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出了名地晦涩难懂,无论语言还是内容,但在人们心中,这本书代表着某种境界和档次。现在真正阅读这本书,发现即便是现代汉语的译文,也让人读起来颇多困惑。因此在这里,只敢谈由于中学学过而至少能理解字面意思的《逍遥游》。
不得不说,庄子的境界相当令人佩服。“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的大鹏,在我这等凡夫俗子眼里已是不可思议;而“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这样的极致境界,更是让人在理解意思后深深佩服庄子的想象力和气魄。
或许真的是我太渺小吧,尽管心中佩服庄子所描述的境界,但我始终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要描绘这么一种境界,将其竖为某种标杆。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庸俗,但我不得不说庄子所描述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不仅实在太遥远,而且苛刻地让人畏惧。老师在课上不止一次提过庄子一生贫困,还曾为借钱受到监河官的侮辱,也不止一次提到惠子的梁国相位和死老鼠的故事,这种种细节都让我困惑庄子究竟是怎样在终身困苦的情况下坚守自己的原则。蜩与学鸠大概是庄子在心中对多数世人的评判,但毕竟庄子还是人啊,毕竟他不能像大鹏或者列子那样仅靠风力生存啊。
有时候在心中暗想,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是多么虚伪。在很多时代,类似庄子的逍遥境界是人们挂在嘴边的追求,但大家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真正追求的根本不是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而所谓的境界只不过是不折不扣的附庸风雅。然后就会疑惑,为什么在不同的时代,人们都会搬出这一面旗帜作为幌子,都以这样的说辞来掩饰自己的浮躁和鄙陋。到最后,问题集中到这一点上——为什么逍遥的境界很好,好到让大家在嘴上异口同声地说好,但在行动时毫不犹豫地抛弃。
想了半天,最简单的解释还是:要做到这种境界太难了。中学的政治书上有一个让人不爽但又折服的例子——独自在荒岛上生活了很久的鲁滨逊,也并不能脱离人类社会,因为他在荒岛上生活依靠着在人类社会中学会的技术。真正脱离了人类社会的极端例子也不是没有,但我们在生理之外的其他层面上的确难以接受那些狼孩、熊孩是我们的一份子。当然我们有时候的确会希望自己能自由地生活,但这种自由打上了诸多限制条件,有时候甚至我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例如,很多城里人现在总想去风景秀美而人迹罕至的地方旅游,但又对饮食住宿方面的条件有不切实际的要求。一概地将其斥为虚伪似乎也不妥,但这样“单纯”的想法实在矫情可笑。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犯这样的错误,在衡量一件事情时先看到收益,后看到成本。如庄子那般的逍遥成本也是相当高的,远高于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而且如同泽雉“不蕲畜乎樊中”一样,人们也不愿意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么一来,逍遥的境界也就沦为嘴上的空谈了。
心中有几分悲凉。尽管并非很理解很赞同如此境界,但还是觉得大家这样嘴上说说实在是对这样境界的侮辱。因为我实在感觉不到,人们在提及此种境界时有多少严肃和真诚。这也就是庄子和道家的归宿——成功时的境界符,失意后的解忧丹?不禁为这些两千多年前的圣人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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