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天地之间,诗人进入了一个完全纯净的世界,由此,他展开了联想,在这个江畔,是谁第一个看到了月亮?而江边天际的月亮,又是从哪一年开始初次照到了地上的人?可人生代代无穷,天边的月亮却是每一年都相似的。月亮啊,你每一年都这样照着,到底在等待何人,那个人不见来,只见长江的水不断东流。这几句的提问是“天问”式的,简单的句子却在探索人生的哲理和宇宙的奥秘。但探问之余,得出来的结论也只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短暂的,但是人类的存在则是绵延无期的,代代无穷的人,与年年相似的人相对,由此,诗人心里生出了温暖与欣慰,虽然自己终将老去,好在人生代代连绵,这是哀而不伤的调子,虽有感叹与伤感,但却不显颓废与绝望。
江月有恨年年空等,流水无情奔腾远逝,这种景象自然会让江畔的诗人把视角从大自然景色转向人生的悲欢离合。
白云与扁舟都是飘忽不定的,而青枫浦常常是分别的景象,这人世间却不只是一家的离别,也绝不是一家的悲伤,当然,也不止是一家的相思。想思而不见,当然是悲伤的,但诗人并没有写流泪的人,而是把月亮拟人化,月光似乎也在同情思妇的相思不见的遭遇,在楼上徘徊不忍离去。月亮要留下来,替思妇解愁,因而月亮在不断的徘徊之中把月光撒在了妆镜台上,玉户帘上,捣衣砧上。但月光的徘徊让思妇更加触景生情,更加思念远方的在同一片月光照亮下的人,于是,思妇想把这恼人的月色赶走,可是月色,“卷不去”“拂还来”。一片离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个时候月亮一定照着远方的人,虽然可以同望一个月亮,但却无法互通音讯,因此愿意追逐月光去照看远方的人,可是望天际,鸿雁远飞,却也飞不出月的光影,飞有何用?望江面,鱼儿在深水里跃动,只不过是激起点点的水纹,跃又如何?鱼雁常为古人互通音信的工具,天下水面相连,因此鱼儿可以互连消息,天际无边无垠,但大雁却可以飞越万里。而此刻,鱼雁都无用了,这愁这苦,可不是又加一重?
诗人把这种悲伤的情绪写尽之后,把视角转向了自身,开始写游子思归之情,昨天晚上我梦到花落幽潭,花儿既落,当然是春色将尽,春已将归,而人却还远隔天涯,怎不让人叹息,江水一点点的流去春天,流走的不仅仅是自然界的春天,当然也流去了游子的青春,流走了幸福与一切美好的憧憬,流动的江水是动态的,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像江潭落月一样静静地等待,由此一动一静,落寞之情更甚。月亮“沉沉”地隐入了海雾之中,而碣石与潇湘之间天各一方的距离是“无限路”啊,太遥远了。于是诗人思忖,这美好的春江花月之夜,不知道有几个人能乘月回到自己的家乡,他那无着无落的离乡之情,就如那残月之光,洒满在江边的树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