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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坎南论经济学中的方法与道德
一、 布坎南及其研究成果简介
布坎南是当代美国著名经济学家，1919年出生于美国田纳西州。现任美国乔治梅森
大学经济学教授和该校公共选择中心主任。1986年布坎南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主要是
由于他对公共经济理论及政治决策理论做出了贡献，特别是他将经济理论应用于政治决
策方面有创造性的贡献。正如瑞典皇家科学院在给他颁发诺贝尔经济学奖时所做出的评
价："布坎南的贡献在于它将人们从互相交换中各自获益的概念应用于政治决策领域。"
布坎南的著述甚多，曾撰写了20本书和250多篇文章。它的主要著作有《对一致的计
算》（1962年，与塔洛克合著）；《费用与选择》（1969年）；《公共选择论：经济学
的政治应用》（1972年，与托里森合著）；《自由的限度：在无政府主义状态与集权主
义国家之间》（1975年）；《民主政治的赤字财政》（1977年，与瓦格纳合著）；《政
治活动的经济学》（1978年）等。
二、 关于《经济学家应该做什么》一书
《经济学家应该做什么》收集了布坎南在数十年来写作的有关经济学方法论方面的
有代表性的论文16篇，这是16篇论文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集中论述经济学的研究
范围与研究方法；第二部分是集中论述经济学与相邻学科的关系，特别是论述了如何将
经济分析方法应用于政治决策领域；第三部分是集中论述经济与道德伦理的关系，经济
学家应当着重研究改革社会制度、改革道德伦理标准的问题，最后部分是他有关经济方
法论研究的一篇总结性的论文：《回顾与展望》。布坎南在论文中提出了许多卓越的见
解，这些见解是富有启发性的。
三、 布坎南论经济学中的方法与道德
1、我们现在应当关心经济学的方法论么
现代经济学家斯蒂格勒曾经告诫人们"在65岁以前去关注方法论问题是愚蠢的"。但
是布坎南却不同意这个观点，它通过使用公路行车路线图来做比喻进行反驳。也就是说
，我们应当在开车上路之前先学习一下公路行车的路线图，而不要到了迷路的时候再打
开图来观看。对于研究科学的方法论问题与这个例子很相似，我们在研究某一门科学的
时候确实应当先搞清楚研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否则不是也很容易迷路么？用布坎南自
己的话来说，"注意研究方法论问题可能不会为你解决任何问题，但是至少会使你知道这
是些什么问题。"
2、 经济学是一门选择的科学么
现在几乎所有的教科书上对经济学的定义都是："经济学是研究资源配置的，是一门
研究选择的科学。"经济学的这个定义源自罗宾斯在1932年出版的《论经济科学的性质与
意义》一书，在书中罗宾斯认为由于资源是稀缺的，于是就必须进行配置，就必须进行
选择。于是从那时起经济学被普遍认为是一种选择理论。
布坎南却完全不同意罗宾斯对经济学的定义。他认为，经济学家们不应当主要关注所谓
的资源配置问题。因为"问题"这个词本身就含有"解决"的意思在内。一旦按照配置的含
义建立模型，这就意味着或多或少地会自动提供解决办法。我们的研究就变成一种比较
简单的求最大值得应用计算术了。这里有一个形象的例子：消费者发现她在超级市场上
只有10元钱可花，她在选择可供多种不同目标或不同用途的物品中就遇到了一个经济问
题。用另一件事来做比较。例如有一位建筑工程师拥有100万元经费必须按计划规模兴建
一座水闸。要修建这座水闸只有一种最好的方法，那么如何选择最佳的水闸地址就成为
了一个技术问题。这两个问题在本质上其实并无区别。也就是说，如果经济学像罗宾斯
所说的是一门研究选择的科学的话，那么经济问题就等同于了技术问题，经济学就等同
于了应用数学。
同时，布坎南提出，如果把经济学定义为选择科学，那么这个术语本身就是矛盾的。因
为，按照通常的用意，选择的含义就是："在所有可选择物中从优选取"，"选择就是挑选
"，而"选择机会"一词的含意是"选择活动"或"挑选活动"。选择活动的含意与行为的含意
应有区别。后者带有以下含义：这一活动与有意识地从可选择物中进行挑选无关。行为
可以预先确定，因而就是可以预见的。选择在本质上是属于不能预先确定的，是要留待
以后才能做出选择。如果按现代含意来解释科学一词，科学是具有可以验证的预见的，
那么，选择科学一词就是自相矛盾的。具体地讲，假如选择的行为主体的效用函数是预
先确定了的，选择就会变成纯数学计算。在此种情况下就不需要"决策"，在可替换对象
之间也没有必要去权衡轻重。另一方面，假如效用函数没有完全确定，选择就成为现实
的，而决策就成为不可预料的思维活动。这就等于说，假如我知道我所要求的事物，计
算机就可以为我选择我所要求的事物。假如我不知道我所要求的事物，计算机也就不可
能计算出我要获得的效用函数，因为这个效用函数实际是不存在的。
因此布坎南相信，选择理论不应该在经济学的理论中占主导地位。那么经济学家应
当从什么角度去研究经济问题呢？或者说--
3、经济学家应该做什么
布坎南相信，经济学家应当集中注意研究人类活动的特殊形式，以及由于存在这些
特殊活动而产生的多种多样的制度。经济学家应当研究的特定主题就是人们在市场关系
中的行为，这种行为反映了交易和交换物品的倾向，并研究这些市场关系在结构上能采
用的多种变化形式。布坎南的基本观点是，应当将"市场理论"至于核心地位而不是将"资
源配置理论"置于核心地位。
布坎南甚至认为"经济学"这个词义本身就造成了人们思想的混乱。因为经济这个词
的英文原意为"节约方法"，这就会促使我们直接想到选择理论。于是他认为我们应当取
消"经济学"这一名称，而采用"贸易论"或"共生学"之类的完全不同的术语。因为"共生学
"可以解释为研究不同有机体之间的联系的学科。按这个词的含意来称呼会比较准确的阐
明经济关系是我们学科应当集中注意研究的问题，并且引导我们注意研究特有的经济关
系，这包括个人之间的联系合作关系。
举个例子来说，在黑人"礼拜五"尚未上到孤岛时，鲁宾逊要做出决策，此时鲁宾逊
的问题本质上是属于计算性的问题，他可以将他所有需要解决的问题输入头脑这个计算
机，编好计算程序就可以解决了。同时按照对经济学的定义的传统解释来看，他这时所
面临的问题属于经济问题。但他这时所面临的问题不属于"共生学"的范畴。只是在"礼拜
五"跨上孤岛后，才会提出"共生学" 以研究人类要选择的行为，鲁宾逊被迫要与另一个
人相联系。也就是采取完全不同的、新的行为方式，采取交换、交易或协商的方式。 自
然，开始时鲁宾逊可能还不承认这一新的事实。他可能会把"礼拜五"当作实现他自己的
目标的一种工具对待。假如他真的这样做，一场斗争就会爆发，胜利者将享受掠夺品。
假如鲁宾逊选择避开纯粹冲突性的事态，并且理解"礼拜五"的利益可能与他自己的利益
不相同，他就会承认通过努力合作，就是通过交换或交易来谋取相互利益。这就可能需
要通过不同的社会组织来获得相同的利益，这种不同的社会组织就是进行合作行动的结
果。这才是我们学科研究的重点，而传统观点却将求最大值标准置于最重要的地位，这
显然是舍本逐末的。
总之，布坎南认为经济学家的职责不是为做出更好的选择提供手段，而是集中研究
个人参与自愿组织活动中的制度和关系问题。概括地讲，这些活动就是交易或交换。当
然，布坎南并不是通过拒绝接受资源配置观点而去贬低数学计算的作用。因为，在他所
定义的共生学的范围里，需要的计算工具甚至比社会工程学中更加复杂。例如，在"共生
学"中需要学习更多的有"n"个人参与合作的经济活动的理论。要使一系列的关系系统化
以包括更多人的自愿行为在内，这所需要的数学计算自然就会比在一个单一的函数中安
排的目标所需要的计算问题复杂的多。
4、 经济学中的道德的问题
布坎南认为，人类的行动受历史上形成的一套制度的约束，这些制约人类行动的限
制与人作为一种名副其实的"社会动物"的职能不相符。在某种程度上，道德--伦理的职
能是相对独立的。为了使法律、政治、社会、经济等制度更接近于受人类道德限制的经
验证实的现实状况，我们必须设法修正这些制度。
许多经济学家认为，完全竞争的市场是个理想的制度模式。但是我们不能不顾基本
的事实，这个"经济学的理想"以及它的各种复杂的变异，是承认现行的法律和制度对私
有财产进行保障并要求严格实施契约的。正如奈特喜欢强调的，"在理想的竞争中是没有
竞争的"。经济学家们的这个理想模型使人们更加认为，自己好像是生活在孤岛上，而把
其他人当作是他周围的自然环境的一部分。这也是我们所观察到的现代美国人的行为如
此"自私自利"的原因。
正是由于完全竞争的市场并不是一种理想的行为模式，才会出现人与人之间的协定
以及由此产生的社会团体，才会出现所谓公共品。但是这种社会团体并不一定就会带来
公共利益，因为在人类身上存在着扩大其自身狭隘利益的道德伦理原则，这可以称为个
人行为的内在限制。而经济、地理、法律、政治、社会、技术等制度，限定个人所处的
团体的规模，对个人行为施加的限制称为个人行为的外在限制。只有当外在对行为的限
制和内在道德对行为的限制一致时，政治上普遍存在的公共产品困境才可能被控制在一
定的范围内。否则，公共品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一般而言，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
，个人行为涉及的人数越少时，它的行为更会产生公共利益。
就美国当时的情况，布坎南认为，随着人口增长出现了地区间流动性的增强，地方
市场被国家市场代替，社会都市化，权力从地方政府转移到了中央政府。这种规模过于
庞大的社会团体使个人行为的外在限制与内在限制不相适应，从而造成了公共品的悲剧
。因此他建议，应当把大部分权力下放，从而把人们对政治的道德伦理的热情疏导到建
设性的、而不是破坏性的作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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