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影子银行与美国有较大的差异,最大的区别在于中国的资产证券化业务和金融衍生品业务相对有限,因而中国的影子银行主要是指社会融资总量中扣除银行贷款之外的其他融资,包括委托贷款、信托贷款、未贴现银行承兑汇票、企业债券融资和民间借贷。而对于中国影子银行的规模,由于缺乏透明、权威的统计口径和数据,不同机构和学者的估计有所不同。 瑞银于2012年10月发布的研究报告认为,中国的影子银行规模大约在13万亿元至25万亿元之间。具体构成如下:第一部分为统计在央行社会融资规模口径之下的未贴现票据、信托和委托贷款余额,约为13.7万亿元,占2012年GDP的26%;第二部分为在此基础上加上社会融资规模中未包括的信托资产和民间借贷(约为4万亿元),由此估算的影子银行总规模为20.9亿元左右,占2012年GDP的40%;第三部分为再加上非银行所持有的企业债券,这个数字将达到24.4万亿元,占GDP的46.5%。
瑞银认为第一部分是中国影子银行规模的下限,因为它忽略了影子银行的一些重要组成部分,而第二、三部分可能存在重复计算,因为部分信托资金可能被用于购买商业票据或债券,因而被计算了两次。
IMF在2012年10月发布的《全球金融稳定报告》对中国的影子银行进行了研究,报告认为,中国影子银行的资产规模约为20万亿元,由于这些资金主要流向难以获得银行贷款的高风险客户,因而随着经济增速下滑信用风险可能上升,最终威胁到金融体系的稳定性。
IMF认为中国的影子银行主要包括民间借贷、信托资产、银行理财和公司债券,对这些资产在2012年上半年的规模估计如下:首先,民间借贷是中国影子银行体系中透明度最低的金融中介,粗略估计约占GDP的6%〜8%,余额约为3万亿〜4万亿元,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少数几个省份。其次,信托业是中国金融业中增长最快但透明度相对不足的行业,其总资产约为5.3万亿元,约占GDP的11%。再次,可能给银行带来直接风险的是银行理财产品,估计其规模约为8万亿〜9万亿元,约占银行存款余额的10%。最后,非金融公司债也是影子银行的一部分,主要包括上市公司债券、中期票据、企业债和商业票据,这部分高收益资产的信用风险被严重低估,其规模约为1.4万亿元。
招商证券[微博]估算,截至2012年三季度末,中国影子银行存量规模达28.25万亿元。其中,占比最大的是银行承兑汇票,存量余额为8.4万亿元,占影子银行存量规模的30%;其次是民间借贷规模,余额约为6.5万亿元,占比为23%;委托贷款规模5.8万亿元,融资类信托产品余额3.1万亿元。以上四类信用中介活动成为中国影子银行的主要组成部分,累计占比达84%。相比之下,同业代付与信托收益权(与信托产品有部分重合)、融资租赁、典当、小贷公司、创投基金等主体和活动参与信用创造的规模相对较小,总共余额约为4.4万亿元,占影子银行存量规模的16%。
由于影子银行是不受监管、缺乏透明度的银行之外的金融中介或金融活动,因此,对其规模缺乏官方的统计,出现估计差异实属正常。
当前学者基本公认的影子银行定义为:影子银行=社会融资总量-银行本外币贷款-非金融企业境内股票融资+民间借贷。之所以将非金融企业境内股票融资从社会融资总量中剔除,原因是股权融资本身不需要偿还,不存在信用风险。
根据定义而来的公式,可以测算,2012年末,中国的影子银行规模约为27.93万亿元,其中2002年以来的社会融资总量累计为85.02万亿元,其间银行新增本外币贷款累计为58.35万亿元、非金融企业境内股票融资累计为2.74万亿元,根据IMF的计算民间借贷约为4万亿元。从影子银行的资金来源看,主要来源于银行理财产品、信托产品和民间借贷(地下钱庄)的自有资金及高息揽存;从影子银行的资金运用看,主要用于委托贷款、信托贷款、未贴现银行承兑汇票、企业债券和民间高利贷。
应避免市场规模被错误放大
影子银行之所以引起世人侧目,主要是因为它的不透明和不受监管。资金运用的不透明导致金融当局和投资者对影子银行的信用风险、市场风险难以判断,在市场出现波动时容易引发“资金逃逸”,导致挤兑;不受监管使影子银行免受监管资本的约束,因而可能导致过高的杠杆倍数,使其资本无法覆盖风险,破产风险较高;不受监管也使其在面临流动性风险时难以获得金融当局的有效救助。
美国雷曼兄弟之所以倒闭,重要原因之一是没有得到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的救助,当时雷曼兄弟并没有出现资不抵债,只是由于市场流动性枯竭无法偿还到期债务,即流动性风险;而美国ZF之所以不拯救雷曼,关键在于其衍生品的不透明,ZF难以判断其资金黑洞到底有多大。
国际清算银行(BIS)的数据显示,2007年第四季度金融危机爆发时,全球金融衍生品市场规模高达600万亿美元,为当时全球GDP的15倍,如此巨量不受监管、透明度极低的影子银行,即使世界各国央行联手也不一定能拯救得了。但事实证明,衍生品市场规模被错误放大了,考虑到高达30倍以上的杠杆及其对冲性质,衍生品净头寸涉及的保证金余额也就是数万亿美元,因而至今也没有出现悲观派描述的世界经济末日。
有了欧美的前车之鉴,中国影子银行快速增长越来越令监管机构感到不安。数据显示,2009年社会融资总量中银行本外币贷款占比为75.7%,到2012年末这一数据降低至57.9%,仅三年时间,降低了近18个百分点,而期间新增信托贷款由6780亿元飙升至12800亿元,几乎翻了一番。而期间银行新增贷款则由95942亿元降至82000亿元,降幅为15%。这表明着影子银行在社会融资总量中的占比在迅速上升。
不过,尽管中国影子银行规模增长迅速,但总体风险可控,还远未到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地步。首先,中国影子银行规模占银行业资产比例相当有限,传统银行业在金融系统中仍占主导地位;其次,中国的影子银行资金运用主要是传统的贷款业务,基本未涉足高风险、高杠杆的衍生品投资;最后,中国经济较低的市场化程度和强大的ZF有利于影子银行风险的控制。
因此,在保护金融机构创新能力不受挫伤,投资者合法权益不受损害,保持金融系统稳定的前提下,ZF应将部分可能带来系统性风险的影子银行列入监管范围,尤其应提高对信托机构的监管资本要求,抑制影子银行的过度膨胀,实现金融业持续、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