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网报道,广东湛江钢铁项目致使万人搬迁,时至今日村民盛传搬迁中一名官员被杀害。其实只要随意人肉一下“官员被杀”,目力所及的新闻都是“山东官员办公室内被刺身亡”、“河南城建局长绑架后被杀”、“林业局长别墅内被砍死”、“甘肃法官被全家灭门”……
民众不信任官员的由来
再翻检村民疑被ZF人员杀害的新闻,那就更离奇了“云南躲猫猫死”、“钱云会遭遇车祸身亡”……官民之间的那些事从来都很热闹,而且还呈现出不断升级的态势,从官员破口大骂普通公民到普通公民绑架官员,从官员对公民以死相逼到公民直接杀害官员的惨剧。以至于现在已经发展到,只要一遇到公民死亡、官员被杀,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谋杀”。这时,各种渠道的真相披露、内情大揭密,网友们不眠不休的接力拼图,让每一个这样的事件都“步步惊心”。
在死亡面前,真相与阴谋共舞,权威信息与小道消息齐飞。就拿钱云会说事,他长期为村民的土地奔波、维权,之后不幸惨死在大卡车下。民众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好人突然死于意外,官方肯定不会承认他非正常死亡,加之公安提供的证据,与公民生活常识又多有违背;独立于ZF和民众之外的第三方调查又无可能,结果只能是,民众相信大家共同努力得出的事实,官方则不断重申自己的调查结果。这就有如一场注定不能达成共识的辩论,越是到定论之时,各自都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最后,真相似乎已经不可能了,民众与官员、民众与精英之间没有信誉、没有尊重、没有信任,官民之间的伤口也被越划越大。
反观官员遇害尤其是强拆的官员遇害时,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网络上,主张他该死的人成千上万。强拆官员给人的印象超出了所有人的接受范围,被拆迁户的惨况又加剧了旁观者的愤慨。而事后,官方严厉谴责“刁民”的言论、授予逝去者烈士称号等,更加触动了民众愤怒的神经。在旁观者看来,这是官方抱团取暖,他们的感情被集体性的伤害了。加之,日常生活中不断遭遇来自官员的非难,让他们立刻对受害者有了认同。官员的死亡,没有换来民众的同情,反而越发严重的撕裂了民众与官员之间的纽带。
官民冲突正在撕裂社会
本来,生命的逝去,都应该值得人惋惜,但是在官民冲突中的死亡,并没有带来这个结果,而是加剧了官与民对“阴谋”的新认识,结果是官民互相指责对方“谋杀”。
在面对死亡时,官民之间的裂痕,带来了令人惊奇的效果,大部分时候,在网名眼中,死亡的公民,都是受难者的形象;而遇害的官员,则似乎都有难以启齿的往事。而在官方的统一口径里,遇害的官员大部分似乎是英雄、烈士,刺死官员的公民大部分则劣迹斑斑、早就图谋不轨。
结果是,这些逝去的生命,在民一方,有官方身份者遇害,往往迎来旁观者的大狂欢,于普通人遭难之时,则牵动了国人不可平息的义愤。在官一方,官员遇害,对所有官员都是重大的心理伤害,民众遇害,若有官员参与其中,对所有官员也是莫大的伤害。
其实“将心比心”,人都是感情化的动物,当遭遇到公文语言的伤害时,他们自然会建构起“官与民”属于不同的阶级想象,尤其是在官民冲突上,身为一个中国人,时刻都遭遇着官员施加的烦恼,因为所有人都希望它提高良好的服务,但是服务却总部到位,甚至遭受着程度不一的勒索,生活的不公,加剧了对处于同一处境之人的同情和理解。
我所第一次经历的见官办事难的故事,姑且也写出来。那是在遥远的高考结束那一年,我需要把户口迁往学校所在地,父亲钦点我独自办理此事,公安们磨叽而烦躁地面对着录取通知书,无动于衷,采取了一贯的拖延。其实他只是需要我表示表示;那时我还年轻,霸气外露,表示要和他们斗争到底。但是一次次的去催促也无任何结果,还是我的父亲给了他们一点小小意思之后,事情才摆平了。由是我知,官民的鱼水情不在办公场所。我宝贵的第一次见官办事就这样献出去了。显然具体办事的官员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还埋下了一颗种子,有的已经开花结果,有的正在发芽。
官员其实也处于同样的困境,同伴遇害,多少都会人人自危,就不可避免的会有过激反应。而一旦民众死亡,脱清关系,自然也是官场的生存哲学。所以不得不把民众建构成不同于自身的另一个“阶级”。
虽然这些想象在平时被掩埋下去了,但一旦遇到公民在强拆中死亡、官员被刺死的事件时,民众会认为官员在“谋杀”,官员也会认为是民众在“谋杀”,就让这个社会陷入了“相互谋杀”的困局。
郭于华在评价毒奶粉事件时,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民众之间相互投毒:“‘平庸的恶’已经渗透到整个社会的肌体,其结果就是整个信任结构的崩塌,就是恶人当道、小人得志,就是相互投毒的社会。”而在官与民的关系里,一旦遭遇死亡事件,不管是愤怒还是狂欢,都意味着官民之间多少有“相互谋杀”的冲动,这种心理本身也只会有助于社会肌体的溃烂。
古希腊思想家伊壁鸠鲁说:“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目睹着官民之间“相互谋杀”,其实是整个社会的溃败,是我们真正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