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车别
人口增长的一个经济学猜想
作者杜车别
一个基本的经济学原理
这个道理很简单,比如一块田,一个人耕种它,收益是10,两个人耕种收益是20,到第三个人耕种的时候,边际收益就开始下降了,总收益可能就是25,再加第四个人,边际收益更低,如此类推
但企业为了实现收益最大化,不会在边际收益下降的时候,就停止增加劳动力数量
而是一直到边际收益下降到等于边际成本的时候,它才会停止增加劳动力数量
这个时候企业才能实现效益最大化
把这个原理应用到社会总人口上
相反,当一个社会,人们消费标准越低,那么增加一个人口所需要的边际成本也就越低,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口会增加很多很多,直到边际收益下降到边际成本的时候,才会停止
这就是清代人口增长根本的原因
因为大部分人生活水平降低到了最小限度,生活的边际成本被将到最低限度
所以人口繁殖会病态的多
为了更形象的说明问题,还是以耕种一块田来举例
一块田,一个人耕种它,收益是10,两个人耕种收益是20,到第三个人耕种的时候,边际收益就开始下降了,总收益可能就是25,第四个人耕种它,总收益是28
第五个人耕种它,总收益是30,第六个人耕种它,总收益是31
现在假设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人们生活的边际成本是5
那么在这块田地上,增长到第三个人,就不会再继续增长人口,因为再继续增长人口,多出来的收益,还不够养这个人
另一种情况是,人们生活的边际成本是1
那么就会一直增长到第六个人,人口才会停止增长
那么什么是决定边际成本的因素呢
一个社会的消费习惯,普遍的生活水准,是决定边际成本的关键性因素
在生活普遍富裕的社会,一个人生活的边际成本也就越高
在生活普遍贫穷的社会,一个人生活的边际成本也就越低
所以在生产资料条件没有大的变化的情况
前者的社会里,人口数量增长率不会太高,甚至增长到某个限度后,会停止增长,甚至负增长,直到生产资料的条件发生根本性进步,才会迎来再一次的人口增长
而在后者的社会,人口数量会病态增加,就比如清代的社会
明代属于前者
明朝时期的杭州“人无担石之储,然亦不以储蓄为意,即舆夫仆隶奔劳终日,夜则归市肴酒,夫妇团醉而后己,明日又别为计”
山东博平县嘉靖中叶以后“以欢宴放饮为豁达,以珍味艳色为盛礼”。
郓城县百姓“贫者亦捶牛击鲜,合飨群祀,与富者斗豪华,至倒囊不计。……胥吏之徒亦华侈相高,日用服食拟于仕宦。……里中无老少,见敦厚俭朴者窘且笑之”
南直隶通州,在万历时期,“乡里之人无故宴客者一月凡几”菜肴十分丰盛,“稍贱则惧其渎客”
浙江桐乡县的青镇“其俗尚侈,日用会社婚葬皆以俭省为耻,贫人负担之徒,妻多好饰,夜必饮酒”
明代的社会还兴起了“攒盒”,盒内分为不同形状的格子,将各种各种食物攒集为一盒,可携带外出游山玩水
“设席用攒盒,始于隆庆,滥于万历。初止仕宦用之,今年即仆妇龟子皆用攒盒饮酒游山,郡城内外始有装攒盒店,而答应官府,反称便矣”
明代的何良俊曾往嘉兴访一友人,“见其家设客,用银水火炉,金滴嗉,是日客有二十余人。每客皆金台盘一副,是双螭虎大金杯,每副约有十五六两”
到万历时期,更加厉害“士庶之家,初登仕版,即犀玉酒器以华宾宴,……且以象筷玉杯为常,仕古奢淫之主所不敢轻用,而今寒素之士所不肯深惜也”(如果节俭到极点的崇祯知道他的臣民许多人都比他阔气百倍千倍,不知道做何感想)
在服饰方面,明代人的消费习惯的变化也同样惊人
在弘,正年间,礼科都给事中周玺就上疏说“靡丽奢华彼此相尚,借贷费用,习以为常,首饰则滥用金宝,市井光棍以锦绣缘袜,工匠技艺之人任意制造,殊不畏惮”
著名文学家李梦阳(1473-1530)这样描绘明代商人的富裕程度“今商贾之家,策肥而乘坚,衣文绣绮觳,……其富与王侯同也。”
扬州商人资本雄厚,更是“无不盛宫室、美衣服,侈饮食、饰舆马及诸摊钱之戏”
连山东博平县这样的小城也是“至正德,嘉靖间而古风渐渺,……市井贩鬻厮隶走卒亦多缨帽湘鞋纱裙细绔”
南通州在万历时期,“里中子弟谓罗绮不足珍,及求远方吴绸、宋锦、云廉,驼褐价高而美丽者以为衣,下逮绔袜亦皆纯采。向所谓羊肠葛,本色布者久不鬻于市,以其无人服之也。至于庸流贱品,亦带方头巾,莫知厉禁。其俳优隶卒、穷居负贩之徒,蹑云头履行上道者锺相接,而人不以为异”
全国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不丝帛不衣,不金线不巾,不云头不履”的现象
在南直隶松江,“奴隶争尚华丽”“女装皆锺娼妓”“大家奴皆用三穰官履,与仕宦漫无分别”
在河南内丘“门快舆皂无非云履,医卜星相莫非方巾”
在福建福安“方巾盈路,士大夫名器为村富所窃,而屠贩奴隶亦着云履而白领缘”
杭州居民“服食器用月异而岁不同,毋论富豪贵介,纨绮相望,即贫乏者,强饰华丽,扬扬矜诩,为富贵容”
甚至连清操自命的寒士也要赶时髦“布袍乃儒家常服,迩年鄙为寒酸,贫者必用稠娟色衣,谓之薄华丽,……上海生员,冬必服绒道袍,暑必用琮巾绿伞,虽贫如思丹亦不能免。”(明代范濂的《云间据目抄》)
“不衣文采而赴乡人之会,则乡人窃笑之,不置之上座”(万历《通州志》)
关于明代消费的这部分内容
摘录自滕新才著《明代中后期商品经济》《明代中后期饮食文化》《明代中后期服饰文化》
而清代统治之下,原来消费习惯被打断,从而导致增加一个人口的边际成本急剧降低
这是导致清代人口急剧增长的根本原因
这个猜想不仅仅适用于解释中国历史上清代人口的病态急剧增加的原因,也同样能够解释当今世界的人口现象
一些如西欧,北欧高度富裕发达的社会,其实人口自然增长率很低,甚至有些国家是负增长
而如印度,中国这些相对贫穷的国家,反而人口增长率很高
而清代并没有因为农业产量增加更富裕,而事实上到清末陷入了更赤贫的条件,这也就是因为人口增加边际成本降低,导致大部分人如猪狗一样活着,任何农业产量的增加,都无济于事,因为最后的平衡点是在边际产量等于边际成本
清代人生活的边际成本在三百年的时间内没有提高,甚至反而陷入停滞甚至倒退的局面,这是理解清代人口病态增长的关键,也是理解清代经济内卷化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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