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是有智慧的凡人。他为了使哥林多获得水源,把朱庇特的秘密泄露给了阿索波斯,朱庇特为了惩罚他于是把他打入地狱。通过用计锁住死神,西西弗逃离了地狱,人间从此也没有了死亡。冥王请求战神解救了死神,西西弗被抓入了地狱,后来他用计请求冥王让他回到人间一段时间,但他到了人间就没再回地狱,诸神于是把他逮捕。诸神判罚西西弗,令他把一块岩石不断推上山顶,而石头因自身重量一次又一次滚落。
西西弗神话,在法国谚语里借喻“永久无望又无用的人生状况”。这则神话之所以悲壮,正因为神话的主人公是有意识的。假如他每走一步都有成功的希望支持着,那他的苦难又从何谈起呢?当他意识到自己苦海无边的生存状况,这种洞察力就造成他的烦恼。《荷马史诗》中俄狄浦斯起先不知不觉顺应了命运,一旦知觉,他的悲剧就开始了[1]。
这种日复一日,是不是在很多人的生活中存在过,甚至有人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生活的意义,从而对生活失去勇气。哲学家克尔凯郭尔无法平息自身的痛苦,他的日记向我们透露他所走过的道路,治愈是他狂热的愿望,但他的努力尤其使他失望,因为每当瞥见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好像对上帝的敬畏和虔诚孝敬都不能使他安宁[1]。人类跳进了一个牢笼,想治愈、想逃脱,这是本能的抗争,但又如命运安排好了,无法挣脱。
人类与自然抗争着活下来,我们的活着没道理不需要理由。从古至今,人类都在探寻人生的意义。古希腊人通过理性的哲学探究来回答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过,在希腊人的思想里,他们对世界的看法有一个源头,就是命运观,人和神都逃不过命运,世界受某种秩序的控制。万物所由之而产生的东西,万物消灭后复归于它,这是命运规定了的[2]。人类想独立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的理性、自我、意识不断发展壮大,通过理性编织世界,理性的逻辑和边界,同样也会如命运一般束缚人类。
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最鲜明地指出:判断人生值不值得活,等于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自杀。面对如西西弗神话般的人生,能改变的也许是我们的选择。如果人生就是我要走过的路,那我唯一的选择是不是就是活着。既然石头是我们生存处境中的永恒状态,我们改变不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学会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1]。尼采说那个石头代表着不可抗拒、不可推翻的权威、秩序和传统,石头就是那身上的责任和期待,我们不敢一刻松懈。人生而自由而又枷锁戴身,那是我们必经的,但不是绝望的。
我们能脱离困境,困境是人类理性编织的枷锁,在它之外还有新的可能性,在新的可能性上理性又能重新编制,只要我们还有选择,就有可能逃脱。思维的困境是自己加的,考虑其他事情,这个世界就不是按照原来预想的运转的。目前限制自己的事情,可能并没有重要的意义。但困境本身的现实让人痛苦,找不到出路,怎么能让人信服:接受这样的生活,是治愈的过程呢,即这是通往未来光明的必经之路。
被现实困住,
对生活失去勇气,
只因还没爬过高山,没走过远路,
还都没有经历过。
回首过往,
走过的那个开始,便埋下去种子,
走过长路漫漫,
从这世界的一边去看那边的风景。
享受生活的赐予。
[1] 《西西弗神话》,加缪。
[2]《西方哲学史》,罗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