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经济人”是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经济学赖以安身立命的基石。正如马克思所说,科学始于抽象。因为人们在市场行为中普遍都遵循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方式行动,在所有经济领域中经济主体都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为行为的主导。根据这一普遍的现象,抽象出“经济人”的概念。这一科学的抽象,从斯密到马克思,到当代经济学家,都接受为经济学研究的范式。人们不是不了解“经济人”概念象所有科学抽象概念一样有局限性,而是必须有这一局限才能开始经济学的独到的研究。
面对经济学的局限性,马克思通过抽象到具体的方法将经济人还原于社会人和现实人,给我们作出了杰出的榜样, 所有的经济学家在应用经济人演绎出来的经济学原理时,也都懂得结合所应用的社会经济环境的实际。
可惜,程恩富要树立自己的“新经济人”概念时,不是采取继承和发展的科学态度和方式对待“经济人”概念,而是采用了完全否定的“一棍打死”的可怕态度和方式。
他列举的“经济人”这一基本概念的“罪状”有8大点。
1、“理念源于功利主义”。经济人就是在经济领域追求功利的人。
2、“理念同预设主义相互吻合。”
3、“理念充满历史唯心论的精神。”
4、“理念渗透着形而上学的偏见。
5、“理念存有“经济-道德”二元悖论。
6、“理论奉行唯理论的教条。”
7、“这个理念崇尚人类低级本能意识。”
8、“理念局限于‘店老板’的狭隘思维和人性异化心里。”(见《与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对话》第5辑,265-268页,以下引用同。)
程恩富对待经济人的方式把我们又带回到了文革的大批判时代的批判方法中——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无限上纲,戴上高帽挂个牌子。愈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们还可以照着程恩富的手法,对于“经济人”这一概念再加若干条罪状,比如,它是诱导人自私的鸦片,它是为剥削阶级服务的工具,它是反动的理论等等。经济人如果正如程恩富所言那样,早就该寿归正寝,还会延续发展200年?程恩富应当为能够推翻200年的经济学的根基同时树立新的经济学人的标准而当之无愧地颁给若贝尔经济学的超级奖项了。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可以相信,程恩福先生如果上市场买菜时一定会挑选又好又便宜的菜,不会为了发挥利他主义精神而特意挑选贵的菜买,如果有两家出版社要程恩富先生的著作,在条件一样但支付的稿费不一样时,程先生一定会选择高支付稿费的一家,不会为了发扬利他主义精神而选择稿费支付低的一家。
“经济人”概念被程恩富批判得犹如经济学园地的“一株毒草”。那让我们看一看程恩富提出的“新经济人”概念如何高明吧?
他的“新经济人”,“具有利己和利他两种倾向”,“具有理性和非理性两种状态”,正如程恩富自己所说“不分历史地点地把“自私人”(这里完全可以代换成具有利己和利他两种倾向的新经济人),抽象化、永恒化、和绝对化。”,也成为程恩富自己批判经济人所说的“某种预设的、超历史的、不变的、不可违背的方法、基本假设、推理原则和‘元科学’念”了。
人的确具有利己和利他两种相反的倾向,但在我们研究的经济领域,我们必须根据人的普遍倾向取其中一种倾向作为我们的研究的基础,如果我们同时将两种倾向带入经济学,程恩富自己就陷入了他所批判对象的“二元悖论的矛盾死结”之中无法自拔。
经济学由于采用经济人的假设,在自身的领域的研究中,不会出现二元悖论的矛盾死结。程恩富虽然说明“利己利他哪种行为特征更突出或占主导地位。那就取决于社会制度和各种环境”,当然还应当加上每个人的思想的特点。由于制度环境的多样性,以及人的思想的境界的多样性,人的利己和利他倾向成为无法确定的倾向,程恩富的新经济人的研究落入自己设立的陷阱中,无法自拔了。
程恩富对于制度情有独钟,“在良好的制度下,已经取得相对最大化的集体利益或社会利益,必然较公平分配到每一个人(如按劳分配),从而最终实现个人利益的最大化。”这种设想我们可以更明确为程恩富概括为:人人为社会,社会为人人的理想制度。问题是这样的制度可能实现吗?速度是人创造的,人既然具有利己和利他两种倾向,人可能创造出仅仅利他的制度吗?这种仅仅利他的制度不是和人的利己又利他的本性冲突吗?制度可以改变人,但制度具有能改变人的本性的能力吗?
原来程恩富还是要实现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但只是通过良好制度下的公平分配实现的。程一旦实现了这种社会分配的个人利益最大化后,正如程所说,“但理性和个人主义联系在一起时,就会产生颇为机械的关于决策行为的观点——也就是个人被视为一台机器。”正因为将人的决策特点高度固定的使经济学产生了丰富多彩的被公认的可以应用的成果。在程恩富的理想的制度的环境中,也会使人变成一台程所不愿意看到的机器——不是利己主义的机器,而是利他主义的机器了。
程的新经济人,赋有理性和非理性,看起来的确比但前经济学研究的经济人全面了,但一个致命的问题程应当看到,就是以理性和非理性人为对象的经济学和其他社会科学的领域已经没有区别了,其他社会科学都在分门别类地研究理性和非理性结合的人,经济学因此可以取消了。程的新经济人是经济学的掘墓人,但经济学是不会被它固有的研究经济人的局限也是它的特点所埋葬的。
程恩富既然要推翻经济学一贯使用的经济人概念,提出了新经济人的概念,那就请拿出一点新经济人的经济学成果出来,那比“大批判”经济人更有说说服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