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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赟：田北辰命题的新加坡适用性
熟悉香港政坛的人大抵都不会对田北辰这个名字陌生，他与其兄长田北俊都是香港政坛上的闻人。田氏兄弟也是香江有名的阔少，其父田元灏曾是香港纺织界的头面人物，母亲更是无锡荣家的后代。这样一位含着银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却学业、商业皆为有成。姑且不提香港那乱成一锅粥的政治派别以及建制派内部的糊涂账，至少兄弟二人在香港政界都有一席之地。
早在2010年左右，香港电台曾开播了两辑《穷富翁大作战》，邀请一些上层精英人士与富家子弟，去体验香港的底层生活。其背景是由于2008年根据联合国统计，香港成为了亚洲贫富差距最大的地区，基于这样一种社会两极分化严重，中层严重塌陷的情势，有识之士制作此节目，以促使社会参与到此问题的讨论与应对之中。
田北辰就受邀参加了其中第二辑的拍摄，做了三天住在笼屋之中的清洁工。在节目开始，这位手握哈佛文凭的精英乐观地宣称，他始终信奉自由市场可以淘汰弱者，只要你有斗志，弱者也可以变成强者。但在累到精疲力竭却只能勉强糊口，在千辛万苦工作时却要体味世人的歧视后，他再也不提那些豪言壮语了，而是说“我每天努力工作只是为了吃一顿好的。”
因为被各种有形无形条件扼杀了生存空间的贫乏状态下，人们往往并无选择，所剩下的只有溺水求生时勉强将头探出水面的能力。因此田北辰得出了市场并不能包办一切的结论，并且他还沉痛地表示，这个社会在极严厉地惩罚读不成书的人。而后一点，可以说在很多发达社会都普遍存在。在这些社会里，知识乃至资本都在社会分配之中抢占了太多的资源，也为阶层固化与精英政治的形成贡献了力量，我姑且将之称为田北辰命题。
在一个贫富存在天然分野的情况下，穷人无法想象富人过的生活，但可悲的是富人同样也无法体会穷人的痛苦。这种社会分隔的鸿沟，会让我们对贫穷产生偏见。穷还不是因为懒，因为不念书？却不知道不但财富具有家族纵向的自续性，贫穷的自我增殖更是社会的普遍现象。我们的志向与理想，随着贫穷的日日消磨，最终都将被挣扎求生所取代。即使命运的转机看似唾手可得，却因物质与精神资源的匮乏而总是与之失之交臂。
贫穷具有一种可怕的拖拽力，只要陷身其中，就很难脱身。一位稍有成功之人，更会容易将一切成败都归功于自身。这其实是在潜意识中，炫耀自己的成功全然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却忽略了自身有利条件与环境的重要一面，从而也容易失去同情心。我们就会在这样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之中变得日益冷漠，他们穷，错的就是他们自己。
新加坡这个精英社会色彩极其深厚的地方，其实也同样存在田北辰命题。我们的社会同样会对知识与资本提供不菲的酬劳，而低技能的体力劳动则相对收获微薄，不信去问问巴刹七老八十清洗碗碟者的工钱。也就是说如果念书好，会非常容易出人头地，反之则很难进入社会中上层。这并非是作价值判断，而是当今社会的共相。
值得欣慰的是由于政府正确的组屋政策，新加坡并没有因房价高涨而日益窘迫的城市中低层。如果要防止底层固化，我们可以比起香港少一个住房失策的包袱，而可以集中在提升全民的教育水平与工作技能。这也是摆脱田北辰命题困局的关键。也许我们很难通过提高底层低技能工友的工资，却可以在提升其职业技能上狠下功夫。
据悉，在拍摄《穷富翁大作战》之后有些参与者触动很大，甚至有人放弃成功的事业而专门从事慈善。田北辰看起来也比以前更为务实，所以此后他经常宣称“只做实事，不玩政治”。无论如何，我们要承认体会贫穷并承认社会的阶层划分，是弥合裂缝的正确姿态。作者是新加坡佛学院助理教授转自：http://www.zaobao.com/forum/views/opinion/story20161118-69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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