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而知其善”一一顾银乔书中的鲜活范例
于成玉
早在中国唐代初年,大政治家魏征就提出了“爱憎之间,所宜详审,要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切莫“憎者唯见其恶,爱者止见其善”的理性思维方式。而顾银乔先生的《语文教育新见》一书中就不乏有操作这种理性思维方式的生动鲜活范例,读来委实令人倍感亲切新鲜和受益匪浅。
笔者想,举凡教过高中语文《守财奴》的老师,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巴尔扎克是18世纪到19世纪法国著名的现实主义作家了。 巴尔扎克一生创作了大量的小说,其集总称为《人间喜剧》共包括九十部长篇、中篇、短篇和随笔。而《欧也妮•葛朗台》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部。高中语文教材的《守财奴》则是选自《欧也妮•葛朗台》中“家庭的苦难”一章中的一部分,其篇名是选文者给定的。那么选文者为什么要从《人间喜剧》这个整体中择出这一点点并拟名为《守財奴》作为高中语文教材呢?显然是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
因此,教师在讲授《守財奴》时,不得不紧紧围绕“葛朗台是一个爱钱如命的贪婪的资本家”,其“本性”是“贪婪、冷酷、残忍”等等这一“框框”和“调子”转,进行分析,进而达到向学生灌输“资本家什么都不好,一无是处。”的教育目的。而顾先生对这种渗透着“憎者唯见其恶”的思维方式却不以为然,先生别开生面毫无顾忌地指出:“葛朗台这个资本家是有贪婪、冷酷、残忍的一面,这是肯定的。但是,他也有很可贵的一面,你想想,他拥有金山银山,家財万贯,富得流油,可他仍然保持着创业初期那种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原则,舍不得乱花一分钱。仅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是值得我们现在的人所学习和借鉴的。”(《语文教育新见》第26页,以下引文除了注明者外,均引自此书,只注页码)很显然,顾先生这种理性分析的远见卓识,正是当年魏征所提倡的“憎而知其善”理性的生动体现。
特别令人赞赏的是,顾先生竟然能从葛朗台“贪婪、冷酷、残忍”的黑暗形象里面,看到葛朗台在“拥有金山银山,家財万贯,富得流油”时,“仍然保持着创业初期那种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原则”的闪光点,从而撬开了所谓““资本家什么都不好,一无是处。”经典定论铁门的缝隙,让其透出一缕令人可憎资本家本性的一道亮光,这种勇气和理性是多么难能可贵啊!倘若所有教师都能这样结合实例,传授“憎而知其善”的理性,不啻“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春夜喜雨》,下同)那社会效益将是非常可观的,必然会“晓看红湿处,花重锦花城”。
顾先生对葛朗台这个文学形象的解读,告诉人们不仅紧紧要盯着葛朗台身上丑陋的一面,还要看到他成长为千万富翁的光明一面。他的理财经验、消费习惯、谈判技巧等,这对我们今天的读者,尤其是对中国目前的中产家庭而言,无不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记得当年恩格斯在评价包括葛朗台这个文学形象在内的整个《人间喜剧》 时说:这不仅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提供了一部法国‘社会’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从这部历史里,“甚至在经济的细节里面……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462一463页)
能做到“憎而知其善”者,自然也能践行“爱而知其恶”的理念,而顾先生当然也不会例外。诚如顾先生所言:“读过《三国演义》的人,大都认为诸葛亮治军纪律严明执法如山,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赏罚分明,铁面无私。对于这一点,不少人往往都会举出‘孔明挥泪斩马谡’的实例来加以佐证。”(第68页)然而,顾先生对此传统看法却以令人信服的分析作了否定的回答:“马谡与关羽都是蜀汉难得的人才”,两人“同样立过军令状,同样违反将令,又同样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但“军法判决却有天壤之别。”这不正好 “说明了孔明治军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严明,那样公正,至少还有亲疏远近、公私内外之分”(第70页)吗?
其实,无论是外国“葛朗台”,还是中国的“诸葛亮”,无不具有两重性。如果在观察和分析时,对“葛朗台”只“唯见其恶”,而对“诸葛亮”则“唯见其善”,往往很难达到准确反映其本来面貌。因为,“葛朗台”也有“其善”的地方,而“诸葛亮”也有“其恶”的地方。因此,理性的做法应是像顾先生这样,对“葛朗台”要看到“其善”的地方,扬“其善”,引以为用,锦上添花。对 “诸葛亮”应揭示“其恶”的地方,以遏“其恶”,引以为戒,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笔者提倡借鉴“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的思想方法,赞赏顾先生操作这种思维方式的成功范例,并非要人们善恶不分,视恶为善。而是,其一,以顾先生为榜样,用以自勉和自励;其二,是为了抑恶扬善,趋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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