产既不会因为分家而变小或终止，也不会因为代代传递而被削减，而且能持续发挥规模优势，获得更好的经济效益。该基金持有美国众多工业公司的股份，这也让老洛克菲勒及其家族的影响力至今仍在美国产业界发挥着深远影响。

洛克菲勒家族也利用其家族基金代代不断地致力于公益事业。截止20世纪20年代，老洛克菲勒创立的基金会仍是世界上最大的慈善机构，就连中国也从中获益颇丰。我国一流的协和医院也得益于其基金会的资助。除了医疗，该基金会也对教育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通过家族基金进行公益事业也完成了家族的精神财富传承和社会名誉塑造。

在2007年比尔盖茨宣布裸捐自己的全部身家之前，巴菲特曾长期占据世界的头号慈善家名号。与盖茨不同，巴菲特的三个子女每人将得到由他创立的20亿美元的基金。他表示：“这笔钱将足够他的子女一展抱负，又不会多到让他们最后一事无成。“ 那么剩下的钱呢？全部都捐给5个慈善基金会以发展他所热爱的慈善事业。就像盖茨和其他很多亿万富翁一样，巴菲特也将大量的财富用于创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新一代富豪、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克也将所持Facebook 股票中的99%进行裸捐。在遭到质疑时，扎克伯格表明，自己计划发起的Chan Zuckerberg Initiative项目将是一个LLC（Limited Liability Company, 有限责任公司）制的基金，不会享受任何来自美国政府的减税奖励，并且该项目的净利还是会被用来资助非营利性组织。

伴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国民财富积累壮大，国内的资产管理行业也应运而生。中国“创一代”的财富传承成为焦点，家族信托业务也获得了广泛关注，信托公司，私人银行，保险公司等皆跃跃欲试，但当下他们都面临着国内政策层面保障不足的困境。

我国的信托法在历史和传统制度中处于缺失地位，现行的制度基本是从英美法体系中整体移植而来的。这套制度要得到长足的发展，还需要更好地与社会的方方面面相融合。

2001年，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明确了信托的基本定义，但没有单独提到家族信托的定义，对行业的发展起到的积极作用有限。

近年来，政策制定者加快了相关法规的推出。2014年发布的《关于信托公司风险监管的指导意见》确立了信托服务的转型发展方向，即“为客户家族量身定制慈善管理方案”。2015年，《关于做好信托业保障基金筹集和管理有关具体事项的通知》发布，又强调了“区分资金信托和财产权信托分别认购”。监管层有意以此鼓励金融机构积极开展财产权家族信托业务。后续三年内，《慈善信托管理办法》的出台规范了慈善信托的定义和范围。《信托登记管理办法》又强化确认信托各项要素，厘清各方权责利，也加强了监管层的监管力度。

2018年发布的《关于加强规范资产管理业务过渡期内信托监管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37号文”）使家族信托业务迎来重大利好。在这一里程碑式的文件中，官方首次明确了家族信托的目的，即“信托公司接受单一个人或者家庭的委托，以实现家庭财富的保护传承和管理”。其所提供的服务内容主要有财产规划，风险隔离，资产配置，子女教育，家庭治理以及公益（慈善）事业等定制化事务管理和金融服务。

37号文明确指出信托财产金额或者价值不低于1000万元，也明确规定了其受益人应为包括委托人在内的家庭成员，并且委托人不得为唯一受益人。此文首次对家族信托的定义给出了官方表述，体现了监管层对境内家族信托的重视，家族信托行业有望从此逐步走上规范化的道路。

在去年召开的“锦绣中国2018家族慈善财富传承高峰论坛上”，四川信托总裁刘景峰也公开表示：“在家族信托的架构下嵌入慈善信托，可以很好的实现家族慈善和财富的传承，这也将是未来家族信托的一个重要发展趋势。”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设立鲁冠球万向事业基金的同时，鲁伟鼎还表示，该公益基金将作为发起人，设立组建万向股份公司。在规划中，万向股份公司的出资股东将包括万向集团的内部员工。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教授认为这是目前民营企业家的公司股份架构的改革实践，公司股权结构的改变，能够使家族企业摆脱闭锁性，走向开放性平台。

胡润百富董事长胡润在其2019家族财富可持续发展报告中表示：“中国未来30年将有60万亿财富由第一代创始人传给第二代，这是家族信托发展的巨大机遇。”那么当前，中国家族信托的实际发展情况如何呢？

民生总行（私人银行部）家族中心专家贾良屿认为，龙湖集团的家族信托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案例。家族信托在龙湖集团的持续稳定发展过程中一直发挥着关键作用。2009年，也就是龙湖集团在香港上市的前一年，董事长吴亚军女士及其丈夫蔡奎先生分别设立了两个家族信托：吴氏家族信托和蔡氏家族信托，并将双方拥有的龙湖地产（龙湖集团曾用名）股份分别注入这两个家族信托。当创始人夫妻在2012年宣布离婚时，龙湖集团股价下跌了4.2%。但龙湖集团也正是依靠预先设立的家族信托，保证了公司股权架构的稳定，成功化解了此次创始人婚变对上市公司可能造成的巨大影响。

胡润研究院的报告显示，绝大部分的中国企业家都知晓家族信托的概念，但其中部分人群并不了解信托的原理与功能，甚至对家族信托的认知仍停留在“投资理财产品”的误区中；另一方面，境内家族信托的相关法律制度仍待完善，从业机构的业务发展模式仍在探索，这使得部分企业家对境内家族信托的发展现状及成果了解较少，也更谈不上对信托机构的信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市场的发展空间。

美国的许多富人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信任家族信托对其家族财富和精神财富起到的传承作用，家族信托也成为了较为普遍的家族传承方式。但中国家族信托业务尚未形成气候。安信信托的信托经理顾骁涵表示，这主要可以概括为政策和历史文化的原因。

从政策层面来说，国内遗产税尚未推出，国内富豪在传承财富时设立信托以避税的迫切性不强。另外，国内这几年虽然在法律法规方面有了很大进步，但是在关键的财产所有权变更方面却没有明确规定，例如国内信托财产登记仍较为欠缺，尤其是针对一些不动产，股权等资产的时候。另外，在我国的历史文化中，家文化传统影响着人们对于职业经理人这一泊来物的信任度。因此，国内家族信托行业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发展，仍需要找到最适合国内情况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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