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七日
痛苦揪心的一天,刹那间我们好像是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天刚亮水就取回来了。因蒂和维利随即出发去勘察另一条能进入峡谷的路,但是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我们对面的小山上就有一条小路,眼下小路上还有一个骑马而行的农民呢!十点有四十六名ZF军士兵背着背包从我们面前经过,拖拖拉拉好半天也走不完似的。十二点又出现了一批士兵,这一次有七十七人。更糟糕的是,就在那当口儿,忽听一声枪响,士兵们一个个都拉开了架势,一军官下令好像是让士兵朝我们所在的峡谷冲下来。但是,经过无线联络以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指挥士兵往前走了。
我们的藏身之处无法抵挡来自上方的攻击,一旦让敌人发现,几乎是插翅难逃。后来,小道上过来了一个掉队的士兵,使劲地拽着一条疲乏的狗往前走。接着,又过来一个农民,他是给一个掉队的士兵带路的,过了一会儿这个农民又回来了。尽管没出什么事,但是,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还是感到格外揪心。所有的ZF军士兵都背着背包,给人的感觉是他们正在后撤。夜里没有见到那间小房里有灯光,也没有听见通常他们夜间相互致礼的鸣枪声。明天要花一天时间到这个小村落去摸摸情况。一场小雨让我们浑身湿透,但恐怕还无法把我们留下的足迹完全洗刷掉。
电台宣布科科的尸体已被确认,有关胡里奥的消息则混乱不堪;他们把米格尔混淆成安东尼奥了,公布的是安东尼奥在马尼拉担任的职务;一开始还发了一条有关我死亡的消息,随后又撤销了。
九月二十九日
又是紧张的一天。因蒂和阿尼塞托一大早就出去了,一整天都在监视着那幢房子。一早开始公路上就很繁忙,到早上十点左右,还有不少来来往往的ZF军士兵,都没有带背包,还有些士兵从山下赶着毛驴上山,上山时毛驴都是空载,下山时就驮满了东西。下午六点十五分,因蒂回来报告说,那十六个士兵下山进了农场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们,看来毛驴正在那里卸货。
鉴于此,现在还很难决定就走那条路。虽然那条路最好走,也是最合理的选择,但也最易遭到敌人袭击。而且,那幢房子里还有好几条狗,狗一叫我们就会暴露。明天再派两批人去探明情况,一路人到原来的地方侦察,另一路尽可能沿山脊往远处走,看看是否有突围的路,说不定还得走敌人士兵走的那一条路。
广播里没有什么新闻。
九月三十日
又是紧张的一天。早上智利的巴尔马塞达电台播送消息说,军队高层消息灵通人士宣称切·格瓦拉已被围困在丛林的一个山谷中。当地各电台均保持沉默,这很可能是一次背叛行为,他们已经确信我们在这一地区了。有一段时间,ZF军士兵开始频频来回调动。十二点四十名士兵分成一队一队的,荷枪实弹经过这里,向那幢小房移动,随后便在那里驻扎下来,建立起瞭望所,哨兵们一个个神情紧张。
上述情况是阿尼塞托和帕乔报告的。因蒂和维利回来说,这里和格兰德河之间的直线距离约两公里;山谷上方有三幢房子,也有建立营地的地方,如果藏在那里,四面都很隐蔽。我们先去找水,晚上十点又开始了令人劳顿的夜行军。奇诺在夜色中不善行军,跌跌撞撞走得很慢,因此整个队伍的速度也慢下来了。贝尼尼奥情况不错,但是医生还没有完全康复。
本月小结
原本该是休整的一个月,而且眼看马上就要开始休整了,不料却中了敌人的埋伏,米格尔、科科和胡里奥都牺牲了,一切部署都打乱了,我们陷入了一个濒临灭亡的境地。莱昂也不见了,坎巴的失踪反倒是件好事。
和敌人有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一次打死了敌人的一匹马,另一次打死打伤敌人各一名,还有一次乌尔瓦诺和敌人的一个巡逻队发生了枪战,加上这次我们在伊格拉村中了敌人的埋伏,遭到灾难性的打击。现在我们把骡子也抛弃了,看来要想再配备牲畜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除非我的哮喘再次严重发作。
另一方面,各种有关另一支[华金领导的]游击分队死亡人数的报道很可能是属实的,因此,我们应该承认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不过仍可能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山里周旋,避免与ZF军接触,因为新闻里说一次就有七人被击毙很可能有假,至少是夸大其词。
本月形势特点与上月一样,只是现在ZF军在交火中显示出更强的战斗力,农民群众非但不援助我们,反而向当局通风报信。
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设法突围,寻找更有利的地区,然后集中解决与外界联络的问题,不过,我们在拉巴斯的城市网络也遭到重创,陷入混乱局面。部队剩下人员的士气还算不错,唯一让我不放心的是维利,如果不事先找他谈谈,他很可能会趁乱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