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1到22天,“志愿者”每天需要服用补佳乐6颗,注射黄体酮3支,打针时间长达72天。很多“志愿者”臀部两侧布满针孔,每天需要定期敷上冻土豆和热毛巾止痛。 祁东县,地处湖南省南部、衡阳市西南部,境内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素有“湘桂咽喉”之称。全县总面积1872平方公里,人口百万。
老朱,32岁,是祁东县一家公立医院的化验科医生,他同时是祁东县最大的代孕猎头。仅2008、2009两年,他就成功介绍了50多名祁东妇女前往广州做代孕妈妈。
代孕一次收入相当于当地10年收入
2007年2月,从广州回老家过年的同学樊泽华和老朱聊天时,希望老朱在当地寻找几个愿意做代孕手术的“志愿者”。
老朱一开始把目标锁定在了当地的性工作者身上———“她们对性比较开放,看重金钱,可能比较容易突破”。他用电脑打出了20份代孕广告———“代孕一次,收入10万—15万元”,在月平均收入1000元左右的祁东,这几乎相当于一个人10年收入的总和。第一期20份广告或送进街边的桑拿按摩房,或贴在路边电线杆上。
两个月内,三名从事性工作的女子找到老朱,可体检时发现一人有性病,一人无法怀孕,一人流产。
“(找代孕妈妈)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樊泽华说。
村长、妇女主任也寻找代孕妈妈
2007年7月,祁东县30多岁农村妇女陈小姐走进老朱的科室。她成了老朱和樊泽华找到的第一个成功怀孕的“志愿者”。她说丈夫前几年去世,她一个人拉扯孩子着实艰难。
老朱快速发展着下线:村长、妇女主任、保险推销员甚至媒婆,都成为了他在当地寻找“志愿者”的合作者。“一个月之内找到一个分红一千”。
老朱说,至今已介绍了约50名祁东县妇女前往广州代孕,今年2月份就找到了10个。目前,祁东县和老朱一样为樊泽华提供“志愿者”的猎头还有5人。樊泽华说,至今前后约有200名祁东妇女通过他的公司赴穗成为代孕妈妈。如果此言不虚,这200余名妇女从广州带走了2000万元回到当地(每人带回祁东10万元左右)。
身体健康,年龄28岁到32岁之间,曾经生育,丈夫离异或者死亡的农村妇女最受客户欢迎。而相貌、学历都不重要。
1982年出生的李小姐,儿子刚刚一岁,丈夫因迷上六合彩欠下3万多元债务。最终,她听从了姐姐的建议,决定代孕。丈夫最初不同意,但面对经常上门的债主只好松了口。
老朱说,签订第一份合同前,妇女们最关心的问题主要有两点:其一,怎么样才能把钱拿到手;第二,是否需要和客户发生性行为。
代孕妈妈多出自农村
在祁东县,记者接触了近10名已经成功代孕的妇女,她们大多出自当地农村,曾在珠三角各地工厂务工。在代孕上,她们心理上没有障碍。
黄小姐来广州代孕前,曾经在广州工作过5年。结婚生子,3年后离婚,她再次来到广州。
来到广州的“志愿者”被安排免费居住在一些出租屋里,三室一厅的房子有着严格的标准:只能是楼梯房,每间卧室要摆两张床,租金不超过2000元一个月。和黄小姐住一起的来自祁东县的刘小姐,还没生育过。
带领“志愿者”来到广州的老朱从樊泽华处获得每人3000元的提成———2008年,樊在广州正式开办了一家代孕中介公司——— 当这些“志愿者”最终代孕成功回到祁东县后,老朱还能从她们那里获得每人5000元的报酬。
该代孕中介“志愿者”中一半是一些妇女通过各种代孕网站找来的。
手术过程与试管婴儿无异
黄小姐和刘小姐在来穗第七天时先后被客户挑中,但她们都没有见到客户本人。这些客户只和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单线联系。当这些客户从照片中选定了黄小姐和刘小姐后,两人便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前往广州一些规模大、品质高的医院做第二次检查,除第一次检查的肝部和子宫外,还有性病类、优生类、血液类、常规类等共7大项22个小项。这样的一次检查费用在2000元左右。
两人通过第二次检查的当天,便开始第一次领取工资和补助。
在体检和签订合同的同时,该代孕中介会给这些即将做母亲的女性进行2到3天的培训,内容包括合同培训、安全教育、试管知识和孕期教育。
在安全培训中,公司首先表示会给代孕成功的妇女们发放一套价值500元的假证件:假身份证、假结婚证、假准生证。教官们传授道,如果有政府的工作人员上门检查露出马脚,“一定要咬定肚子的孩子是情人的”。
随后的行为在代孕行业内被称为“调经”。“志愿者”们首先要注射一种名为“达菲林”的药物,这种药物让服用者近期不再排卵,从而杜绝她们代孕期间如果发生性行为导致怀孕。随即,“志愿者”要与客户中的供卵方一起服用药物“妈富隆”。一旦停用,“志愿者”和供卵方将在三天后同时迎来例假——— 即所谓“调经”。
在最初的1到22天,“志愿者”每天需要服用补佳乐6颗,注射黄体酮3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剂的数量会逐渐减少,整个服药、打针时间长达72天。很多“志愿者”臀部两侧布满针孔,每天需要定期敷上冻土豆和热毛巾止痛。据悉,每当她们注射一针,会获得30元的额外补助。
黄小姐在2008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接到公司通知,第二天要做受孕手术。第二天晚上,一辆福特全顺车开到了楼下,接黄小姐和另外一单生意的客户前往秘密的医疗点做手术。客户和“志愿者”上车前,必须交出自己的手机和手提包。医疗点非常偏僻,只有一名司机知道具体位置。
手术的时间大约是半个小时,过程基本与试管婴儿的手术无异。
孩子在肚里,可总觉隔了一堵墙
手术第12天时,黄小姐在抽血化验后确认怀孕。为家还债的李小姐在确认怀孕的当天给丈夫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丈夫先是沉默不语,随后长叹一声:“怀了也好,早生早回来,我一定不会嫌弃你。”
代孕妈妈随即搬离楼梯房,住进了合同中规定的花园电梯房,只住三人,配有专职保姆。按合同,客户每个月向“志愿者”提供2000元的伙食费。
黄小姐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早上6时30分起床,早餐后读书看报,中午12时午餐,随后午休2个小时,下午起床后仍然是读书看电视,18时晚餐,21时上床睡觉。一方面为了孩子不敢外出,一方面和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半点交流。“就在肚子里,可总感觉隔了一堵墙”。黄小姐说。
一般怀孕到第七个月,中介公司便会安排这些“志愿者”离开广州城区,来到郊区的一些僻静住所住下,并通知客户派人或者亲自前来陪同。
夜深人静会想起远方那个孩子
怀孕到第八个半月左右,她们被各自送往市内的医院,准备生产。代孕行业刚起步时,曾有“志愿者”在顺产时差点发生性命危险,从此中介公司一概要求剖腹产。
黄小姐忘记了自己生产的具体时间,她只记得孩子从肚子里拿出来的那一刻,看了她一眼,就被抱走了。
刘小姐则记得孩子是“农历三月初八凌晨3时15分出生的”。
为了证实孩子的身份,很多客户会在孩子出生后做D N A鉴定,这一般需要一周时间。在这一周里,孩子一直躺在刘小姐的枕边。看着沉睡中的孩子,刘小姐不能喊她“宝宝”,也不能自称“妈妈”:孩子哭了,她不能碰,有保姆来哄;孩子饿了,她不能喂,有保姆喂奶。7天后,一个30多岁的女人来到医院带走了孩子。
李小姐、黄小姐和刘小姐,三名“志愿者”先后回到了祁东县。一年的时间,她们的身上多了一条疤痕,也多了厚厚的一笔现金。
“如果还有机会让你再去广州代孕,你还去么?”“不去了。”李小姐说,“那个城市和我没关系了。”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会不自觉地抚摸着小腹上的那条伤疤,想起远方的那个孩子。(来源:南方报网 搜狐女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