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中国现代人文社会
曾飞
序言
任何社会现实结构的形成都是原有社会结构的历史延续,并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一些外来的影响。人们的理想社会模式构想唯有在符合社会发展之道的情况下才能够有助于未来社会结构的形成,而无法唯一地决定它。通俗地讲,人们从各自的角度所给出的理想社会理论,诸如大同-小康、共产主义-社会主义、自由资本主义、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人民资本主义、民主社会主义……等等,都无法唯一地决定未来社会结构的形成。影响、决定未来社会结构的最主要因数还是民众的经济活动。理论至多是通过影响人们的行为而间接地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影响。因而,一种社会建构的理论,一是它自身符合社会发展之道的程度,二是人们接受这种理论的程度。否则它无论多么优雅或者显赫,也不过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因此,讨论构建中国现代人文社会的问题,首先必须考察现实的社会结构和它的历史原由及外部影响,然后才能构建一种现实的理想社会结构以及实现它的途径。
悲催的社会现实
中国现实社会结构的某些进步,不能不让人鼓舞,并对未来有了一线希望。但其严重缺陷也足够令人悲催!
进步引发一线希望。
近年来,中国社会吸取了封闭与教条的教训,改革与开放释放了民众的创造力,吸收了外来的科技与市场作用等有利因素,有力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使中国经济具备了活力,民生有所改善。经济强劲发展给人带来了一线希望,鼓舞人们继续努力。
缺陷令人悲催。
由于中国官僚中的贪腐势力把封建社会的权力万能的理念扩展到权力加金钱万能,权力从寻租开始,一直恶性发展到权力控制金钱,金钱玩转世界;于是拜金主义泛滥成灾,丑化了中国社会众生态。高级工程师刘国才概括说:“有钱就是成功,有钱就是幸福,有钱就是一切,金钱、财富成为价值目标和价值尺度,逼着所有人在金钱、财富上拼比,使本不应该、也不愿意以追求财富为目标的人也不得不卷入追逐金钱的行列。正如马克思所言:金钱‘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一大批官员、医生、教授、学者、校长都拜倒在金钱脚下。”“在改革开放中靠侵吞国有资产、偷税、走私、巧取豪夺、取得了暴富的既得利益集团。”
现实是近年来官僚把手中掌握的一部分公权力转化为官僚资本。中国社会的经济结构由此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全民的资本、公有的资产以惊人的速度蜕变为官僚家族的官僚资本。官僚资本开始全力控制劳动者的劳动,占有他们的劳动剩余价值供自己奢侈享乐,并进一步占有别人的劳动来壮大官僚资本的实力,社会的经济基础结构开始向生产资料的官僚资本占有制发展。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遭到了空前的破坏。农民与市民的生产力受到了官僚势力的挤压,生存日益艰难。生产关系对分配必然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于是分配开始向官僚资本倾斜,大量的剩余价值落入了官僚家族囊中,分配不公导致了严重的两极分化,历史上最不人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官僚大亨们和依附于他们的奸商、流氓黑帮、痞子文人、淫荡明星、二奶小三极尽奢侈风流,而且气焰极其嚣张。连她们的宠物也站到了平民的头上拉屎,富家宠物藏獒咬死民家小孩,小三之类的食利者发帖嘲笑平民说她家的宠物吃的山珍海味贱民们见都没见过,他们凭啥吃宝贝狗狗的肉?!甚至嚣张地到处示威抗议宣示狗权,而蔑视人权。
由此,社会悲剧不断涌现。
9月1日是全国各地中小学开学的日子,本来应充满开学的喜悦,却接连出现悲剧事件。开学前一天,江西省上饶市横峰县港边乡,14岁的邓伟强跳入水库寻短见,母亲也跳入水库,母子双双遇难。邓的大伯邓博仁称,因为在横峰县求学受阻,邓伟强感到自卑、屈辱愤而轻生。(2014-09-04中国教育之声网)——平民儿童受教育的权力遭忽视。更悲吹的是在中国自己的土地上,到处是双语幼儿园,园里高挂美国星条旗,下一代自幼就要被奴化成美国的二等公民!
凤凰财经综合 据7月20日东方卫视晚间新闻,记者卧底两个多月发现,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等国际知名快餐连锁店的肉类供应商——上海福喜食品有限公司存在大量采用过期变质肉类原料的行为。这家公司被曝通过过期食品回锅重做、更改保质期标印等手段加工过期劣质肉类,再将生产的麦乐鸡块、牛排、汉堡肉等售给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等大部分快餐连锁店。在记者提出质疑后,其工作人员甚至侃言:“过期也吃不死人”。 记者调查发现:2014年6月18日,18吨过期半个月的冰鲜鸡皮和鸡胸肉被掺入原料当中,制成黄灿灿的“麦乐鸡”。记者还称,这些过期鸡肉原料被优先安排在中国使用。——国人再次不被当人看待。
2003年10月21日羊城晚报报道:事发于深圳布吉镇,失踪者均为20岁左右的有姿色女子,发案时间均在上午11时至12时之间。有关人士分析,极有可能是拐骗妇女团伙在当地有组织地利用招工名义进行犯罪活动。2014年08月28日365j网“19岁女大学生失踪”:据公安部打拐办主任陈士渠认证微博发布消息称,8月27日,是江苏19岁女大学生失踪的第15天,噩耗传来,女孩被抢劫遇害,嫌疑人落网。——发财无所不用其极,人身尤其是女生安全已无保障。须知,在官僚资本面前,中国女子逐渐失去了人权,蜕变成官僚资本追逐的财富。在附庸经济模范重镇东莞五星级性服务极其兴旺,补充了官僚三妻四妾一大群小三还不能满足的遗憾。于是有了2014年02月10日财新网《东莞性产业再引争议学者呼吁非罪化》的奇特新闻:央视曝光后,东莞出动6525名警力查封12家涉黄场所,抓获了67名涉嫌色情交易的人员;但社会学者认为,治本之策还是让性交易“非罪化”,并提供更多健康教育和职业培训。……学者呼吁性交易“非罪化”:性社会学家、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李银河对财新记者表示,东莞扫黄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色情业的“病根在人性,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给”。假如东莞受到整治,有需求的人自然会转向别处。——谁有五星级性服务需求?谁的“人性”?据说是“农民工”,可惜他们没钱;有钱购买五星级性服务的只能是贪官奸商群体。如今,“学者”也就随之沦为官僚资本的财富,他们是会说话的机器辩护士,“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给”,良心也可出卖。他们也需要有人来呼吁良心出卖“非罪化”。于是有了丑恶众生相。
2010年08月31日南方网《王琳:我为什么要反对废除贪官死刑》:海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王琳指出,在近日审议的刑法修正案(八)草案会议上,据说就是否应废除贪官死刑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废除贪官死刑,一向是某些学者的专论,怎么却走进了国家的立法机构?——贪官横行的势头有增无减,只要权力还在他们手中,自己就能保护自己,还怕什么?他们甚至可以无视法治,任意干涉司法,保护自己的狐群狗党。
2014年04月30日,联合早报《中国贫富悬殊超美 全球最严重》幸灾乐祸地报道说:位于上海浦东陆家嘴的“汤臣一品”景观优美,是中国豪宅中的豪宅。根据美国密西根大学所发布的研究显示,大陆在近30年间的贫富差距几乎扩大1倍,做为评估贫富差距指标的基尼系数甚至已在2010年就超越美国,显示大陆尽管经济不如美国发达,但财富分配不均的情况却明显更为恶化。密西根大学利用2010年至2012年间、5所中国大学的6项调查资料来计算基尼系数,然后与此前的预测结果进行比较。研究结果指出,2010年大陆家庭收入的基尼系数约为0.55,此一数据不仅与1980年的0.30扩大将近1倍,更在同年超越美国的0.45,贫富差距之大,居世界首位。……根据BBC中文网引自中国财政部公布的资料,中国自2011年起,其内部的“维稳经费”预算已连续3年超过国防预算。以2013年为例,其维稳经费预算为7691亿元,而该年的国防预算为7406亿元。分析人士则指出,在贫富差距不断扩大下,社会不安的情绪也逐渐高涨,……。——且不论新加坡君子们美国在亚洲的头号走卒的阴暗心理和所列举数据的可靠性如何,但无论如何,中国畸形的社会结构确实也有目共睹,无以否认,不图改变是不可能的了。
人文传统与官僚恶习
北京大学哲学系楼宇烈教授认为,中国文化最核心的精神就是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他在《论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中指出:“人文”一词最早见于《周易·彖传》。“贲卦彖传”曰:“[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人文”一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原是与“天文”一词对举为文的。“天文”指的是自然界的运行法则,“人文”则是指人类社会的运行法则。……由此建立起来的一个人伦有序的理想文明社会。中国典籍中,很早就有“人”是天地所生万物中最灵、最贵者的思想。如《尚书·泰誓》中说:“惟天地,万物之母;惟人,万物之灵。”《孝经》中则借孔子的名义说:“天地之性,人为贵。”……在《孝经》面世之前,荀子也已提出了人最为天下贵的观点了。他说:“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
于是,人文社会可以理解为按照人类社会的运行法则构建起来的文明社会。
由于数千年的官僚体制的积淀,中国社会还有一种负面超越了正面的传统——官僚习俗影响着社会的构建。
在中国,官僚的地位极其重要。《中庸》:“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故为政在人。”《孟子·滕文公下》:“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论语·子张》:“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刘氏说:“古者,大夫士年七十致事,则设教于其乡,大夫为大师,士为少师,是‘仕而优则学’也。学至大成乃仕,是‘学而优则仕’也。”——于是有了举世无双的中国官僚文化。
楼宇烈教授在《儒家思想与官僚文化》中指出:儒家思想对于东亚的中、韩、日三国,以及越南的官僚文化有着深远的影响。就中国来说,自汉武帝(公元前140-87年)以後直至清末,两千年间,历代统治者都是公开标榜以儒家理念作为治国理政的基本指导思想的,同时也是以儒家理念来选拔官僚和培养官僚的。因此,自然而然地儒家理念也就成为官僚们处世理事、判断是非的准则,成了官僚文化的核心。众所周知,中国古代有所谓的“士、农、工、商”四民之说,儒家原本属於“士”,而又以教育和培养“士”为己任的。那么,“士”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的呢?孟子曾说:“士”从事为君主和社会公众服务的工作(“仕”),就好像农夫从事农田耕作一样。这也就是说,出来做官为君主和社会公众服务,是“士”的职业。……所以从一定的视角来分析,儒家文化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主要为国家社会培养官僚的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主要是宋以后还有许多儒者们编写过各种有关“官箴”、“官鉴”、“从政规范”等方面的著作。其内容有,论述从政为官的一般原则、基本品德、各种处理事务的实际经验,乃至选录历代模范官吏的业绩或贪官污吏的劣迹等等,作为后人的戒鉴。这些书几乎全部是以儒家理念作为价值判断的准则的,可以说是研究儒家官僚文化的重要历史资料。(按:楼教授以官僚文化为正面的文化遗产,并不取批判的态度。)
然而,孔子的治理思想是儒家治理思想的根基。它包含了有价值的基本思想,以及先天不足和缺憾。 孔子治理思想源于中国传统管理哲学思想“允执其中”。《尚书·大禹谟》记载的十六字心经“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表述了中华社会治理文化的主流传统。它的主旨是允执其中。而实现执中的方法是“执两用中”。执两用中,持中致和的易经思维工具相当复杂,一般老百姓很难理解和使用。孔子则提出“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的办法(《中庸章句》),用一套经过圣人执两用中而得出的中庸之道来让普通百姓遵循(“用其中于民”),以达成持中致和。执中成了简单的守中道、守礼制。到了末世的儒学大师朱熹手里,道统就蜕化成“唯理是从”的死守信条的宗教式教义了。曾经有过积极作用的儒家思想,从此也就走向了自己的反面,成了“以理杀人”,阻碍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腐儒,危害社会。老子最早看透它的弊端。老子说:“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也。”其大意是:上乘的仁做了也没有什么作用。上乘的义做了尚有些作用。上乘的礼做了但民众不肯响应,只好揎袖出臂强牵引之迫民众就范。所以人君失却了道尔后以德为治,失却了德尔后以仁为治,失却了仁尔后以义为治,失却了义尔后以礼为治。因而礼是忠信的微薄,动乱的始端。老子对借助于礼、义、仁来进行治理的方法很不以为然,认为这是抓住了枝末而没有抓住根本。治理的根本在于无为而无不为,遵循规律来治理。治理上的舍本求末将带来无穷的祸害。不幸言中,末代官僚使用儒学进行统治的处境,正好是深陷灾祸的泥潭而不能自拔。此外,在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流行于社会之后,中国就兴起了一股利用经典文献去进行谶纬活动的风潮,祭天求雨等迷信活动也公然出自官府。而这类祭天拜神看风水的官僚迷信丑行一直延续至今。而暗中流行的官僚权术秘学又加深了丑陋官僚习俗对社会的危害。
如今对中国社会影响甚烈的现代官僚,未必懂得中国文化和外来的马克思理论,但多数把“官箴”、“厚黑学”之类的官经读得滚瓜烂熟而作为行动指南。官家的恶习又引领了社会风尚,因而出现了许多令人膛目结舌的社会怪象。足见官僚文化影响之深。人们无法忽略官僚恶习这个重要因数。
更甚者,清末鸦片战争的一声炮响,打破了中国封建官僚千年的美梦。为了自己的生存,中国的封建官僚开始了号称“洋务运动”的蜕变。中国的封建官僚摇身一变,变成了中国传统“官僚权力”与西方新兴“商业资本”的杂种——官僚资本。于是官僚资本这个怪胎在中国哇哇坠地,逐渐成长为危害中华百姓的恶魔。在清朝末期,权臣李鸿章与左宗棠各自组成了官商结合,也就是李鸿章-盛宣怀与左宗棠-胡雪岩两组著名的官商结合,正是这种官商结合成为中国官僚资本的典型形式。于是,中国封建官僚与西方垄断资本的双重重压,也就成了中国近代经济发展的既定环境。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还能够有成长空间的也就只有巴结外来垄断资本的中国官僚资本这一怪胎。到了民国时期,官僚资本的阴魂不散。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接受了大批的日本人和汪伪政权留下的企业,统统划归为国有国营企业来进行经营。加上自己努力发展的国有企业,此时的国民政府国有国营企业规模,还是不小的。国民政府决定实行经济改革,搞起来了以“出售国有企业”为特征的私有化改革运动。1947年2月17日,国民党政府颁布了《经济紧急措施方案》,该方案除规定禁止黄金买卖,禁止外汇在国内市场流通外,还特别规定:“凡国营生产事业,除属于重工业范围及确有显著特殊情形必须政府经营者外,应即分别缓急,以发行股票方式公开出卖或售与民营。”此时的经济改革在没有制度约束的情况下,犹如脱缰的野马,形成了官商勾结掠夺民众的残酷一景。这个改革因为导致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官商勾结的大官僚大买办迅速致富,短期内在国内形成了可怕的贫富差距,那些失去了国家保护甚至失去了基本生存资源的失地农民和失业工人大量涌向上海、南京、北平这样的城市,形成了乞丐满街、小商贩满街、到处有贫民窟的可怕景象。此后,官僚资本的阴魂继续飘荡,又在新的贪官污吏身上借尸还魂,形成了新的现代官僚资本势力,继续影响着当代的中国社会结构,并且不断地激化社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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