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欧元区继续缓慢瓦解,英国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种瓦解(也就是大不列颠联合王国可能因苏格兰独立而解体)所造成的货币影响。货币联盟意味着什么?它的形成和维持需要哪些条件?
自1983年以来,港元的汇率就固定在1美元兑7.8港元。香港的货币政策实际上由本•伯南克(Ben Bernanke)及其在美联储(Fed)的同僚决定。香港金融管理局(Hong Kong Monetary Authority)是单方面施行盯住美元制度的;它也可以单方面将之废除。如果它这样做了,港元几乎一定会升值。尽管如此,我也不建议你试着用港元支付你在美国堪萨斯州汽车旅馆的账单。香港和美国并未建立货币联盟。但美元在香港是通用的。这并不是因为港元与美元挂钩,而是因为美元在全球几乎所有地方都通用。
黑山是在南斯拉夫解体过程中形成的国家,它没有自己的货币,所有的交易都以欧元结算。黑山不是欧元区成员国,甚至不是欧盟(EU)成员国。它也不是欧洲《稳定与增长公约》的签署国。
黑山不与任何欧盟国家接壤,但它就是决定使用欧元。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它这么做,或者至少是无意阻止。
在黑山国内流通的欧元是“进口”的,主要来自德国游客,他们在黑山的山峦间远足,在它的海滩上晒日光浴,在它的酒吧里花费欧元。外国投资者在黑山的基础设施建设中支付欧元。黑山需要吸引欧元流入,并确保本国的啤酒和海滩小屋与希腊和西班牙相比具有价格竞争力,这就对黑山的经济政策形成了约束。
黑山的ZF和私营银行不能指望柏林或法兰克福提供支持。黑山央行(Central Bank of Montenegro)不能印制欧元。或许它可以印制,但多半就连黑山的大部分国民也会更愿使用欧洲央行(ECB)发行的欧元,而不是黑山央行发行的。
货币之所以通用是因为人们接受它,货币联盟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相信它存在。美国实际上就是一个货币联盟,因为没人会问这是加利福尼亚州美元还是马萨诸塞州美元。美元的等价性不仅体现在纸币上,还体现在货币单位上——全世界都在使用这种货币单位进行存款、借债和签合同。
情况并非一直如此。直到19世纪后半叶,美国各地发行的美元之间还是常以溢价或者折价兑换的,20世纪美联储的成立才最终确立了单一货币。尽管如此,在1933年的银行业危机中,州际支付体系还是崩溃了。假如立法没有迅速提供全美统一的联邦存款担保的话,原本会再次出现加利福尼亚州美元和马萨诸塞州美元。
货币是一种“信心把戏”:货币的价值完全取决于人们相信其存在价值。10年来,欧元区通过信心宣言和一项没有退出条款的条约使人们相信,1欧元就是1欧元、且将永远如此。但是,存款大规模流出希腊银行,大企业对资金和合同的部署采取日益谨慎的保护态度,这些正是这种信心遭到侵蚀的证明。人们对欧元等价性的幻觉很难再次确立起来。
这对苏格兰意味着什么呢?货币联盟要求所有人都要相信,苏格兰英镑与英格兰英镑是不可区分的;否则,有分别的货币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成本和不确定性。货币等价只有在人们相信它是不可逆转的情况下才可能成立。这一点可以通过签署条约、规定适当的财政规则来实现——尽管欧元区的经验意味着,世界在未来会对类似安排持怀疑态度。
这样的条约显然是有可能达成的。但如此一来,人们或许会开始疑惑,苏格兰当初选择独立又有何意义呢?
译者/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