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来看农村流动人口的规模。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抽样调查数据,2009年度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2978万人,这其中本乡镇以外且从业6个月以上的外出农民工为14533万人,在本乡镇以内从业6个月以上的本地农民工为8445万人。而按照我国人口统计的指标划分,一般将在城镇居住6个月以上的常住人口划为城镇人口,其他的则划为农村人口。按照这种划分方法,我国的大部分农村流动人口实际上已经被统计为“城镇人口”了。
再来看看农村地区的非劳动力人口。据统计,目前我国农村60岁以上的老龄人口已经超过1.2亿。由于青壮年劳动力大量外出打工,致使许多农村地区的农业劳动不得不主要由老年人承担。中国老龄科学中心的一项调查指出,在我国农村60~64岁的老人中,有62.7%的人依然从事农业生产,农村中65~69岁的老人中有47.6%的人依然从事农业生产,即使是70~74岁的农村老年人中也还有29.2%依然从事农业生产。老年人大量从事农业生产是农村“空心化”的最好证据。除了老人外,还有数以千万计的农村儿童,其中数量众多的是留守儿童。据专家推算和保守估计,近年16岁以下的留守儿童至少在2000万以上。
除此以外,剩下的就是实际的农业劳动力,大约有3亿多。不过,按照我国现有的劳动生产率和技术水平,农业剩余劳动力已经所剩无多。有学者利用总量分解方法得出的最新研究结果表明,2007年我国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仅为4000多万。
以上的人口结构分析揭示了农村“空心化”的现状。日趋严重的农村“空心化”预示着在当前条件的约束下,农村剩余劳动力即将枯竭。充分认识这种现实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毫无疑问,农村“空心化”冲击最大的就是我国城镇化战略能否顺利实行。如果按照近1%的城镇化速度,城镇每年吸纳1000万左右的农村流动人口计算,大约在四五年之内,农村剩余劳动力将彻底告别“无限供给”的状态。事实上,近些年来即使城镇最低工资不断提高但仍大面积出现的“民工荒”,就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步伐减慢的最好例证。而这也是我国劳动力市场将出现“刘易斯拐点”的重要理论依据。
农村“空心化”还对我国当前的农业发展战略提出了挑战。一方面,为了维护国家的粮食安全,国家出台了保持18亿亩耕地面积不能动摇的保护性政策。但另一方面,在耕地资源日益严峻的时期,各种形式的撂荒现象却屡见不鲜。根据国土资源部的调查,我国每年撂荒耕地有近3000万亩,而缺乏劳动力是撂荒的主要原因。
因此,制定和调整我国的发展战略,必须清醒认识到农村“空心化”带来的冲击。在实施城镇化带动现代化战略的时候,要加快以身份平等为目标的户籍制度改革,降低农民的迁移成本;大力提高农村劳动生产率以及努力提高农村劳动力的素质;转变农村“人海战术”和“靠天吃饭”的局面,尽快实现农业的现代化。此外,加快农村社会保障体制的建设,扩大养老覆盖面,也是应对农村“空心化”挑战的必要之举。
作者:对外经贸大学副教授 李长安 来源:《科学时报》2010年0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