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岗矿难证明：矿难频发的症结不在于国有或者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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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弓惊　　　鹤岗矿难证明：矿难频发的症结不在于国有或者民营
前段时间，带有强制性的山西关闭民营煤矿“运动”，也许还有其他的更深层次的原因；但是，其中一个很强的声音，说是“为了遏制频发的矿难”。实际上，这个说法当时就错了。现在，鹤岗矿难的发生，再次用事实证明，矿难频发的症结不在于国有或者民营。
再三声明，我不是山西煤老板的同情者，不想为他们说话。我在一篇文章里甚至说过“这些不顾工人死活只为自己赚钱的人，连人都算不上，说他们是商人是对全球所有商人的侮辱”。在这里，我只是就我看到的事实，以及我所经历的经验，说几句感想。
当年我们办报纸。我们属于都市报，不属于地方的日报集团等主办，而且资金自己筹措——引入业外资金是比较常见的。按照一般官员或群众的理解，我们这些报纸的胆子肯定要比那些根正苗红的报纸大。实际上，这样认为的一般官员和群众都错了。投资方只要一给我们开会，就强调“要听宣传部门和主管部门的话”。他的想法，发展可以慢一些，但是千万不能犯错误。发展慢一些，我们还有机会，我们投资进去的钱还有回收的可能性。如果犯错误了，撞上了“红线”，刊号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所有的投资都会成为“沉没成本”，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百十口员工的饭碗也会全部端掉……因为不是“亲生儿子”，很多时候宣传部门的文件不能“直达”，所以只要主管机关一有会议，最准时最认真的就是我们；甚至，我们到处找朋友托关系“搜罗”红头文件，生怕有什么精神我们吃不透或者漏看了，在办报的口径上出问题影响投资方的资金安全，以及大家的生存问题。又一次，有关方面召开一个媒体高层会议，我顺路带着份《人民日报》看，有位地方日报的领导看见了，很是惊奇“你们这些都市报怎么还看《人民日报》啊？我们都很长时间不看了……”我给他说，你们不看，报道如果出点问题，大不了写个检讨，最多领导调离了事；我们犯了错误，可是投资方千多万的资金，乃至百十口员工的饭碗问题啊。他听了，想了想，同意我的说法：“你说的有道理，这个角度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煤老板是难管，东一个西一个到处打游击，因为赚了钱就能够往自己家里揣，所以不顾政策约束、不顾员工死活，一心只为赚钱的冲动是有的。这就是事实。但是，因为他们仅仅是煤老板，虽然他们可能和个别官员绑在一起；但是，他们再蠢也大概会知道，一出问题，最先倒霉就会是他们。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保不算；弄不好，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有可能出问题。所以，我认为，实际上，人同此心，从监管角度来说，他们实际上应该是最好管理的一群。
大集团，从安全的投入上会多一些；国有，因为挣了钱不是自己的，谁也不会为了节省点安全成本，拿自己的乌纱帽乃至身家性命做赌注。从这个角度来讲，似乎有一定的道理。毕竟，煤矿的安全问题，是需要较大投入的；一般的煤老板小游击队很难有这样的实力，或者即使有这样的实力也很难下决心投入。但是，我要说的是，解决安全问题最重要的是责任心。没有责任心，再好的安全设备都是摆设。国有集团化经营，在解决了对于安全设施投入问题的同时，如果不着力解决从上到下的“责任心”的问题，那么，国有化“遏制矿难频发”的说法就是个大白话。
说到责任心，“严管重罚”是起作用的。应该看到，近年来，“问责制”的广泛实行，让从政府首长到国有企业领导的责任心普遍得到加强。但是，我们不要忘了，对于“遏制矿难”这个难题来说，严管重罚的上一步“监督”才是重点。没有事前严密的监督，事后的“严管重罚”不仅是事后诸葛亮，而且还有可能是一句空话。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国有和集团化，恰恰会给“监督”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先说国有的问题。想想，我们已经有过“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的最牛“京剧”。面对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在监督方面，即使这些企业没有出面阻拦，也不会放出类似“雷人”腔调，我们的有关机构，我们的媒体，我们的群众，都有可能“宽容”三分。还有，我们的国有企业，是从比附行政级别过来的（虽然现在不再提“部级企业”这样的说法，但是，从现实操作中，一些央企实际上还是保留了这样的传统的），所以，企业越大，行政级别越高，不仅媒体和群众，有些连地方政府监督起来都可能会显得吃力。
集团化，规模生产效率提高的同时，也往往显示为各方面能力包括防范监督能力的提升。不说中国，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的情况也是这样。很多大的集团化公司，不是没有丑闻；而是，丑闻一旦出现，往往被他们强大“危机公关”所淹没。当然，互联网的出现，让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互联网终归是有端口的；网站终归是有站长的。在广州的时候，能够看到香港电视新闻，发现那里总是烧杀抢掠，治安混乱的很；去了，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问香港人，他们说“那是我们开放啊”。
我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曾经大骂房地产商黑心，尤其是那些上了富豪排行榜的民营富豪们。是他们黑心让房价不断上涨。但是，前些时候，看到一些国有的大企业，一出手就惊心动魄。这些国有的地王们，他们的房子盖出来，能比黑心富豪盖出来的房子便宜吗?我看难。你会说，这些国企赚钱是国家的；私营房地产商赚钱是自己的。我答：你这说的是宏观理论。我的问题是，房价高的主要原因，是“私营”和“民营”造成的吗?如果有一天，就像山西的煤炭行业一样，挂起一个房地产业国营“运动”，“人间再无房老板”了，我们的房价会很快降下来吗？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鹤岗矿难死去的人不会再回到人间了。我为他们哀悼。我写这篇文章，是希望我们能从根本上解决矿难的问题，让这样的人间悲剧不再重演，起码能够少演。我知道，解决像矿难这样的社会问题，必须政府出手，也只有政府出手才有效。国有化可能有助于问题的解决；但是，绝对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有效途径——或者说，与这个问题的解决关系不大，甚至可能和解决这个问题“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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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跟国营与私营无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