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人的三个本能
2020.4.11
孔子曰:食色性也。即:食物安全、性爱传后是人的本能。从这句话看,有人说“中国的文化是生存型文化”,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孔子又特别欣赏颜回那种追求心灵生活的人。可见,中国儒家其实也很肯定人的精神生活。其实,中国人的创新性本能与其他民族一样是伟大的存在:李约瑟对中国科技史的研究证明了中国人的创造能力。此外,中国人的诗歌艺术、建筑艺术、音乐美术艺术以及烹调艺术、园艺艺术等等无一不证明了中国人的创新能力。
学过积极人本心理学的人都知道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安全感、性、自尊、归属以及自我实现的五大需求。其实,这五大需求的表述可以归结为:食、色、创新---三个本能。创新冲动应该是人的基因里自带的,因而是本能。
为什么说创新冲动是人的基因自带的呢?
第一,人类的进化历史证明了,人之所以从动物中一枝独秀并跃居万物之灵,依赖的不是像蚂蚁与狼群一样的社会组织结构、也不是像恐龙鲨鱼狮虎一样的肌肉力量,而是每个个体中具有的自主创新冲动。
第二,各种理论与实验都指向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除了具有食色本性外还具有创新冲动。例如,经济学中的边际效用递减理论说明的就是人对数量饱和具有厌恶感、而求新求异才带来新的满足;再例如,哲学家肯定人的存在先于本质、而本质是人的自我定义---自我定义其实就是创新自我或自我创新。再例如,管理学家实验证明,单调枯燥的劳动让人容易疲劳且耐力有限、而具有挑战性创造性的自主劳动则容易激发人的活力、精气神更能持久。
第三,每个人的生活其实都会指向创新。例如,女人总是少了一件新衣服---实际上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悦己者容”,更是求新求异本能的补偿;小孩的好奇心特别大、喜欢天马行空的童话故事,这说明创新是人的天性;即便是农村农民乃至文化不高的农民,也喜欢指点江山激扬口水,其实,也是一种追求超越自我的创造力的表现。上个世纪上半叶我国著名的创造学教育家陶行知说过:人人是创造之人、处处是创造之地。生活里的创新随处可见,小朋友的图画泥塑,母亲的厨艺,朋友圈里的文字和PS美图,等等。
总之,从我的体会看,人脑只要输入了信息,人脑就会打破现成的印象而自动生成一些新的意向,人人都会做梦---而梦就是万花筒一样的创新。我以前写过一篇博文“爱因斯坦只是相对论的代言人”---即:只要有的人的脑子具备了爱因斯坦一样的知识积累则一定会产生同样的相对论,历史上不同的人同时发现发明相类似的理论与技术的例证是很多的。例如,莱布尼茨与牛顿同时发现了微积分,经济学家罗宾逊夫人和张伯伦在英美独立发展了不完全竞争经济学,等等。所以,人的脑子就是天生具有创造力具有创新冲动的。
人的创新本能如果受到压抑,则一定会导致精神疾病。
人的食欲本能受到压抑只会身体瘦弱甚至死亡,人的性欲受到压抑只会导致生理疾病或者性犯罪或心理变态(如恋物癖、相思病等)。现代社会最大的病原不是食色的抑制,而是创新本能的扭曲。下面陈述几种创新本能扭曲的情况:
第一,“玩家”过分沉迷于虚拟世界。虚拟世界不仅仅是电脑游戏,还包括博弈上瘾麻将上瘾、看网络小说上瘾等等。虚拟世界一般具有挑战性、新奇性以及自主性等等,虚拟世界或者因为角色代入(例如游戏或小说里的英雄人物的事迹看着看着玩着玩着就变成了自己)或者因为花样翻新(例如下棋打麻将的每一局都不同)而有一种特别的新奇的刺激,因而能满足脑子里对创造创新的需求。但是,这种虚拟世界的创造性本能满足却又与生存本能相冲突,因为游戏世界的积分很难变现(缺乏这一类劳动成果的变现市场)、下棋打麻将虽然有时候能赢点钱但毕竟是零和游戏和业余活动(也不能变成收入来源)。因此,两个本能之间会产生冲突从而心理焦虑,久而久之人就容易形成内向自闭的精神疾病。当然,只要不沉迷虚拟世界,而仅仅把虚拟世界当做练习脑筋锻炼思维的业余生活,肯定是非常有益的。其实,有不少人沉迷虚拟世界,是因为现实世界很难找到能发挥自己创造力作用的机会有关。社会应该给予这些颇具创造力的人以公平的就业机会和晋升机会。
第二,贪官与恶商过分沉迷于权力和金钱。大家看到很多贪官和恶商(二者都是财富窃取者)积累的财富几辈子几代人都花不完,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争权夺利必有人际斗争,而有的人别无所长---只善于人际钻营或整人蛊人,因此,只有在名利场上“打劫”财富中体会到“创造力的满足”(敢于突破底线、敢于绕过正义、敢于欺凌弱者)。其实,人际斗争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手艺,玩得炉火纯青的时候也是很有“福至心灵”的高峰体验的(“聪明人”看到“傻子”被骗很有成就感的)。因此,正如广州人教育孩子“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只能当干部”---别无所长者最喜欢的就是通过“玩人”来挣钱。但是,这种人也有害怕“遭报应”的心理焦虑---毕竟他们没有真正创造财富、他们只是在“创造性”地掠夺财富。其实,贪官和恶商要解决自己的心理疾病,最好的办法是使用能真正创造价值的人、并给予他人真正创造财富的资本和机会,这样“放下屠刀、必定立地成佛”。
第三,创造力超前得不到同代人认可。科学史上很多这样的大家,在世的时候自己的理论和发现被质疑,从而几近精神崩溃。艺术史上也一样,例如梵高等。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里指出有的人能提前听到来自未来的掌声(如被烧死的布鲁诺),这样的人还算幸运---至少对自己的创造力具有坚定自信。但是,有的人对自己的创新最终失去了自信从而走向精神崩溃。
第四,为了食色而牺牲创造性本能。有的人由于受制于环境,为了衣食住行、为了晋升和“权利名”而委屈地做一些自己也知道没有任何价值的事情(例如用一些假的数据或捣糨糊出来的材料写看起来高大上的论文)、没有任何创新性的事情(例如抄袭别人论文改头换面再去发表)等等,或者顺从权力的安排而做一些浪费人力物力的事情(例如明知上级指示不符合实际而不敢因地制宜的创造性执行),从而压抑了自己的创新本能、自己瞧不起自己,久而久之抑郁成疾或者异化为唯利是图、唯权是从的“非人”。
总之,人的创新本能如果不能用在利人利己的用途、不能得到实现或者创造性成果不能变现或得到认可,人们就会“变态”---或成官迷或成网迷或成财迷乃至迷失自己从生成精神疾病;严重的否定自己而走向自杀或者否定环境而走向反社会人格---前者例如海明威晚年觉得自己江郎才尽而自杀、后者如晚唐的黄巢起义。所以,个体心理与社会集体的健康和谐,取决于个体的创新本能能否得到有效有用的实现!
至于如何能让每个个体有效有用地发挥其创造创新本能能量,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本文搁置。请读者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