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确认消费税增税计划，弥补养老福利支出？还是减轻债务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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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财经》特约撰稿 张云喆　　10月1日，安倍晋三首相召开记者会，表明将按照原定计划于2014年5月将消费税税率由现行的5%提升到8%。增税与否，这个牵动日本国民神经已久的问题，终于尘埃落定。对于大部分日本人来说，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日本最初于1988年竹下登首相内阁时期通过消费税法，次年开始征收消费税，当时的税率是3%。1997年，时任首相桥本龙太郎将消费税中的国税税率提高到4%，并引入了地方消费税，税率为1%。从此，税率5%的消费税制度维持了17年。
　　1997年增税影响始料未及
　　历任日本内阁中，敢于在消费税上做文章的并不多见。1989年开始导入消费税制度时，正好赶上泡沫经济岌岌可危、大厦将倾的关头，很难界定消费税于其中的影响。不过，1997年的增税，其影响之深远是当权者始料未及的。
　　1997年的增税加之次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日本陷入了长期通货紧缩、经济倒退、财政入不敷出的连锁。1997年当年的税收虽然有小幅增加，但1998年就掉落到1996年的水准一下，此后再也没有回复到1997年的水平。日本的“一般会计税收”中主要包含三种税收，即个人所得税、法人税和消费税，被称为。1997年的一般会计税收中，个人所得税有19.2兆日元，法人税有13.5兆日元，消费税则有9.3兆日元；当年共计实现一般会计税收53.9兆日元。10年后的2007年所征一般会计税中，个人所得税16.1兆日元，法人税14.7兆日元，消费税则有10.3兆日元；当年共实现一般会计税收51兆日元。而2007年，已经是1997年后税收收入的最好水准。
　　不仅如此，1997年后，日本的失业率开始上升，平均工资开始降低，更严重的是自杀率的增长。1998年的自杀人数比前年增长约1万人，达到了3万3千人。此后，日本的自杀率一直在25人/每10万人的水准居高不下，其中，承担较高风险的个体营业者人群的自杀率更接近全体国民的一倍。
　　次年的参议院选举中，自民党失去过半数议席，桥本龙太郎引咎辞职。2001年他再次竞选自民党党首时，表示“我在1997至1998年期间推行的通货紧缩财政政策，给国民带来了困扰。我的友人也自杀了。真的对国民十分抱歉。”“推行财政重建的时机太早，招致了长期的经济低迷。”
　　围绕增税的党争
　　围绕增税问题的政党之争在日本由来已久。2008年，时任自民党首相麻生太郎就消费税率发表看法，“在大胆的行政改革之后，根据经济情况进行判断。”“三年后打算提出增税的要求。”次年的众议院选举前，自民党表示将在景气恢复之后提高消费税率，而民主党代笔鸠山由纪夫则保证四年之内不会有增税的举动。选举结果，自民党大败，失去了执政地位。
　　2010年，鸠山的继任者菅直人首相就社会福利财源问题，与自民党总裁谷垣祯一达成协议，提出将消费税提高到10%的方案，其中包括对年收入400万以下的人群的免税(税金全额返还)、对食品免税等照顾低收入者的措施。他还撤回了鸠山的竞选公约，并表示最快到2012年秋季就开始增税。
　　2011年，民主党的执政联盟通过决定“2010年代中期将消费税率提高到10%”，并且以“与其他应对手段相比，一般被认为效果欠佳”为由，表明提高消费税率的同时不会给予食品等生活必需品以减税待遇。
　　民主党政权的第三任首相野田佳彦，为获得稳定的财源以解决庞大的国债问题，自2011年9月上台后，就一直推行以消费税增税为核心的改革。在经历长达九个月的反复磋商后，民主党和最大在野党自民党及其盟友公明党达成一致，决定协力使国会通过以消费税增税为核心的社保及税制整体改革法案。到2012年8月，日本参众两院均通过了消费税增税法案。
　　野田推行增税法案不单止不遗余力，简直可谓不顾一切。因为无法就法案达成共识，执政联盟分崩离析，国民新党等势力纷纷退出；民主党内最大的小泽一郎派系公开反对增税，随后宣布退党，自立门户，动摇了执政党的根基；为了争取自民党和公明党的支持，野田声明“赌上自己的政治生命也要检查到底”，提前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最终不出意料一败涂地。
　　安倍迎合的是富人的利益
　　民主党在消费税问题上的出尔反尔招致了无数恶评，有此前车之鉴，安倍晋三对待消费税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清，绝少提及。2013年1月，在年初新闻发布会上面对记者提问时，安倍才首次给出答复，“关于消费税的增加，要将包含今年4~6月份的经济指标的综合经济状况仔细考察之后再做决断。”8月8日，日本政府发布的经济指标速报数据中，4~6月GDP增长值换算为年率后达到2.6%，雇用指数、失业指数也都有好转，一切迹象都表明增税已经势在必行。此时，手握最终决定权的安倍却始终按兵不动，不透露一点风声，还多次表示媒体的猜测都是没有依据的。
　　安倍在宣布增税决定时，表明会采取一系列措施，以期抵消增税的不良影响，继续维持经济的增长。其中，面向国民生活的对策主要有对低收入家庭发放补助金，对房屋贷款减税并给予“3·11大地震”中住宅受损者全额的赔付，改革机动车税制等。
　　面向企业的政策主要包括所得扩大促进税制的实施，即对全年发放工资总额同比增长5%的企业，给予法人税减税10%的待遇(中小企业为20%)；创立宽松规制的“国家战略特区”；推进农业、医疗、能源等事业领域的改革；以促进设备投资和研究开发为目的的退税制度；提前结束3·11震灾复兴特别法人税的征收等。
　　有观点表示，“日本的消费税率仅有5%，放眼全球实属低水准”、“税率仅有福利先进国瑞典的五分之一，其他欧洲国家的四分之一。”然而，计算国税收入中消费税所占的比例，瑞典的22%与日本的20%却只是半斤八两。究其原因，日本的消费税是刨除医疗、福利等少数事业之外，大一统的课税制度，而欧洲各国的消费税(或增值税)制度中，不仅对于从医疗、教育一直到住宅取得、不动产、金融等覆盖各个领域的诸多项目免予征税，还对食品、药品的生活必需品设置了减税比例。
　　对于以增税应对巨额财政赤字手段的观点，日本经济学者、早稻田大学教授原田泰表示，“用增税来填补社会保障的缺口这种做法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社会保障费用占GDP的比例，1970年时仅有4.6%，2010年上升到了24.6%，2060年将达到53.5%。消费税1%相当于GDP的0.5%的税收。这样，到了2060年，社会保障费用比现状上升28.9%时，消费税就要上涨57.8%，达到62.8%，才能填补上金额的缺口。因此，要维持现行的社会保障制度，仅以消费税为财源来筹措资金是完全不切实际的。过高的税率会严重影响正常的经济活动，还会导致偷税漏税行为层出不穷。最终结果就是税率越高，征收到的税金越少。可行的办法，唯有减少对老龄人口的社会保障支出。”
　　经济评论家森永卓郎表示，增税的做法是对富人的照顾。“如果将社会保障的财源完全由保险切换为税金，那么企业的负担就会变成0。”“普通阶层的收入的80%都用于消费，而富裕阶层仅仅消费收入的20%。社会保险费是按照收入所得征收，而消费税是按照消费金额征收。如果消费税增加到10%，普通阶层支付的消费税为80%乘以10%，即收入的8%，而富裕阶层仅需付出2%。换言之，如果将社会保险财源转嫁到消费税上，富人的负担就会变成四分之一。(完全由保险切换为税金时)企业的负担如果变成0，富人的负担就减少到八分之一。”
　　日本国民对增税的态度大抵分为“无可奈何地接受”和“不能接受”两种。根据读卖新闻社进行的舆论调查，回答“明年四月增税之后将减少家计开销”的受调查者比例达到56%，回答“不会”的只有40%。希望政府在增税时给予生活必需品减税待遇的人占74%。此外，对景气好转有切身感受的人只有17%，没有实感的却高达77%。
　　安倍上任之后大力施展“安倍经济学”，日元汇率一路走低，股市水涨船高。大半年之后，景气似乎有了不少改观，以汽车为代表的出口行业受益匪浅。然而，制造业与服务业、大都市和周边地方、大企业和中小企业的境遇却截然不同，由于原材料、能源成本的上升，许多行业的处境也是举步维艰。不少民众指出，安倍包括增税的一系列举措根本原因都是为了迎合大企业、大财团、外国投资者，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普通百姓的生活却捉襟见肘。在增税已成既定事实的当下，将政策的天平倾斜向大多数人，大力改善凋敝已久的民生，而不是继续照顾金字塔塔尖的少数人群，才应该是安倍政权的第一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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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消费税 亚洲金融危机 社会保障制度 社会保障支出 个人所得税 消费税 日本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