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翔 | 齐树洁老师教会我许多
2015-12-25 程翔 厦大人
很久以前我就想专门为齐树洁老师写一篇东西。教师节来临,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吧。师兄星哥文笔极佳,他笔下的齐老师代表了门下所有弟子的心声,那篇文章甚至被收录在厦大的校庆文集里。我没有师兄的才华,但是对齐老师的尊敬却丝毫不逊于他。
从小学算起,我求学已经十多年了,期间教过自己的老师无数,我尽量记住他们每一个人,事实上也几乎做到了,真是一个奇迹。然而必须承认的是:不同的老师给我带来的影响是不一样的,有些老师为我在学识上铺就了扎实的地基,而有些老师对于我就像灯塔,照亮人生的全部航程。
如果一定要选出“唯一”的这样一个人,我愿意说出齐老师的名字。
到目前为止,我有幸接近两个我所认为的真正的学者:一个是我大伯,另一个则是齐老师。大伯是我年少时的偶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认为学者就应该是大伯那样的。但是,上了大学之后,由于专业上的不同我始终无缘进入大伯的领域,老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也变得愈发难以捉摸,北大人的傲气时时有所显露。大伯曾经非常希望我们堂兄弟三人中能有一人继承他的事业,没想到最终未能如愿,他因此在退休后把自己所有的藏书都捐给了北大图书馆。所幸上天把我带到了齐老师的身边,生命中第二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真正的学者终于试图手把手地将我带进学术的圣殿。
爸爸说:“某些人在某些时刻是可以改变你的命运的。”2002年3月的上海,我还对这句话满不在乎。而今天,当我再回想起2002年3月15日我在上海东大名路某个旮旯里给齐老师打的那个电话时,不由得感叹命运的神奇。从那天上午我在上海水产学院门口的网吧里查到考研成绩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转了一个弯,在一个极其重要的岔路口选择了厦大,而不是中海集装箱运输股份有限公司;选择了“程序正义”而放弃了“基于航运、全球物流”。
入学之前,给齐老师打过几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在大连打的。厦大的一大好处是你可以在学校主页上查到几乎所有齐老师的家庭电话(后来有些老师抱怨这侵犯了个人隐私,有道理)。我就这样查到了齐老师家的电话,没想到齐老师居然就接了(因为当时自己觉得大学者的电话是不是有秘书接,或者是不是不接这种来路不明的电话),当时谈话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齐老师好像很耐心地告诉我历年的录取比例和招生名额。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电话对于我的激励是极大的,毕竟数千公里外的导师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后来在上海打过两个电话,没想到齐老师居然记得我!上来就说“你考得不错,很不容易。”也正是齐老师的肯定坚定了我的信心,最终离开上海来厦门读研。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复试的时候,当时听说很多学校很“黑”,于是想和爸爸去拜访齐老师,就算咱没钱送礼也要混个脸儿熟不是?没想到齐老师一句“我从不见考生”让一切变得很简单——后来发现齐老师每年如此,绝无例外。这也使我相信,厦大法学院的招生绝对是公平的,而这一点对于一个法学院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公正”也应当是一个法律人的基本素质吧。
研究生三年,是慢慢了解齐老师的过程。一进学校就听说齐老师是整个法学院对学生最好的老师之一——我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相信了这一点,并且我认为自己相信的程度超过任何其他人。还记得2003年夏天,齐老师坐着公交跑到公寓来看我,手里拿着亲笔为我修改的论文(那份修改稿我至今珍藏,它是我的无价之宝)和给我们班同学吃的糖果。后来好友来厦旅游,听到我说这件事他目瞪口呆——他是武汉大学的研究生。想必全国能这样做的导师也没有几个吧。齐老师后来曾经多次来我宿舍“私访”,那段时间,舍友的导师偶尔也会来聊天,加上我大伯,我们戏称自己的宿舍来访的人物都是博导级别的。呵呵,隔壁屋的同学见了我都会咬牙切齿,说你小子上辈子是不是积了什么德了,摊上个这么好的导师!
齐老师教会我善良。任何一个学者首先都应当是一个伟大的人。知识可以积累可以学习,然而做人却只能靠“修炼”,而在众多的品质中,善良无疑是最可贵的。齐老师生活阅历丰富,因此时时、事事不忘与人为善。一件小事,师弟告诉我的:有一次在海滨校门,有两个穿着破烂的民工样的人好像迷了路,由于他们的外表,路人多绕道而行,齐老师却迎上前去耐心为他们指路。堂堂大学教授有几人能为此举?忘不了每次去齐老师家总不会空手而归,若是早上,一定会备有豆奶面包;就算平常造访也一定是提着各种零食“满载而归”。嘿嘿,一旦听说我要去齐老师家,狐朋狗友们必定翘首以盼,等着我回来将食物哄抢一空(最惨的一次,十根巧克力我一根没吃到)。对于各种请求帮助的人,齐老师一概是来者不拒。所以,只要他在办公室,门外总要排起长队等着齐老师接见。多少年了,齐老师帮过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有很多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仅仅是“教过”或者更间接的关系,对此,齐老师却只有这样的回答:“同学有困难,能帮助一个就帮助一个吧。”
齐老师教会我宽容。不少学者都是以“严师”的形象出现的,齐老师的“严”却多以宽容的方式表达。我们这一届学生都很贪玩,做学问多有糟糕之处,齐老师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们,极少责骂。我们私底下说:谁要是被齐老师骂了,一定是实在糟糕以至天理难容。真的从未看见过齐老师生气,但是他失望的样子却更令我们内疚和难过。学术上,齐老师也极少限制我们,对于我们的发展也是如此。硕士同学里面,有当律师的有经商的有当老师的,哪一个都是在自己的领域内成绩斐然。齐老师的宽容为他赢得了我们无条件的尊重。我也因此相信:宽容是一名学者必备的品质。
齐老师教会我细致。这一点,恐怕所有齐老师门下的同仁都有深切感受。看看我们的论文上齐老师的批改,从一个英文注释的格式、大小写,到“的”与“地”的区别,再到无数我们自己看来都咬牙切齿的错字、语病,所有这些,都极少逃过齐老师的“法眼”。齐老师做事,似乎永远都那么有条不紊。齐老师曾经是这个城市最出色的律师,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单凭齐老师做事的条理性和无敌的记忆力,也很难有人超越他。我在律所里看到过很多律师如何将一大半的时间耗费在找东西上,再看看齐老师的办公室——他可以在一分钟内找到十年前的一篇硕士论文。如此的严谨如何能不造就一名出色的律师。齐老师的细致还体现在生活上,每一次见到他都衣着整齐。有一次一起去参加一位师兄的婚礼,齐老师在半路上突然开始翻书包,翻出一根领带后郑重其事地系上,我们都笑了,齐老师却很严肃地说:“是婚礼啊!要带的,要带的。”齐老师让我相信:一个人在生活上是什么样,在工作上就一定是什么样。大多数时候,严谨比创造力更重要。
齐老师教会我淡定。在我因考博而几近抓狂的日子里,齐老师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Peace of Mind”。齐老师绝不是那种说话不土不洋的人,印象里这是他说的唯一一次英语吧。当时很不理解这句话,现在想想却发现道理不简单。人的一生难免会有高峰低谷,如果任凭心绪时高时低,则难免会导致失衡。人要成大事,必须在得志的时候低调,想到山外有山强中更有强中手;在一时失势的时候则要告诉自己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只要不懈努力总有云破日出的那一天。齐老师一生经历很多,然而,对生活的热爱和感恩使他总能以一种超然的心态来面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成败得失悲欢离合。
学问也好,做人也罢,无论是哪一方面,齐老师都是我面前取之不尽的宝藏和不可超越的巅峰。
【作者简介】程翔,男,1982年生,2002—2009年就读于厦门大学法学院,获法学硕士和博士学位;现在深圳HT资本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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