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Eric Chaney和Richard Hornbeck合作撰写的Economic Journal最新论文“Economic Dynamics in the Malthusian Era: Evidence from the 1609 Spanish Expulsion of the Moriscos”以1609年西班牙驱逐摩尔人为契机,实证考察了马尔萨斯时代经济的动态变化。在人口转型发生之前,马尔萨斯动态是解释经济发展的主要理论框架。根据这一框架,人口的下降会暂时性提升人均产出,之后紧跟而来的则是人口增加与人均产出回落。这一动态变化意味着长期而言,人均产出总会收敛到只够维持生计的水平。然而,一些历史事实却表明,某些文明及某些群体能够较长期维持高于生存水平的人均产出。尽管这一违背传统马尔萨斯理论的现象能被兼容到模型中,但具体针对这一现象的实证验证及对该现象产生原因的实证阐释却并不充分。本文作者利用1609年西班牙驱逐摩尔人事件,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实证考察。
在1609年,西班牙王室突然性宣布要驱逐国内约30万摩尔人。在本文所考察的样本空间范围内(Kingdom of Valencia),被驱逐的摩尔人数量也到达18万,约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这一驱逐使得西班牙人口锐减,而且由于不同地区的摩尔人数量不尽相同,其人口减少数量也因此存在差异。本文以此为契机,实证考察人口减少量不同的地区在驱逐发生前后的人口与产出变化。在控制诸多地理特征(离City of Valencia的距离、离港口的距离、地势平坦程度、经纬度、农业种植适宜程度等)后进行回归分析,作者发现,就短期而言,驱逐摩尔人确实带来了人口数量锐减,进而使得人均产出提升。这与传统马尔萨斯理论预测相一致。就长期而言,这一人口数量较少、人均产出水平较高的局面得到了长久维持,至少在样本范围内177年时间里未发生改变。进一步地,作者还计算了人口与人均产出的收敛速度,发现这一速度非常慢。这突破了传统的马尔萨斯理论框架,证明前述“长期维持高于生存水平的人均产出”确实有可能存在。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背离传统预期的现象呢?现有文献主要总结为两点:一方面,摩尔人聚居区长期实行攫取性制度,在驱逐摩尔人之后仍是如此。这种制度阻碍了人口的流入与增长,使得收敛速度极慢;另一方面,作为西班牙人群主体的基督教徒反对摩尔人那种大家庭、早婚、多子的文化习俗。因此在驱逐摩尔人之后,剩下的基督教徒多维持小家庭生活方式,这也阻碍了人口增长与收敛发生。本文并不能明确区分这两种机制,但作者为前者提供了一些描述性的定量证据。作者在分析数据后发现,摩尔人聚居区大多是贵族控制地区,而贵族往往倾向于实行更严苛的制度。同时,参考1693年反贵族抗争数据,可以发现所有反抗运动的头领都来自摩尔人聚居区。这些证据都表明摩尔人聚居地区的制度环境确实更差。此外,贵族更热衷于实行阻碍人口流动的政策,这也不利于驱逐发生后的人口恢复。
来源:论文大焖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