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I编理论背景
我们对外界的认知,一般来说,是通过眼、耳、鼻、舌、身等等感官知觉的功能获得的。如果没有它们给人提供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等,获取认知世界事物信息的能力,那么人的意识、思维将陷入空洞贫乏的困境,思想将变得单调枯燥。甚至,没有语言、概念、观点、理论的知识体系,这是人人公认的道理,或者说知识公理。但是,通过感官知觉获得知识是有限的,局部的,肤浅的、无历史的。只有采用语言符号象征或隐喻对象物、形成抽象词语概念、逻辑推理的理性认知的方式,才能达到对世界事物全局的、深刻的、本质的、历史的认知。不仅仅如此,人类还有第三种认知能力,这就是直觉认知能力。人的直觉认知能力是超越感性认知世界事物的能力。19世纪,法国哲学家柏格森提出直觉是人类认知能力,比如,哥白尼创立“日心说”,就是通过直觉认知能力实现的科学知识。根据人类感知觉所提供的知识是“地心说”,是太阳绕着地球转。又如,数学家创建数学公式、定理、模型等等知识,也是直觉认知能力获得。然而,无论是感官知觉,还是理性推理和直觉判断等所获得世界事物的知识,人们都会采用行为表达的方式运用于社会生活,或是采用语言符号形式表述出来,运用口语交流和流传。特别是运用文字符号记录下来,成为固定的知识形式,以功用于知识的积累和传播。
并且,人类社会已经进入多语种交流的时代。在语言文字交流的社会环境中,由此产生了语言符号象征、隐喻的对象即世界事物在大脑思维中的物质存在形式、状态、性质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中外历代思想家、哲学家的说法是不一样的。而且,谁的表述更能接近人类记忆的状态、记忆的种类、记忆的性质呢?现代大脑神经科学为我们解决这一难题提供了坚实的物理学的、化学分子学的支撑。大脑有数十个功能区分工合作,它们相互转换的功能是人类思维复杂性的物理化学分子运动的基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现代认知心理学、语言心理学、行为心理学仍然面临许多重大的挑战。语义意义论,不仅仅面临传统逻辑思维许多的困境,更是得不到认知心理学、语言心理学的支持。维特根斯坦认为,语义意义论的困境只有抛弃“意义论”才能解决。如果要有替代它的理论,那么语义物象论或许是不二的选择。
在以往哲学认识论中,古今中外思想家哲学家对感官知觉认知世界事物信息所形成的心理思维的状态有10种概念表述。但是,它们都是局限于哲学认识范畴,几乎没有与语义联系起来,更不能有效地解释语言含义转换为人的操作行为等等现象的缺陷。
在现代实验心理学、认知心理学、语言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的理论中,对于感官知觉获得世界事物信息的认知心理现象、思维状态有10种概念表述(在第7章43节中讨论),尽管它们与哲学认识论中6种概念不尽相同,虽说有的与语义相联系,但仍然不能有效解释由语义转换行为操作之间所依赖的心理思维力量这个中介物的属性是什么?
因此,为了弥补、克服、纠正哲学认识论、语义意义论和心理学的理论缺陷,采用物象概念为主旨的物象学理论和建构起来的物象知识转换的理论体系,是一种很好的、有效的赏试。
第2章 告别语义意义论
4 语言哲学语义意义论的诸多弊端
I、语义意义论的由来及面临的多重困境
本书在哲学认识论与知识论的范畴上研究讨论语义知识论问题。显然,任何研究知识的理论都离不开语言。离开语言的知识理论是不存在的。所以,语义是什么?这是一个知识论理论不能回避的基本理论问题。在语言哲学理论中,一方面语义意义理论成就有目共睹,另一方面,语义意义理论也产生了广泛的理论批评,其中包括维特根斯坦的绝望性结论,并提出“图像”说观点,但要取而代之,在理论上还处在未起步的状态。北京大学叶闯教授在《语言·意义·指称》的“前言”中认为,意义理论有“两个理论困难”,“一个是语言现象与流行的意义理论的冲突,”“第二个是流行的意义理论缺乏构造充分的语义表达的能力。”然而,叶闯教授并没有提出有效的消解“两个理论困难”的理论路径和方法。
王寅教授在《语言哲学研究》一书中收集汇总出了西方学者对于语义意义理论中的意义的定义即“有关意义的17种解释。”①但是,王寅教授主张“语义体认观”。并认为“‘体认原则’对于语言各个层面都有较强的解释力。”② 可见,语言哲学家很难对语义做出准确的定义,“意义”是对语义的定义吗?他们闪烁不定。同时,现代语言哲学家们忽视神经语言科技成果,仍然处在心灵哲学语境中研究语言的社会功能现象。
语言哲学家还有一个共同错误倾向,他们至今没有认知到,人类虽说有5000多种语言,但人类每一个成员心灵记忆思维中的对于世界事物信息认知的心理样态是同一的。这种同一性是不同语种翻译的心理基础,如果没有这种同一性原理起作用,那么,语言就失去了人的类的共认性,人类知识就被语言障碍阻隔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科技、宗教都是跨民族的、跨语种的传播和使用着。同时,神经语言学实验证明的语义失语症表明,语义与内部语言其实是分离的,它们分别由不同的脑功能区贮存记忆着的。因此,将语义记忆与内部语言记忆作出区分是必须的。这种区分对于准确定义语义是极其重要的。对于语义作出专门定义也是必要的。语义是世界事物信息贮存于记忆中的实体心理样态,通过语义记忆体验世界事物,但绝不是实体本身。它是一种联结语言符号与世界事物之间的心理中介物。语义物象是不同语言互译的心理中介物的同一性。但是,“意义”概念难以承担这种心理中介物的职能。
在西方语言哲学中,出现过种种不同的意义理论。1、唯名论者认为,意义是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2、实证主义把意义看作是符号和直接经验的关系,断言命题的意义就是它的证实方法。3、实用主义和功用主义主张,意义是符号和人的活动之间的关系,符号的意义是人的活动结果的总和。4、后期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的意义在于使用。5、概念论者把意义看作是符号与概念实体之间的关系。6、实在论把意义看作是符号和独立于意识的客体之间的关系。7、存在主义则把意义看作是人的存在的意义。8、行为主义论者认为,“行为就是意义”。
以上列举的意义理论中前6种都与语言的语义相关,或者说,它们就是将“意义”来解释语义的替代品,这种替代品就是表示语言符号与“概念实体”或“意识的客体”之间的“关系”,或“证实方法”,或语言的“使用”等。显然,这些语言哲学意义理论都是没有将语言作为一种知识的形式来对待,更没有将语义本身作为一种独立的知识形式来对待,没有将语义作为一种心理中介物,而是将语义作为语言形式的知识而一体化了。同时,也没有将人的行为作为一种知识形式。但是,这些语言意义理论蘊含有本书主张的四种知识形式的全部内容,以及语言意志场的思想理论。
然而,语言的社会存在和运用,它实际上是作为一种知识表现形式或工具。因为语言是一种既具流动性如言语,也有物理固定性如文字的知识表达形式,它们并非知识本身。并且知识也并非是客体世界事物本身。因此,在客体世界事物与语言文字形式之间就存在着一种心理中介物,这种心理中介物是事物信息留存的以意识物质性质存在于人的大脑思维结构之中的东西,即本书称之为“物象”。当然,在物象或语义与世界事物之间的确存在一种“关系”或是“联系”,这就是语言的意图场。换句话说,是人的意志力量将大脑中的语义物象与世界事物联系起来。心灵意志是决定开启/关闭语言意图场的“开关”。
语义意义论的由来。西方哲学认识论的观念论,始于柏拉图的“idea”。相关理论在第10节专门讨论。由于洛克提出“观念即意义”观点,语言哲学家将“意义”引入作为语义的定义。将“意义”定义为语义的学者是英国的奧格登和理查兹。用“意义”来定义语义实际上有同义反复之嫌,最为显著其弊端是难以阐明语言指导的操作行为的思维结构。本章写作目标就是结合语言哲学家对语义意义的批评,提出语义物象论的优势。希望语言学界告别语义意义论的教学模式。
实际上,在语言哲学界早已有不少学者认为③ “意义概念之不必要,是因为如果我们描述了使用什么或其他什么,我们就完全描述(或给出)了意义,因此,对于语言的意义问题,并不需要一个自主的意义概念。”持这一看法的学者包括反对传统的意义概念的人,或要求取消那种意义概念的人,以及意义的使用论者等。
然而,意义论不仅未曾取消,而是在继续流行。究其原因是语义确实有一个心理中介物存在,它们处在思维与思维对象即实体之间,它们是知识的本质,它们既是语言文字形式的内容,也是肢体操作行的内容或内在形式。换句话说,语义与实体之间有一个心理中介物须有一个中介概念,但除了“意义”外,还未找出一个替代它的概念。所以,语义意义理论仍有存在下去的效用性。
现在,当我们建立起物象理论,告别语义意义论的时刻就到来了。
II、如何定义“意义”?
语义意义论的观点,源于英国学者奥格登(Ogden)和理查兹(Richards)在合著《意义的意义》一书中(1923)提出著名的“意义三角”理论。奥格登和理查兹把“意义”解释为下述三者的关系:1、符号;2、思想或所指;3、被指示对象。
北京大学叶闯教授《语言•意义•指称》一书,详细介绍了实在论与非实在论两派,在解释语言意义理论对于语义的实体对象上存在诸多困难的处境。因为“意义”本身是一抽象概念,它与语义表达或象征的对象之间仍然存在一条鸿沟。换句话说,“意义”仍是需要解释的对象。这就使得语言与表达的内容即客体事物的关系,变得更具复杂性。除了语义表征的对象是多样性(例如空名问题)外,还有语义与行为的关系用“意义”来表达,显然是不确切的。行为主义者认为“行为就是意义”。但是,如果说语言指导下的行为结构,就是异化意义的结构,意义的结构实际上就是语义的结构,那么,用“意义”替代语义就成为多余的东西了。由此可见,语言学的语义意义论,早已发生了危机。语义的心理样态绝不是“意义”,人们理解语言所陈述的内容的心理样态是语义表征的对象物的样态,而不是抽象的“意义”。我们如果以事物信息在大脑思维中形成的心理样态即“物象”概念替代“意义”概念,所有的实在论与非实在论在语言意义论上的争论及其困扰都会迎刃而解。例如,所谓人物“空名”就是一种虚拟(人)物象。
认知心理学,甚至语言心理学,至今没有给语义一个明确的公认的定义。王甦和汪安圣认为:④“言语的意义即语义是语言的重要成分。在心理学中,一个普遍的观点是将语词看作概念的形式,而将概念看作语词的内容或意义,同时将命题看作一个句子的意义的基本单位。” 由此可见,“概念”、“命题”、“意义”或“内容”实际上成了语义的定义或诠释。例如,美国语言心理学家卡罗尔(D• W • Carroll. )是从三个层次对语义理解进行研究:⑤内部词典-概念,句子-命题、意义,语篇-命题、情境、图式等。语言心理学讨论语言理解通常运用“心理词典”或“内部词典”的观点,采用语义“层次网络模型”、“激活扩散模型”等来解释语言理解的心理过程。正如李伯约和赛丹认为:⑥“当前关于心理词典的组织结构的主流观点是将该词典视为一部由各个概念相互连接而成的语义网络”。 这表明语言心理学将知觉信息比如表象与语义联系起来,知觉信息用语言表达是普遍的认知心理活动。并且,言语理解转换技术操作行为的心理结构与语义直接相关。但是,意义论的语义理论不能阐明这
种相关性。因为语义意义论,难以阐明言语转换操作物体的认知心理结构。语义理论应能够有效地阐明语言交流间接认知事物获得知识,和言语转换操作物体行为的认知心理样态及其结构。然而,“意义”的语义理论,不可能实现这一目标。“意义”不是语义的心理表,意义与语义是一种同义反复。语言心理学家对“概念”含义有多种解构就是证明。比如,定义属性理论、原型理论和样例理论等都是对“概念”的解构,而且它可能有许多种类型。它们都有一些实验证据的支持。语义的心理表征应该是符合这些心理解构。但是,语义的“意义”却不具备承担这些心理解构的功能,因为“意义”不是世界事物的心理表征。“物象”才能胜任语言认知心理学对“概念”的解构。
可见,语言心理学需要一种新的认知心理学理论,才能给出语义的定义。这就是物象论的语义定义。卡罗尔已将“情境”、“图式”纳入语篇记忆,表明语义物象论完全符合这种“语篇记忆”的研究成果。换句话说,“情境”、“图式”的语篇记忆蕴酿着语义物象论这种新的语言心理学理论。物象心理学给出语义的定义是物象,物象理论实现了卡罗尔等语言认知心理学的期待。
语言学的语义意义论的理论,由于“意义”的内涵极其模糊,外延宽泛之极。它导致语言含义极其模糊不清,歧义无数。因此,维特根斯坦说“语交意义论导致的语义混乱不堪,只有在抛弃意义论才能解决。”(注)比如,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意义是使用”,这里的“意义”已经是超出了语义的范畴。
语义意义论的理论,难以阐明言语转换肢体操作物体行为的认知心理结构。如果语言理解转换肢体操作行为是由语义的“意义”引起的、决定的,那么这个语义的“意义”又是指什么呢?这时,虽然可以说“意义”是世界事物的心理表征。但是,它出现了语义与意义这种同义反复的弊病。物象学的语义物象论将语义直接指向世界事物的心理表征。有效地消解了语义意义论同义反复的弊病。
语义意义论的理论,也不能够有效地阐明言语交流和阅读过程中,人们通过语言理解间接认知事物获得知识的心理状态。如果人们是通过语义意义的理解而间接地认知世界事物,那么“意义”就是世界事物的心理表征。虽说它是可以成立的,但这时用“意义”解释语义则是多余的。则可以说,语义是世界事物的心理表征。但是,语义是世界事物的心理表征,它又不能与哲学认识论联系起来。所以,要将语义与感官知觉、理性、直觉获得世界事物信息联系起来,就需要一种语言学与认识论共同接受的语词概念来承担起这种功能。显而易见,“意义”不能替代第1节中介绍的9种概念的功能作用。然而,物象学的物象概念,它有效地将语言学的语义与哲学认识论联络起来了。所以,语义物象论将有效地消解语义意义论难以解决的种种弊病。
假设,桌子上放着一本《西游记》。如是说依照语义意义理论,那么《西游记》的意义就是描绘了玄奘师徒四人不惧千难困苦上西天取经的“大无畏精神”,孙悟空“除恶扬善的精神”等。语义意义论并不切合语言心理对于作者吴承恩用语言文字含义虚拟的描述自然环境,如山川、大河、天气、人物、妖魔鬼怪、动物等等,在读者思维中形成的认知世界事物的心理样态。
假设,桌子上放着一本《量子物理学》教程,如果按照语义意义论的知识模式来解释,那么这本《量子物理学》书,就是记载描述“意义世界”的知识;它很难切合语言符号表述的量子物理学理论与宇宙物理世界的客观事实的联系了。只有语义物象论才能有效地让读者的思维心理中介物与客观事物联系起来。只有物象思维和物象知识理论才能有效地将《量子物理学》教程内容与微观量子物理世界联系起来。那么,《量子物理学》教程有没有“意义”呢?当然有其“意义”。那么它的“意义”是什么呢?它的“意义”就是证明语言符号隐喻性功能达到陈述了微观物理世界存在、运动的知识,使读者能够通过阅读了解、掌握微观物理世界的知识的作用。所以,语言符号陈述的理论意义、实践意义与语义不是同一件事情。语义是语言符号所指称的对象即事物信息在大脑意识中形成的心理中介物即物象。
那么,《量子物理学》所论述的知识内容是以语义形式存在于它的作者、读者大脑意识思维中的吗?是的。语义形式的知识内容又是什么心理样态?这种样态的性质是什么呢?首先,它们不是以“意义”的心理样态,而是物象的心理样态。其次,它们不是“意义”性质的东西,而是世界事物信息形成的物象心理性质的心理样态。一方面,语言文字形式的知识不可能直接转换成人的行为方式或肢体操作模式,只有语义形式的知识才能做到由思维转换成人的肢体操作模式的作用。另一方面,要让语义形式的知识指导肢体操作行为,语义意义论理论是无法实现的;只有语义物象理论才能做到并成为合理的解释依据,语义形式的知识就是物象知识。
对于语言形式的知识来说,知识的内容是语义本身。但语义意义论将语义指向“意义”。但是,“意义”与语义是同义反复,“意义”不能匹配世界事物信息储存于大脑中的心理中介物。只有事物的物象才能与语义相吻合、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