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9年,曾养过一只小石龟。
小家伙在市场鱼档处的盆子里,跟数十个伙伴爬来爬去,被我拣选购得。
买回来当天,我把它放在地板上。只有掌心大的它,探出小脑袋,惊恐四处张望一遍,然后迅速扭动身子“飞奔”向前……我用脚轻而易举拦截它的去路,心疼地把它捡起来。
我帮它取了一个“仔仔”的名字。以后,我是它惟一的亲人。
【二】
电脑台面上,有一处铁栏围住的小地方。我用湿毛巾垫底,把仔仔放在上面。它很安静。缩回四肢和头不吵不闹。
工作闲暇,偶尔会把它捧在手心,它会紧张而不敢乱动。这时,觉得失去趣味。为了使它活跃一些,我会将它翻过身子,仰得四脚朝天。它最怕这个姿势。它会用头奋力支撑前方,一路滑到有东西顶住头部,再用尽全力翻过身子来……
小家伙很是受惊。小小的世界,它无依无靠。内心一定哭泣过,或许也呐喊过。这些,我是听不见的。
【三】
怕仔仔会饿,我特意去市场买些它喜欢吃的肉,用刀跺碎至烂来喂它。任我绞尽脑汁,仔仔始终倔强地不肯张开口。一天、二天、五天……过去了,它滴水未进。
我愁坏了。别人说千年乌龟,是不用吃任何东西的。小小石龟,亦如此,不用担心。这些话多少让诚惶诚恐的我,释心宽怀。
仔仔体重轻了不少。跟它玩的时候,小家伙明显力不从心。一股恻隐之情油然升起:是否让它回归自然,回归河里。可心里万万个不舍,虽然跟它没有血缘之亲,但也有浓厚感情,难以分割。
小家伙日渐憔悴。难受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迫于无奈,才想起把它放在水里饲养。
【四】
捧它离开台面时,仔仔明亮的眼睛,象一个婴儿,单纯、无邪。没有杂质的注视,让我愧疚的心生满疼痛。终于放进盆子里的水,小家伙可能太久未接触水源,落水瞬间,惊缩一团。
为了仔仔能够增长体重,我把饭粒、碎肉一并撒在水中。除此之外,我不知如何喂养这个小宝贝。它的生命掌握在我手里,必须负起该尽之责,不能视若无睹,任它自生自灭。
数天后,仔仔病了。它的眼发炎,应该是水质不卫生引起的。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现已紧闭,肿胀浮白。
【五】
小心翼翼把它放回原来台面铁栏处。然后紧张跑出去买眼药水,一颗心因难过生疼着,祈盼仔仔早日康复。
小家伙越来越严重,气息已在弥留之际。一旁的我,泪流满面。
朋友劝我,把它扔了吧,一个小生物而已。
我犹豫不决。扔吧,实在于心不忍,生命虽不重,毕竟是一条命,且灌注着感情,哪能轻易说扔!
那你留它在此,对它也是折磨,难道这就不残忍?朋友不客气地说。
望着赢弱的小生命,泪水潸潸而流。手轻轻抚着它的背,冰凉的龟壳直抵心尖。是否它的心也如背壳一样透心彻骨,寒入心扉,而只能无声流泪。龟是不能言语,但它一定恨我,恨我将它的命运提早终结,恨我将它买之而不会养之。
【六】
站在我的立场,我对它爱是坚定的;是不被任何物质亵渎的。可它,可它不会理解的。我已将它逼到生命尽头,把痛苦的折磨套在手无束鸡之力的它身上……爱,真的不简单。
我终于明白:爱,不是占有,亦不是索取。爱,有时会适得其反。爱,是一种方式,方式对了,才算是爱;方式错了,爱,不能说包涵……
在一个黄昏的深秋,我把仔仔放落西湖水中。
朋友说,真舍不得让它这样死去,倒不如让它回归自然,兴许它还会有起死回生之机。
望了一眼小生命畅游的身影,我头也不回飞奔而去。
【七】
爱,不是你付出,别人一定要接受。盲目的爱,往往是致命的伤害。
有些爱,负担不起,适时放手,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