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摘自:MR.6
应该也算是作家的我,这周末例行来到某条河边的医院旁。午后佣懒的2点整,世界只有我一人,所有人都一团团去登山、去游泳、去逛街看电影了,这条住宅区的街上几乎没有开着的店。我肚子饿,路边一停,来到一家门儿半掩的小吃摊,外面摆了一桌,桌上还有一壶水。
「店还开着吗?」我向黑压压的店内喊着。
一个阿婆在黑暗中探出头,她不开灯应是为了省电。「有啊。」我对这个太详和的环境能煮出东西不太相信,但还是看着菜单点了炒饭和卤味。
里面太黑,怕老鼠,只敢坐在外面这桌,张腿一跨,轻轻的坐上高凳,以免它垮。这绿色塑料色的桌面摸起来油滋滋的,还好是坐在室外,空气太新鲜,桌上很脏我也不以为意了。鸟儿从右到左、左到右窜飞到不远对面的骑楼,提醒我「这是快乐的一刻」,轻风徐徐,抚向我的脸,把毛细孔吹开了。
来了。金黄色的炒饭,鲁蛋与海带切在旁边,热腾腾的白烟,震动着边缘几颗热火炒得干爽利落的饭粒……但我放着不吃,手上拿一张小纸条,「先写完这一景再吃。」我告诉自己。
我握着笔,呼呼呼的写,这时候阿婆不知跑哪里去了,我也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写一直写,写了昨天题目,写了前天题目,写下了好多好多乖诞的创意想法……字迹不怎么好看。
我看着我的字,心想,「已经没关系了。」我回家就会把所有的字打进计算机里,然后我会印出来,以印刷字的模样永远的留存下来。而这个所谓「手稿」,不到明天,就会被我撕卸成三大块,丢到最不可能被捡起来看到的垃圾筒里。
就在这时候,眼睛余光突然看到对面有人往我的方向跑过来。
他跑得真急,这马路上又没车子,我睁大眼睛望着他,离我愈来愈近。
「先生,」他说。
「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下你手上的笔!」
借笔?
好啊!
他拿了我的笔,开始在一张纸上写字,我忍不住,偷瞄了他那张纸一眼。
「……二点半来过,屋主不在,有事请打……。」原来,他好像想拜访对面的屋主,扑了空,想留一封信给他,表示来过。
然后我发现:哇,他的字,写得真丑!比我写得还丑!这个人长这么大丛,写的字像小学生一年级!
我也暗忖,好特别的一天!回去后到哪里一定带着一枝笔写东西。我常常在这个城市人们面前使用我的笔,我在捷运拿出我的笔,我在出租车拿出我的笔,我一边逛街一边拿出我的笔,我吃饭吃到一半也拿出我的笔,但,从没有人向我要过笔?
不知道还几个人注重这种东西,又注重多少?我看过捷运车厢里有人拿出行事历在写东西,有人卷着一本英文单字在猛K,有人拿出手机玩着俄罗斯方块;大家都在加强自己的「竞争优势」,这商业竞争的世界中,少了一点艺术的味道。
第一个失去的是「字」
第二个失去的是「文」
当「文」与「字」都失去了,我们还是有文字,还是有文化,还是充份的表达自我,但我们失去了一个「人人可练,人人可秀」的东西。而现代人,暂时还没有想出一个替代品出来。
没关系,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当大家都已经不需要再带着笔,我们带着笔,反而可以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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