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100年的“中国文化热”
经过耶稣会士们近百年的传播,终于从1685年到1789年,在欧洲形成了100年的“中国的文化热”,法国的巴黎大学,成了“中国文化热的中心”。中国、孔子、儒学,“在欧洲获得了前所未有过的知名度”。尽管18世纪的法国是“英国的世纪”,但是,中国“似乎比英国更受青睐”。1769年有人写文章说,“中国比欧洲本身的某些地区还要知名”。
在这个历史时期,欧洲正处在从中世纪的封建社会向近代资本主义社会转变阶段。在新的历史时期到来之前,需要有近百年的思想准备,要逐步形成新的思想和理论。这个思想准备阶段的主要特点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新思想,与耶稣会士传入欧洲的儒家思想,这两种思想之精华的整合。法国文学史创始人居斯塔夫.朗松认为,自1680-1715年期间,是文艺复兴以来的欧洲文明与中国的儒家思想相融合,进而形成启蒙思想——法兰西社会精神的大变换时期。产生于这个时期的欧洲思想有以下6个要点:
1、要求有清晰的和有条理的思想,关注事实和经验,既不向偏见、也不向权威让步,一个人为他自己寻求真理;
2、良心是自主的,信条是独立的;因此,所有地方的善人,与种族或宗教无关,从根本上讲都有同样的道德原则,并且个人可以自己判断善与恶,总的来说,善就是“中庸之道”;
3、善和乐是一致的,人们不应该去寻求消除,而是要导引他们的欲望。这强调的是此世的享乐,来世的赏罚消失了;
4、善,并不是如后来卢梭主张的,本来就有的,而是文化和文明的产物;
5、快乐的哲学被扩展到了互惠的地步,由此,一个人会认为,要使他自己幸福,就需要使别人幸福;
6、“仁慈”的美德要被“人道”的美德所代替。”
应当说,这六条思想在《论语》中和在早期儒家思想中都能够找到“有不同寻常的相似之处”。如第六条,就是用“人道”取代“神道”,用儒家的美德替代基督的美德。
这些新合成的智能,为启蒙思想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思想理论基础。
在17-18世纪的欧洲,有一批大思想家,都曾经非常狂热地崇拜中国文化,如:伏尔泰、莱布尼茨、霍尔巴赫(哈)、魁奈、歌德、克斯柰……。他们发现,“令他们惊讶的是,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孔子以同样的方式思索同样的思想,并进行了同样的战斗”。于是他们把孔子的人道主义价值观、民主观、平等观、自由观、博爱观,视为“天赐的礼物”,魁奈在他的《中国专制制度》一书中声明:“中国的学说值得所有国家采用为楷模。”霍尔巴赫也宣称,法国要想繁荣必须“以儒家的道德代替基督教的道德。”就是这些启蒙学者们响亮地提出,要向欧洲“移植中国的精神”。这就表明,中国的儒家思想,已经成为他们“自由、平等、博爱”等民主思想的一个重要来源和依据。“孔子成了18世纪启蒙学者们的守护神”。
18世纪法国大哲学家、启蒙运动的领袖和导师伏尔泰(1694-1778年),在他的《哲学辞典》中说,我全神贯注地读孔子的这些著作,我从中吸取了精华,除了最纯洁的道德之外,我从未在其中发现任何东西,并且没有些许的假充内行式的蒙骗的味道。”,他又说,“在这个地球上曾有过的最幸福的、并且人们最值得尊敬的时代,那就是人们尊从孔子法规的时代。”。他宣称,“在道德上欧洲人应当成为中国人的徒弟”。
伏尔泰读了传教士巴多明(在华时间:1728-1740)的通信之后认为:中国文化传入是对西方文化一次巨大的“文化冲击”,中国文化被发现,对西方思想家们来说,是与达·伽马和哥伦布在自然界的新发现,具有同等重要意义的一件大事。他还认为:中国是“举世最优美、最古老、最广大、人口最多和治理最好的国家”。他说,当中国已经成为广大繁庶而且具有完善而明智的制度治理国家的时侯,“我们(欧洲各国)还是一小撮在阿尔登森林中流浪的野人哩”!他认为人类文明、科学技术的发展,都是首先从中国那里开始的,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遥遥领先。
伏尔泰指出,“他们帝国(中国)的组织,是世界上最好的”,“中国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管理最好,而且最优秀、最古老、也是最广博的王国”。是他大声疾呼;法国要“全盘华化”!他主张,每个法国人都应该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法国哲学家霍尔把赫(1723-1789),与狄德罗(1713-1784)、爱尔维修(1715-1771)同是法国18世纪启蒙运动中,最杰出的唯物主义哲学的代表人物,都是“百科全书派”的领导人。他认为:“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将政治和道德结合的国家”,是一个“德治或以道德为基础的ZF”,“这个帝国的悠久历史使一切统治者都明白了,要使国家繁荣,必须仰赖道德。”
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1646-1716),被称为“在欧洲,除了莱布尼茨之外,还从未有任何一位哲学家对新儒学感兴趣。”他在1672-1676年期间,作为德国外交官,在法国巴黎居住了四年,这是他能够接触和了解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的机会,对于他哲学思想的发展和科学成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在《论中国哲学》中说:中国哲学“远在希腊人的哲学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从前谁也不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们伦理更完善的立身处世之道,更进步的民族存在,现在从东方的中国,竟使我们觉醒了”。1689年他在罗马逗留了6个月,期间他结识了由中国返回欧洲的耶穌会士闵明我,获得了许多关于中国的第一手资料。他在1697年写作的《中国近事》一书序言中,曾经建议:“鉴于我们道德急剧衰败的现实,由中国派传教士来教我们自然神学的运用与实践,就像我们派传教士去教他们由神启示的神学那样,是很有必要的。”。他的哲学思想,对于以后德国的哲学家康德(1724—1804)、黑格尔(1770—1831)的哲学思想,都有重要的影响。
半个世纪以前,在1945年,美国汉学家顾立雅(1905—)出版了他的《孔子与中国之道》一书。他对中国儒学在17—18世纪对欧洲的影响,尤其是对法国启蒙学者的影响,做了极其翔实的阐述和论证。他在该书一开头就明确指出:
“众所周知,哲学的启蒙运动开始时,孔子已经成为欧洲的名人。一大批哲学家包括莱布尼茨、沃尔夫、伏尔泰,以及一些政治家和文人,都用孔子的名字和思想来推动他们的主张,而在此进程中他们本人亦受到了教育和影响。法国和英国的实情是,中国,在儒学的推动之下,早就彻底废除了世袭贵族政治,现在儒学又成为攻击这两个国家的世袭特权的武器。在欧洲,在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的民主理想的发展中,孔子哲学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通过法国思想,它又间接地影响了美国民主的发展。”
这种历史事实,对于当代中国人,了解自己民族的文化在世界文明发展历史中的角色和作用,消除“西方中心论”所孽生的殖民地的文化心理,重新认识自己的民族文化,挺直自己民族文化的脊梁,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再度辉煌,奉献我们这一代人的辛劳,会有一定的激励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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