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斯大林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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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斯大林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理论

                                                                                               前言

          斯大林在《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中，提出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概念。“政治经济学的对象是人们的生产关系，即经济关系。这里包括（甲）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乙)由此产生的各个不同的社会集团在生产中的地位以及它们的相互关系，或如马克思所说的,‘相互交换自己的活动’；（丙）完全以甲乙两项为转移的产品分配形式。这一切共同构成政治经济学的对象。”

          其实，斯大林的这段话来自于《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照最浅薄的理解，分配表现为产品的分配，因此它彷佛离开生产很远，对生产是独立的。但是，在分配是产品的分配之前，它是（１）生产工具的分配，（２）社会成员在各类生产之间的分配（个人从属于一定的生产关系）－这是上述同一关系的进一步规定。这种分配包含在生产过程本身中并且决定生产的结构，产品的分配显然只是这种分配的结果。”

           对于马克思来说，这里所讨论的主题是两种分配的决定关系和这两种分配与生产的关系。其中一种分配是决定生产关系的分配，一种分配是指由生产关系决定的分配。斯大林在这里对这一段话进行了修改，他把这里的主题确定为政治经济的对象即生产关系。除此之外，斯大林对马克思的这段话最重要的修改，是把“生产工具的分配”改成了“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

               在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论述了两种分配的决定关系之后，他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重新论述了两种分配的关系“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而生产条件的分配，则表现生产方式本身的性质。例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是：生产的物质条件以资本和地产的形式掌握在非劳动者手中，而人民大众所有的只是生产的人身条件，即劳动力。既然生产的要素是这样分配的，那么自然就产生现在这样的消费资料的分配。”

不过在前者那里马克思所说的两种分配的决定关系是，生产工具的分配决定产品的分配，而在后者那里是生产条件的分配决定消费资料的分配。对于马克思来说，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的论述是不成熟的，因此他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对两种分配的决定关系进行了修改。

              在《资本论》第三卷中，马克思又阐述了两种分配的决定关系，在这里，他所说的两种分配关系的决定关系是生产要素分配决定收入的分配。“可见，由每个新追加的劳动新加进的价值，——从而，年产品　中体现这个价值并且能从总产品价值中取出和分离出来的部分，——分成三部分，它们采取三种不同的收入形式，这些形式表明，这个价值的一部分属于或归于劳动力的所有者，另一部分属于或归于资本的所有者，第三部分属于或归于土地所有权的占有者。因此，这就是分配的关系或形式，因为它们表示出新生产的总价值在不同生产要素所有者中间进行分配的关系”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所说的两种分配和他在《资本论》中所说的两种分配只有较少的区别。他在前者中所说的生产条件，在含义上和《资本论》第三卷所说生产要素没有任何的区别。马克思在前者那里所说的消费资料的分配，和他在《资本论》第三卷中所说的收入的分配却存在差别。但这两种分配不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因为消费资料的分配在很大的程度上是由收入的分配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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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生产资料 所有制 斯大林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政治经济学批判 斯大林 所有制

生产条件的分配与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区别

   

         从斯大林提出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概念以后，几乎所有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学者都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这个概念。在这个接受的过程中，斯大林在政治上的权威地位显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接受这个概念之前，他们根本没有用批判的眼光来审查生产资料所有制这个概念。某些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学者认为生产资料所有制这个概念与马克思的观点是一致的，因此他们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寻找生产资料所有制得以成立的依据。但是马克思从来没有提出这个概念，马克思也不可能接受这个概念，因为生产资料所有制这个概念根本不符合马克思的所有制理论。

       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的一段话，被当作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有力依据而被反复引用。这段话就是我们在前言中引用的那一段话。在这段话中，马克思所说的生产条件的分配被当作生产资料所有制来理解。其中，生产条件被当作生产资料来理解，而分配被当作所有制来理解。

        在中国人民大学的《政治经济学教程》中，有这样一段话：“马克思指出‘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所谓生产条件的分配，指的是生产资料归谁所有。”在这里，生产条件被当作生产资料来理解。这种理解无疑是错误的。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把生产条件分为物质的生产条件和人身的生产条件。其中，前者包括生产资料和土地。后者包括劳动力。因此生产条件和生产资料两个不同的概念：生产条件既包括生产资料，也包括劳动力；而生产资料显然不包括劳动力。我们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学者为了证明斯大林在这个问题上继承了马克思，把生产资料和生产条件当作一个概念来看待。

       在我们前面引用的《哥达纲领批判》的那一段话中，马克思指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是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分配。根据他在这里的论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马克思看来，生产关系的基础是生产条件的分配。但对于接受了斯大林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理论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学者来说，生产关系的基础是生产资料所有制。在他们看来，生产条件的分配和生产资料所有制是完全相同的两个概念。在这里，他们不仅错误地把生产条件当作生产资料，而且把所有制与分配即所有权等同起来。这在他们对生产资料所有制的说明中也表现出来。生产资料所有制是指生产资料的归属。生产资料的归属就是生产资料的分配或生产资料的所有权，而不是生产资料所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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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资料所有制是指以生产资料为对象的所有制。固然，在所有的所有制中，都存在着生产资料这种对象，但在所有制中，却存在许多其他种类的对象。一种所有制的实现需要多种环节的实现。生产这种环节对于任何一种所有制都是不可缺少的。在生产这个环节中，也并不是只存在生产资料这一种对象，在这种环节中，还存在劳动力和产品这两种对象。生产并不是任何一种所有制的唯一的环节。同生产一样，消费也是任何一种所有制所不能缺少的环节。在这种环节中，并不存在生产资料，而是存在消费资料。在存在商品关系的所有制中，还存在着交换环节。在交换环节中，并不存在生产资料，而只是存在商品，在很多情况下还存在货币。由于所有制中存在着多种对象，因此说生产资料所有制是不恰当的。因为它只承认所有制中只存在生产资料这一种对象，而否认其中存在着其它的对象。

       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中，除了存在生产这个环节之外，它至少还存在四个交换环节。这四个交换环节分别是资本家购买生产资料和劳动力，资本家把生产出来的产品当作商品出卖给货币所有者。资本家用利润购买消费资料，工人用工资购买消费资料。此外，资本主义私有制中还存在两个消费环节，资本家的消费和工人的消费。因此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中，存在着消费资料、商品货币、劳动力、生产资料、产品这些对象，而不是只存在生产资料这一种对象。

       生产资料和所有制这两个概念是不匹配的。生产资料的实现只是生产的实现即生产资料和劳动力转化为产品。而所有制的实现则不仅是生产的实现，而且也是相互关联在一起的消费，交换，分配的实现。生产资料的实现即生产只是所有制实现的一个环节。生产实现的结果是产品所有权，而所有制的实现的结果则是消费资料的分配和实现。如果我们把生产资料和所有制连接在一起，我们就无法解释生产资料所有制是什么：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实现到底是生产资料的实现？还是所有制的实现?这就是说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实现是生产的实现？还是相互连接在一起的生产，消费，交换和分配的实现？生产资料所有制实现的结果是什么？是生产实现的结果即产品？还是所有制实现的结果即消费资料的分配？生产资料的实现和所有制的实现是两个不同的过程，因此生产资料和所有制这两种概念就不应当连结在一起。生产资料所有制是一个存在内在矛盾的概念，它既不是指所有制，也不是指生产资料，因而是一个错误的概念。

                                                       生产资料所有制能够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吗？

        在斯大林看来，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实际上是生产资料的归属有两个方面的决定性的作用：各个不同的社会集团在生产中的地位以及它们的相互关系和产品的分配形式。

                如果在一种所有制形式中，存在着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主要当事人，那么这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主要当事人就能形成一定的关系。但是如果在一种所有制形式中，只存在一种主要当事人，那么在这种所有制中，就不可能形成各个不同的社会集团的关系。因此现在的问题就是是否存在着只有一种主要当事人的所有制形式。这种所有制形式是存在的。小生产就是这种所有制形式：小生产者既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又是生产过程所需要的劳动力的提供者。因此说生产资料的归属决定各个社会集团在生产中的地位以及他们的相互关系是不妥当的。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和《资本论》中，没有提到生产条件的分配决定各个不同社会集团在生产中的关系，就是意识到在小生产中不可能存在这种关系。

             即使我们把上述情况撇开不说，说生产资料的归属决定“各个不同的社会集团在生产中的地位以及它们的相互关系”也是错误的。如果我们只知道一种所有制形式的生产资料归私人所有，但是我们不知道这种所有制形式的劳动力是如何分配的，那么我们也不知道这种所有制形式的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和劳动者形成了什么关系。奴隶主所有制和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生产资料都归私人所有。但是在奴隶主义所有制中，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即奴隶主和劳动者之间的关系，是奴隶关系。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中，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即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的关系是雇佣关系。不论是在奴隶主所有制中，还是在资本主义所有制中，生产资料都归私人所有，但是为什么它们的生产资料所有者和劳动者的关系却存在着差别呢？这是由它们的劳动力归属所决定的。在奴隶主义所有制中，劳动者身体中的劳动力不归自己所有，而是归奴隶主所有。在资本主义所有制中，劳动者身体中的劳动力却归自己所有。因此即使在一种所有制中，存在着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主要当事人，生产资料的归属也不能完全决定各个不同的社会集团在生产中的地位和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

         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私有制时，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关系的形成不仅取决于生产资料的分配，而且还取决于劳动力的分配。马克思说:“因此，资本家和工人的阶级关系，当他们在G—A（从工人方面看是A—G）行为中相互对立时，就已经存在了，就已经作为前提肯定了。……而这种关系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劳动力实现的条件——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已经作为别人的财产而和劳动力的所有者相分离了。”马克思说：“因此，问题的实质，在这里作为Ｇ—Ａ行为的基础的，是分配。所谓分配，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消费资料的分配，而是生产要素的分配，其中物的因素集中在一方，劳动力和物的因素相分离，处在另一方。”[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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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时，马克思把决定生产关系的分配称之为生产工具的分配，把由生产关系决定的分配，称之为产品的分配。而在写《哥达纲领批判》时，马克思把决定生产关系的分配称之生产条件的分配，把由生产关系决定的分配称之为消费资料的分配。马克思为什么要把由生产关系决定的分配从产品的分配改成消费资料的分配呢？产品的分配和消费资料的分配又有什么区别呢？

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发现资本主义生产的直接的结果，并不是产品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分配。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生产资料和劳动力都属于资本家，因为在生产展开之前，资本家用货币购买了生产资料和劳动力。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中，产品完全归资本家所有，这些产品并没有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进行分配。资本主义生产是商品生产，因此资本主义生产的产品不能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分配，而是要当作商品进行销售。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根本不存在产品在资本家和工人这两种生产条件的所有者之间的分配。

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工人不拥有生产资料，而只拥有劳动力。工人只有将劳动力出卖给资本家，才能实现自己的劳动力。在工人将自己的劳动力出卖给资本家时，获得了工资这种货币收入。工人用工资购买消费资料，这样，工人便获得了能够满足自己需求的消费资料。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资本家也能获得货币收入，从而也能获得消费资料，但是他们获得货币收入以及消费资料的方式与工人是不同的。在产品被生产出来之后，资本家就获得了收入，不过这种收入是以剩余产品的形式存在的。资本家只有在把全部产品全部卖掉，才能获得自己的货币收入即利润。资本家用利润的全部或一部分购买消费资料，这样，资本家就获得能满足自己需求的消费资料。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并不存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产品的分配，而只是存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消费资料的分配，而且这种消费资料的分配是通过一系列交换来实现的。

如果我们把斯大林的生产关系理论用于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消费资料分配，那么我们就很快发现这种理论的错误。在斯大林的生产关系理论中，只存在产品的分配，而不存在消费资料的分配。因此，产品的分配只能理解为资本家和工人之间就产品进行的分配。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消费资料的分配是通过一系列的交换实现的，但是在斯大林的生产关系理论中，根本就不存在着交换。因此，斯大林的生产关系理论与实际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是不吻合的。

生产资料所有制理论造成的一些后果

在马克思看来，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总和。但是斯大林的生产资料理论的追随者却给所有制下了一个不同的定义:生产资料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对于生产关系的基础是什么，马克思其实作出了自己的论述。根据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的论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生产条件的分配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在这段论述中，马克思把生产条件分为两类，物质的生产条件和人身的生产条件。其中物质的生产条件包括生产资料和土地，人身的生产条件就是劳动力。因此说生产条件的分配是生产关系的基础，是指生产资料、土地和劳动力的分配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因此马克思所说的“生产条件的分配，则表现为生产方式本身的性质。”可以这样来理解：生产条件的分配决定所有制的性质。

某些接受了斯大林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理论的学者也是根据马克思的这段论述得出了上述结论：生产资料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这说明了他们根本没有理解马克思的这段论述。在这里，这些学者存在着两个方面的错误：把生产条件当作生产资料，把分配关系或所有权关系当作所有制。这些学者莫名其妙地把生产资料所有制当作所有制，据说生产资料所有制可以简称为所有制。但在这些学者看来，在生产关系中，存在着很多所有制，例如劳动力所有制，消费资料所有制等等。这些所有制都不能简称为所有制，而只有生产资料所有制能够简称为所有制。但是这些学者没有提出任何理由来说明这一点。因此生产资料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就成为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这些学者把生产资料所有制或所有制理解成为生产资料的归属。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生产资料的归属是生产关系的基础。这个结论是可以成立的。但是生产资料的归属不是生产关系的唯一的基础，劳动力和土地的归属也是生产关系的基础。

马克思认为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总和。在这种说明中，马克思所说的生产关系是指广义上的生产关系。广义上的生产关系不仅包括狭义上的生产，还包括交换，消费，分配。在生产关系的总和中，这四种环节不是毫无关联的并列在一起，而是联系在一起。比如说，资本家用货币购买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是一种交换环节，这个环节的结果是生产即把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结合在一起生产出产品的前提。在《资本论》的第二卷第一篇《资本形态变化及其循环》，马克思详细地指出了资本主义的基本的生产关系的总和。由于广义上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包括生产、消费、交换、分配，因此这种生产关系，不仅包括生产资料、劳动力和产品，还包括商品、货币、消费资料。就算某些所有制例如鲁滨孙的荒岛所有制中没有交换这种环节，这种所有制也包括，生产资料、劳动力、产品、消费资料。在狭义上的生产关系中，只包括生产资料、劳动力、产品这些对象。生产的实现只是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结合在一起转化为产品。斯大林的生产关系的定义肯定不是广义上的生产关系，因为其中不包括交换、消费。更成问题的是，这个定义甚至不能说是狭义的生产关系，因为狭义的生产关系包括劳动力，而在斯大林对生产关系的定义中，连劳动力这个对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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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大林看来，国有制是社会主义。这一观点也得到了绝大多数马克思主义学者的认同。斯大林是如何证明国有制是社会主义的呢？在这个问题上，斯大林应用了生产资料所有制这个概念。生产资料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因此生产资料的归属就决定了生产关系的性质。在国有制中，生产资料是国家财产，国家财产是公共财产，因而在国有制采取的生产资料公有制。这就决定了国有制是社会主义所有制。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第二十七章的标题就是，“生产资料公有制——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基础”。这就是说生产资料公有制决定了生产关系的社会主义性质。

为了证明国有制是社会主义，斯大林还指出国有制的生产资料同时也是劳动者和全体人民的财产。在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这一点是这样表述的：“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工人阶级掌握政权，工人阶级同全体人民共同占有国家的生产资料。”这样一来，国有制的生产资料就有了三个不同的所有者，国家，全体人民，工人。在这里，斯大林为国有制贴上了的两个标签：社会主义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国有制为什么是全民所有制呢？因为它的生产资料归全体人民所有，国有制为什么是社会主义呢？因为它的生产资料归工人所有。但是在这里，斯大林需要解决这个问题：既然在国家所有制中，生产资料归国家所有，那么它们怎么会又归全体人民和工人所有？

相反，我们根据马克思的分配理论，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国家所有制的生产资料不归劳动者和全体人民所有。我们在前面引用的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的那段话表明，任何一种收入的分配都不过是生产要素分配的结果。劳动力的所有者获得的收入是工资，资本或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获得获得的收入是利润，土地的所有者获得的收入是地租。如果劳动者在国有制中拥有生产资料，那么劳动者至少便拥有两种生产要素：劳动力和生产资料。劳动者作为劳动力的所有者，就应当获得工资，作为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就应当获得利润。但是在国家所有制中，劳动者并没有获得利润，而只获得了工资。这就表明劳动者只是单纯的劳动力的所有者，而不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同样，如果在国家所有制中，全体人民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那么全体人民就应当获得利润。但是在国家所有制中，全体人民并没有获得利润。这就说明在国家所有制中全体人民不拥有生产资料。因此，说“全体人民和工人阶级共同占有国家的生产资料”是极为荒谬的。如果他们都完全拥有生产资料，那么国家所有制的劳动者所创造出来的全部利润应当完全为这三种主体同时拥有，但是这种利润显然不能既归国家所有，又归全体人民和劳动者所有。

在国有制中，生产资料所有权关系并非从天而降，它是用货币购买生产资料的结果。谁是货币的所有者，谁就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例如，在典型的资本主义所有制中，货币的所有者是资本家，因此用这种货币购买的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就是资本家。在国有制中，货币的所有者是国家，因此用这种货币购买的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就是国家。要想使劳动者或全体人民拥有生产资料，就须或者把货币转让给劳动者或全体人民，或者将生产资料转让给劳动者或全体人民。但在国家所有制中，根本没有进行过这两种转让，因此在国家所有制中，生产资料是属于国家的，而不是属于劳动者或全体人民的。

如果谁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谁就应当拥有生产资料的支配权。但是支配权的行使是有条件的，所有者只有形成了支配生产资料的意志，他才能行使对生产资料的支配权即把自己的意志体现在对生产资料的支配中的权力。在所有者是单一主体是，这一主体意志就是所有者的意志。例如在典型的资本主义私有制中，生产资料只有单一所有权主体即资本家，因此资本家的意志就是支配生产资料的有效意志。在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为许多主体时，全部所有者须形成一个意志的机关，才能形成支配生产资料的有效意志。例如在股份公司，每一个股东都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但是不是每一个股东的意志都是支配生产资料的有效意志。为了形成支配生产资料的有效意志，全体股东须组成了股东大会。只有股东大会的意志才是支配生产资料的有效意志。但是在国家所有制中，并不存在一个包括企业全体劳动者的意志机关（在国家所有制中的职工代表大会不是这种机关，因为它完全由国家的代表机关的控制），也不存在着一个包括全体社会成员的意志机关。这就意味着全体劳动者和全体社会成员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支配生产资料的意志。因此在国家所有制中，全体劳动者和全体社会成员都不可能行使对生产资料的支配权。既然在国家所有制中，全体劳动者和全体社会成员都不拥有对生产资料的支配权，那么在其中，全体劳动者和全体社会成员就都不拥有生产资料的所有权。

既然在国家所有制中，劳动者和全体人民都不拥有生产资料，那么国有制就不能称之为社会主义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

在探索马克思提出的重建个人所有制中，由于采用了斯大林提出来的生产资料所有制以及由此提出的消费资料所有制的概念而陷入了困境。马克思说“这种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资本主义时代的成就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协作和对土地的及靠劳动本身生产资料的共同的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马克思在这里指出了重建个人所有制的基础。在马克思看来，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实际上指的是生产资料的共同使用，从而重建个人所有制的基础是指社会化的劳动。因为协作和对土地的及靠劳动本身生产资料的共同使用都是社会化劳动的具体形式。但是在接受了斯大林的生产资料所有制这个概念的学者看来，重建个人所有制的基础是协作和生产资料公有制。在他们看来，在马克思的头脑中，也存在着生产资料所有制这个概念。由于把生产资料的共同的占有理解为生产资料公有制，因此某些学者就把重建个人所有制理解成为消费资料的个人所有制。其实，马克思从来没有用过生产资料所有制和消费资料所有制这两个术语。我们前面的研究已表明，按照马克思的理论，他是不可能接受这个概念的。在马克思看来，所有制包括生产，交换，分配，消费这些环节，在这些环节中，至少包括生产资料，劳动力，消费资料这几种对象。因此所有制的对象不可能是单纯的生产资料，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消费资料。而要弄清重建个人所有制，就必须抛弃斯大林提出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概念，而是按照马克思的理论，弄清楚重建个人所有制的生产条件的分配。从生产条件的分配中，我们就能知道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 ，我们自然就能弄清楚它的收入分配和消费资料的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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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对马克思主义的所有制理论，研究的很深入细致，是很难得的。楼主的上述见解也是很有价值的。这个问题由此看来是非常复杂的，有所误会是非常正常的。但我总的认为，楼主的基本观点还有深入浅出的必要。
1、关于斯大林的定义，请见李匡夫【斯大林关于生产关系的定义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表述一致】（中国人民大学复印资料1984，5期）。我认为，他可解决你对此的误解。
2、关于生产条件的分配是不是所有制概念内容的问题，我以为是同一的。虽然细说起来，生产条件当然包括多种内容，但其中决定性的首先是生产资料的分配，这一条确定下来，其它的关系不过是这一关系所要求的进一步其它生产要素的分配。
3、把资本主义时代成就的共同占有生产方式，提升为社会的原则即公有制，显然这主要是从生产方式的规定性角度说的。重建建设个人所有制则表现为这个基础上的真正的社会建筑。总而言之，应该从辩证法的高度来解决这一问题。而这正是各级领导、各界理论家所极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