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辞掉了在汉口新世界国贸大厦的实习工作,然后去我熟悉的汉阳钟家村找新的实习单位。冒着大雪,我跑了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和邮政储蓄,得到的答复是不招实习生或者招聘已经结束,并且与他们相关负责人的交谈也没有给我希望,我知道金融机构不是这么容易进入的。之后,我又转向证券投资公司,先是去了英大证券,接着又去了中国银河证券。和他们办公室主任面谈后,得到了电话通知的回复,我比较放心的离开了。
出门时已经下午5点钟了,洁白的雪铺满了大地。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天桥,然后来到人群冉冉的公交站牌。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等的车一辆都没经过。接着,路上的车越行越慢,直到一动也不能动。又半个小时过去了,车辆开始变为缓慢的车流。在焦急与耐心的等待中,556路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顺着人群挤上了公交车。可是,车速很慢,有点像挤牙膏,走走停停,到汉阳桥头时,居然用了一个小时。
我耐心地等待着,希望这样堵车的局面能够得到改变,可是车子依然动不了。这时,便开始陆续有些人下了公交车,准备走回家。我很佩服,从汉阳走到武昌,不说在长江大桥上一个小时的快速行走,更不说回到家了。令我惊讶的是,下车的人越来越多,长江大桥两边的人行道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人们奔走回家的壮观场面。我拿起手机,给家在钟家村的堂姐打了个电话,原来今天星期二,她去群光上班了,也困在公交上。同病相怜,我们互相聊了会,直到她的另一个手机也来了电话。
困在长江大桥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直觉是这么多车在同时以差不多的速度和频率行驶,我担心武汉长江大桥也会因为共振而断掉。但是正常的神经告诉我,我是在做白日梦。呵呵~我又拿起手机给同学发起了短信,他们考虑到天气寒冷和我的安全,基本上都劝我再耐心等待。
总觉得老天爷不应该这么折磨生活在武汉的热情的人们,夏天已经热得出名,又来个寒冷的冬天,现在又让本可以让人高兴的大雪把交通给瘫痪了,这样太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了。截止到2008年底,武汉常住人口840万,暂住人口420万,流动人口120万次。武汉人多,出行坐公交车的人也多。一场难得的暴雪致使黄金路段堵塞,最终导致交通瘫痪。今晚,武汉又不知损失了多少GDP,奇怪的是,老百姓没有看到多少交警出来维护正常的交通状况。雪还在飘着,漫天飞舞的小精灵却丝毫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车子就这样纠结到了9点钟,走走停停地过了长江大桥,却又困在了黄鹤楼。这时,室友发来短信告诉我武汉交通瘫痪了,叫我下车走回去。在这样一个路滑的暴雪之夜,一个人从黄鹤楼步行到省出版城是需要很大决心和信念的。我害怕自己已经冻伤的腿坚持不了,也害怕晚上碰到坏人。其实,我本想下车步行,只是还没有勇气下决心。心想,要是在11点宿舍楼关门前赶不寝室,就随便找家旅馆算了。
烦躁中,我想起了象棋中单马必胜单士的简单道理,棋子的活动范围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最终的胜负。前天看科比在《高端访问》的视频,科比坚定地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篮球,并且会一直打下去,不管是不是在NBA。他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他要战胜自己,以回复那些嘲笑他的人同时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打起精神,分析了一下长江大桥、黄鹤楼、首义广场和阅马场这个处于武汉三镇的环形黄金路段,几条不同方向的车行路线已经使这个堵塞环行路况进入了死胡同,从而导致了交通瘫痪,能够恢复正常估计还要几个小时吧。于是,我鼓足勇气,对司机说,“阿姨,麻烦您开一下门,我也下去。”
我撑开雨伞,在人行道上快速行走,开始了我华丽的冒险。洁白的雪地映照着昏黄的路灯,到处都是奔走回家的身影。饥寒交迫中,我终于走到了武昌火车站,在公交站牌尝试地等着看有没有回校的车。不一会儿,571路来了,我急忙跑过去刷卡。在车上,透过模糊的玻璃门,我感受着今夜武汉的寒冷,听着乘客们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回家的事情,想着我刚才做出的正确选择,一股暖流渗入心底。
终于到省出版城了,已经是晚上10点。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粉面馆,我走过去,对老板阿姨说,“今天武汉雪灾啊,交通都瘫痪了,能够回来真不简单啊!”阿姨看着我,笑了笑,“是吗?我刚从黄鹤楼堵车回来哦!”我点了点头,“来碗热干面吧!”
雪继续下着,江城的天空今夜如此美丽,美丽得震撼人心。我没有摔倒,只是在雪中兴奋地行走着。幸福,是好友焦急耐心地盼望着我早点回宿舍时,我奇迹般出现在寝室门口的一刹那。
我想,也许令人自豪的,不是自己拥有了什么,而是向自己挑战成功了什么。躺着温暖的被窝里,我难以入眠,心中想起了西方经济学中的博弈论。大雪导致武汉交通瘫痪后,很多人都存在着“搭便车”心理,也有很多人处在“囚徒困境”和“智猪博弈”中。
这里所谓的“搭便车现象”,是指雪灾发生后大多数人在公交车上无奈地等待时,其行动对他人和社会造成了非市场化的影响,并且这些个体的活动产生的负外部性使他人或社会受损,而造成外部不经济的人却没有为此承担成本。也就是说,某些人不敢下决心步行回家,而选择了继续困在车上,这就影响了周围人的心理状态,至少大家觉得不是少数人在等路况的好转,还有司机,还有一大批下班赶着回家的人。而实际上,这样却是在无形地浪费时间。但是,周围人与这些继续等在车上的人们没有经济关系,同时这些选择等车浪费时间的人们又不用给周围人经济赔偿,这种情况就叫做负外部性,又叫搭便车,即周围的人搭了这个人“耐心等待正常交通”的“便车”。
在“囚徒困境”中,个体理性与集体理性发生了矛盾。个体理性自身的矛盾,是从个体利益出发的行为最终也不一定能够真正地实现个体的最大利益,甚至是相当差的结果。比如,有的人所困的位置离家比较远,如果选择一个人步行回去,在转钟之前不一定能够到家,甚至在路上滑倒或者出现意外等等。
而在“智猪博弈”中,个体为改变不利状况而积极进取的理性选择,获益反不如消极等待的“搭便车”选择。比如,有些人所困的位置离家有点远,而所处的交通困境也不算太严重。积极下车步行回去的人,可能还没有消极在车上等待的人早回家。弱势方愈是积极努力,强势差距愈大,即相对意义上的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当然,这里弱势方创造的价值并不是被强者所占有。
“囚徒困境”和“智猪博弈”就是两种经典的纳什均衡,即以“理性人”为分析依据,且假设局中人是“利己主义者”,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这是一种非合作博弈均衡。
这时,我又想起了国贸老师说的一句话:“有的人,很有远见,他们叫先知先觉;有的人,与时俱进,他们叫后知后觉;遗憾的是,我们大多数人,即使一些事情发生了也不了解,称之为不知不觉。”
现在,也许还有很多人困在路途中。我没有能力做到先知先觉,但我很高兴我做到了后知后觉。同时,我也很感激一些好友们在我困难时对我的关心与支持。今夜无眠。
2010年元月5号
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