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三朝古都西安摇身一变,成了网红城市。
游客朋友们的行程安排出奇地一致:
听着《西安人的歌》,开启西安游;
砸了永兴坊的碗,喝起摔碗酒;
逛了回民街的店,吃了三秦餐;
看了秦始皇的俑,泡了杨贵妃的池;
路过老西安的城墙,拍了鼓楼的夜景。
走了7天,你以为真正了解西安了,西安说:“我有5000年,你只了解了7天。”
走了1天陕西博物馆,你以为大概了解西安了,西安说:“我有5000年,只被挖出了几百年。”
吃了7天馍,最后一天,你才想起,还没尝过西安的米饭!
西安人民说:别找我吃米饭,我都吃面和馍。
对,你应该也忘了,西安的网名叫「馍都」
看到这里,你会发现,西安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从「馍」聊起吧,聊聊西安人的「馍性」。
01 西安人牛掰,掰馍的掰
西安人「牛掰」在哪?
是秦始皇的富N代,住在十三朝古都。
这股「牛掰」,出自娘胎,刻在DNA里。
但,西安娃从不骄傲。
因为,他们有比身世更「牛掰」的,那就是掰馍的「掰」。
每双手都有自己的使命。
成都人用来搓麻将,北京人拿来盘核桃,西安人用来掰馍。
一个海碗,两块坨坨馍,是西安人的作战工具。
要吃到销魂的羊肉泡馍,掰馍绝不能含糊,讲究四大馍法: 一掰 | 将馍一分为二;二撕 | 从中间对半,撕成两片;三掐 | 掐成黄豆粒大小;四抖 | 将碗抖三抖,瞧瞧有没有大块馍粒。掰成黄豆粒,小而不碎,均匀体面,那就是掰得一手好馍。 厨师慧眼识馍,游客还是西安人,切磋琢「馍」便知。馍掰不及格,厨师会退货,掰好为止。 “掰馍2小时,吃馍5分钟”的乐趣,咱们很难懂。 西安人懂得很,他们掰的不是馍,是社交。 “你听额跟你社。”(你听我跟你说)一掰起馍,西安人开始谝(聊天)。 “你女儿有男朋友了嘛?”聊家常; “最近2号线又挖出好几个公主墓。”聊新闻; “我女儿学校建新宿舍,又挖出好几个墓,这新宿舍要泡汤了。”发发牢骚; “我亲戚要来西安,我顺便问下他要不要落户。”聊民生。 之前在西安,我一边掰馍,一边偷听邻桌老大爷讲李隆基杨玉环的故事。 有人在掰馍,就有路透社,就有历史小课堂。 西安人掰的不是馍,是慢生活。 要唠嗑,去掰馍,能从秦始皇唠到杨虎城,再从杨虎城唠到老公孩子。要相亲,去掰馍。馍掰完了,人看完了,祖孙八代也聊得差不多了。老乡见老乡,两手掰馍馍。没有什么,比掰馍,更能解乡愁了。 外头再浮躁,西安也过着 “一碗、两馍、三五好友”的小日子。 无社交,不掰馍;无掰馍,不西安。02 西安人,硬「馍」软泡
馍都掰好了,离一碗销魂的羊肉泡馍还远吗?
不远,厨师三步送你一碗销魂馍:
把馍倒进高汤里,加上羊肉、粉丝、木耳、黄花等配料,5分钟旺火,即可上桌。
别看这三步很粗犷,高汤精致得很。
15个环节,110道工序,泡馍销不销魂,全看高汤醇不醇。
牛羊骨敲碎了,放进锅里,加20多种配料,熬成骨汤,最后加上羊肉熬煮。
从前一天早上11点开始,熬到肉烂汤醇,直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才熄火。
真正的羊肉泡馍是煮的,不是泡的。 汤煮好了,西安人民也到店里了。 在西安城墙下耍完养生操后,他们赶来泡馍馆里,排队咥(吃)头汤。 头汤味最浓。为了咥到头汤,他们会提前把馍掰好,连碗带馍拎到店里。 泡馍一端上桌,西安人天也不聊了,开始跟它作斗争。 闻一下香味儿,然后啜一口汤汁,接着从碗边一点点蚕食,配上辣酱,就着糖蒜,一鼓作气,酣畅淋漓!有了这一碗泡馍,这一天才算开了个好头。 在西安,流行一句话:西安人的心,像西安的大马路,直爽憨直;西安人的脸,像兵马俑,冷漠木讷。 贾平凹也在《老西安》里说:“西安人倔、犟、硬、碰。” 表面上,西安人的性格就像没泡开的馍。 很多人对他们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了那片没泡开的馍。 其实,西安人不是「馍」的性格,而是「羊肉泡馍」的性格。 他们会花十几个小时把羊汤熬得鲜而不腻,将又厚又硬的馍细细地掰成黄豆粒,会早起排队喝一口高汤,会店民合作,精心打磨一碗羊肉泡馍。他们外表木讷坚硬,实则内心炽热,“硬馍软泡”。 一碗滚烫的泡馍,才是真实而鲜活的西安人民。03 西安人,不可「馍」灭
西周,羊肉羹是羊肉泡馍的鼻祖,是国王和诸侯的最爱。
有一次,中山国王没赐羊肉羹给手下司马子期。司马子期一怒之下,去找楚王讨伐中山。最后,中山因为一碗羊肉羹灭国了。
当贵族为了羊肉羹内讧时,镐京(西安)老百姓,都吃不起羊肉羹。
唐朝,李隆基儿子唐肃宗跟阿拉伯借军队,合作平息安史之乱。
阿拉伯兄弟带着特产坨坨馍,走到长安。
馍又干又硬,咽不下。
当时长安盛世,人民爱喝羊肉汤,还专门开了两个市场“西羊”“东羊”来卖肉。
阿拉伯兄弟试着拿馍泡羊肉汤,一试就发现了新大陆,羊肉泡馍诞生了。
泡馍成了长安人主食,泡着老百姓的小康好日子。
直到今天,泡馍还是西安巨额流量。
2000多年来,西安人见证了朝代更迭,盛极必衰,物是人非。
见惯历史大场面,西安人感受到的时间,比我们更悠久更深刻。
知道太多悲欢离合,西安人更懂及时行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什么都会变,馍不会变,它是好日子的代表,是西安人的「精神食粮」。
开心吃泡馍,不开心更要来碗泡馍。
西安人“不可馍灭”,没有什么困难是两个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四个馍。
我们在经济大潮中狂欢时,西安人既来之,则安之,还在悠哉吃泡馍。
继承祖业的泡馍店老板们很少扩张,他们总说:“古今贫富总不齐,他人骑马我骑驴。回头一看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
不是他们不求上进,而是看开了,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你问一个西安人什么是幸福?他会说:吃着泡馍,喝着冰峰,听着秦腔,晒着太阳,这就是幸福咧!
风光会有的,没有再等等;困难会有的,但一馍解千愁。
04 西安人,「馍」纳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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