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像二、三个世纪之前一样,触及到两种对立的社会秩序之间广泛而尖锐的斗争的实质。已经变化的也许是戏剧的主要角色,而不是戏剧的性质和情节。如果17和18世纪时争取进步的斗争就是反对过时的封建制度的斗争,那么同样的,为争取无论是发达的还是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发展经济所必需的条件的努力,会不断地与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经济政治秩序发生冲突。因此对美国(同时也对资本主义世界其他国家)的统治阶级来说,全世界争取经济发展的运动必然导致广泛推翻现有的社会秩序和国际统治体系—这是一场革命运动,如果要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必须收买、阻止,如果有可能,粉碎它。95
就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而论,持续的经济发展与资本主义制度的不相容性已为最近一些关于经济增长的著作所凸现出来。论及用现有人力物力所能达到的速度增加产量必须实现的具体条件—多马、哈罗德、科尔姆等以不同的方式阐述—极其明确地指出,这种增长速度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在垄断和寡头垄断的条件下对利润极大化的要求相当严厉地束缚了消费和私人投资,资本主义社会中国家职能和社会基础同样严格地决定了政府开支的性质和规模。结果,无论最高产量、在投资和消费之间合理配置,还是事先确定的与减少工作负担相结合的产出水平,都难以指望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实现。看来更可能的是不断地重复出现战争诱发的产量猛增和萧条诱发的失业洪流之间的可怕困境。95
确切无疑的是,不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十分不利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主要利益。向工业国供应多种重要原料,向工业国的公司提供大量利润和投资出路,落后的国家总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西方世界的必要内地。因此,美国及其他地方的统治阶级竭力反对所谓“资源国”的工业化,反对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综合加工经济的兴起。这种反对看来不管不发达国家政体的性质,只要这些国家寻求减少外国对其经济的控制,并且制订了独立发展的措施。不管反对外国统治的是委内瑞拉、危地马拉民主选举的政府,还是英属圭亚那土著人的群众运动《如同在肯尼亚、菲律宾或印度支那》、或者民族主义政府(如同在伊朗、埃及或阿根廷),外交阴谋、经济压力和政治颠覆等所有手段就都被用来推翻不顺从国家的政府,用愿意为资本主义国家利益服务的政客取而代之。96
如同普鲁士贵族地主阶级声称他们庄园继续实行农奴制,是保护基督教不受无神论自由派攻击的必要措施一样,西方统治阶级也把他们维持不发达国家经济、社会和政治现状的运动称为对民主和自由的捍卫。正如普鲁士贵族地主阶级声称他们对粮食实行高关税,仅仅是由于他们深刻关心在战争条件下保持德国的粮食供应一样,西方大公司声称,他们渴望保护在国外的投资以及确保原料从落后世界正常输人,是出于为“自由世界”获得必要的战略物资的爱国心。97
反对不发达国家独立发展的“联合行动”的武器库就是一整套政治的和思想的策略。首先是广泛传播西方政治家的声明,赞成不发达国家发展经济。的确,现在说得很多的是,发达国家为落后地区的经济进展提供的援助和支持。这种进展被当作慢慢地、逐步地政善当地人民生活水平,以期减少那里人民要求工业化的压力,削弱经济和社会发展运动。97
只有通过与保守后退的势力的坚决斗争,通过对落后停滞的社会的政治经济结构的变革,才能实现发展和增长。由于社会组织—不管它多么不适当—从来不会自行消失,由于统治阶级—不管它怎样寄生—从来不会交出权力,除非受到极大的压力被迫这么做,只有在旧制度下被剥夺了政治、社会和经济权利的人民把全部精力和能力投人到反对旧制度的堡垒的斗争中去,发展和进步才有可能取得。
但是,西方列强现在进行的、对民族革命和社会革命的讨伐,依赖于动员一批完全不同的社会阶层的力量。它会把那些必然激烈反对真正的经济和社会进步的社会集团和经济利益集团组成国际联盟,并使关于经济发展的考虑服从于加强这种联盟的目的。这种联盟向不发达国家中明显反对经济发展的政权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并使不然会被争取更合理、更进步的经济和社会秩序的人民运动拉下马的政府保住权力。98
而且在帝国主义条件下,殖民地人民取得的政治独立所产生的结果通常与殖民地人民自己所希望的大相径庭。他们新赢得的政治独立通常仅归结为他们的西方宗主国的改变,比较年青、更有创业精神、更具活力的帝国主义强国夺取了从老的、现已削弱的帝国主义国家手里失落的控制权。因此,凡是政治上不再可能通过老式的、妥协的殖民地政府来管理和仅仅依靠经济渗透施加控制的地方,美帝国主义主持(或容忍)了殖民地的政治独立,接着成为新“解放”地区具有支配地位的大国。从非洲、东南亚和近东可以看到美国扩大其影响的两种方法。99
像往常一样,社会科学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统治阶级有系统的努力预防(或者至少延迟)殖民地和附属国政治上和经济上的解放提供了必要的理由。在种种政府机构和私人基金会的慷慨资助的促进下,西方经济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心理学家和其他社会科学家已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到不发达国家的发展上去。99
在经济研究领域,现在大部分精力放到试图证明发达国家本身是通过自发、缓慢的发展—在资本主义循序的框架内,没有重大冲击和革命激变—才达到今天这种发展水平的。据称,事实上正是没有什么政治动荡以及社会制度连续稳定,才为资本主义企业家的出现和兴旺提供了必要的“气候”,而这些企业家又反过来在推动经济进步方面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相应地,大量财力正用于改写资本主义历史的广泛运动。它的目的是恢复“强盗资本家”的名誉以及作为经济与社会进步的主要推动者的英雄的光辉形象。它的有关任务是减少与资本主义企业的开创与发展相联系的挫折和痛苦。
因此经济学界有历史头脑的成员设法证明,依靠自由市场和私人创新等力量,在过去没有作出过分的牺牲就取得了经济发展,而且显然从中可以引出教训,即这个方法至今仍是取得经济进步的最值得赞扬的途径。99-100
改革协调理论形成的不可逾越的困难。他们含意明显地列出了所有各种或多或少与经济发展问题相关但“我们了解得不充分”的事件;他们强调在动态条件下如何合理地配置资源尚缺乏明确的标准;他们阐述了由于不发达国家的劳动力特点、本地管理人才的匮乏、国际收支可能的逆差等原因造成的对工业化的障碍,结果所有花在迅速发展经济上的努力看来好像在没有航线图的海洋上冒险,完全违背了所有公认的经济推理。
含蓄地或明确地贬低不发达国家迅速发展经济的运动,把这场运动说或是愚昧无知的群氓的可悲的急躁情绪和缺乏理智受邪恶的、垂涎权力的政客卑鄙地操纵的表现,所有这些恶意中伤还得到新马尔萨斯主义分子的协助,后者认为落后国家之所以落后,是这些国家人口“过度”增长的必然结果,因此新马尔萨斯主义分子认为只要人口增长不停止,这些地区发展经济的全部打算都是空想。100-101
让我们把经济成长(即发展)定义为人均产量随时间推移而增加。103
这很容易使我们想起庇古的比喻:一位绅士娶了他的女厨师,因而减少了国民收入。人们同样很容易想象出强制性向妻子支付服务费而造成的国民收入的巨大增加。104
会问自己这种增加是如何产生的。它们可能是下列一个事态(或几个事态一起)造成的结果:
(l)组织或(和)技术不改变,但总资源的利用扩大了,就是说,以前未被利用的资源(人力、土地)投入到生产过程中去了;
(2)由于组织上采取了措施,即把工人从劳动生产率低下或缺乏的岗位调到劳动生产率较高的岗位,延长工作日,改善营养,加强对工入的激励,生产方法的合理化,以及更节约地利用燃料和原料等,提高了单位资源的生产率;
(3)社会的“技术援助”更加有力,即(a)更有效的生产设施取代老化或过时的工厂和设备;(b)添置新的(技术上作了改进或保持不变的)生产设施,充实已有的设备。
前三个扩大产出的措施—(1),(2)和(3)(a)-典型地与净投资无关。尽管也许不可能把实际上增加的产出恰当地分别计入这四个措施,但毫无疑问,增加技术知识在经济中的应用和增加对添置生产设备的净投资已经成为经济增长的最重要源泉了。104
只有社会总产出超过当时社会消费所需要的以及补偿在该期间使用的生产设施的损耗,才会有净投资。因此,任何特定时间里社会中的净投资的性质和数量取决于当时产生的经济剩余的规模和利用方式。105-106
实际经济剩余,就是社会当前实际劳动产品与社会当前实际消费之间的差额。从而与当前节余和积累同义。具体体现在该时期社会财富所增加的各种资产:生产性工具设备,库存,对外结余和黄金存量。107
实际上,为了理解经济过程,有必要按所述资产的经济职能,而不是按其自然性质来加以区分,即看它们是否作为最终产品进人消费领域或是作为生产资料为后期生产的增长服务。从而作为享乐用的小汽车应是消费品,而用作出租的同样的小汽车则是一项投资品。108
潜在经济剩余,指的是在一定自然条件和技术条件下,利用可获得的生产资源所可能生产出来的产品和可认为必需消费品之间的差额。它的实现必须以或多或少对社会产品的生产和分配进行重大的改组为先决条件,并意味着社会结构的深刻变化。
它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是社会的过度消费(主要是那些高收入阶层,但是在一些国家,比如说美国,也包含一些中产阶级),
第二是社会中由于非生产性工人的存在而损失的产品,
第三是由于现存的生产机制结构不合理,不节约而失去的产品,
第四是主要由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以及有效需求不足而导致工人失业所未能体现的产品。108-109
这些障碍可归结为一个事实,即潜在经济剩余这一类别,自身越出了当时社会秩序的范畴,它不仅涉及某一特定社会经济组织可察觉的活动成就,而且也涉及到对一种更合乎理性的社会的不容易感知的想象力。109
实际上,如果从封建主义的观点来看,凡是适合并有助于封建制度的维持和稳定的事物都是必需的,生产性的和合理的。而凡是与当时社会秩序的确保和行使职能相低触和无关紧要的事物都是非必需的,非生产性和无用的。按照这样的标准,马尔萨斯坚定地为封建贵族的过度消费作辩护,指出这种挥霍浪费有刺激就业的作用。另一方面,处于上升地位的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则无保留地猛烈抨击旧制度中社会经济结构的挥霍浪费,指摘许多最受尊重的官员,体制的寄生性。109
资本主义经济学通过把市场提高到作为检验合理化和效率的唯一标准的地位,不再谈论必需消费和非必需消费之间的区别,生产性劳动和非生产性劳动之间的,以及实际剩余与潜在剩余之间的区别。非必需消费被肯定为具有经济所不可或缺的刺激性,非生产性劳动被赞美为能间接地发展生产,经济衰退和工人失业被视为是对社会进步所付出的一种代价,甚至连挥霍浪费也被宽恕为是维护自由的一个必要条件。110
一个人的行为是他赖以生存和成长的社会制度决定的。正是这一社会制度塑造并确定了该人的性格,他的思维体系,他的希望以及他的忧患。正是社会群体这种能塑造个性的机制并对特定人类生存形式赋予物质和精神机体的能力,使得社会群体形成为一种社会体制。
尽管如此,经济学家们仍力图用社会制度自身形成的结果来评价这种制度,赞赏其所谓的高效率和对人类福利的贡献。112
假定吃人者的生活方式是完全符合他们的社会信念的,他们的首领侮年可以取得与他的财富、地位、社会关系相称的许多人来。并且,其他的吃人者也能从自由市场上自由购买并吃掉同他们边际生产率相当的外族人。那么,我们就可以说是最优状态了吗?就可以说吃人者的福利已得到妥善照顾了吗?显而易见,决非这么回事。我们所论证的只是吃人社会的实践或多或少完全遵循他们社会所形成的思想准则。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思想准则本身的有效性或合理性,也没有说过它们.与社会福利有任何联系。113
因此,福利经济学极像强制性孵卵一样探讨现行经济组织能满足其自订的游戏规则的程度以及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机制有效地组织起来(以生产出为其生产结构所确定的产值和产品品种)的程度。此外,它还致力于探讨现行经济组织的资源分配能适应消费需要(这种需要为现行经济组织所塑造的财富和收人分配、人民消费爱好和价值观念所确定)的程度。这些探讨都完全没有触及到促进社会福利增长的条件,也完全没有触及到资本主义经济社会体制和各种经济社会关系增进或损害人民福利的程序。113
答案就是可用之于检验某一社会经济组织的性质及其全面开发人类才智的能力之唯一标准是客观理性、正是客观理性成了麦西维尔·霍布斯等人批判当时社会的武器,也正是客观理性启发了斯密和李嘉图把当时的封建主、朝巨、教士称之为寄生虫,因为这些人不仅没有对社会进步起任何作用,相反还排除了社会进步的一切可能性。114
同样,资本主义社会中那些在社会意识和心理上都处于富有竞争心的小资产阶级地位(和阶层)的经济学家,对垄断资本主义的非理性、浪费性及其在文化上的影响其有一定的洞察力。他们不正视自由竞争资本主义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垄断的事实,但也看到了资本主义垄断阶段所付出的经济、社会和人力方面的某些代价,认识了过度消费、非生产性活动的某些最为明显的表现,“经济保皇主义”的非理性和残酷性。与此同时,那些从早期的枷锁中解脱出来或直接进人“新时期”的学者,在揭露过去的竞争制度—资本主义竞争时期—的实质时,目光也时常十分敏锐。
在资产阶级思想内部的这股力量至少为恰当地估价潜在经济残余的性质(和量)提供了一定的深刻见解(和信息)的同时,那些在整个资产阶级及其个别成员之间经常隐蔽而不时地爆发的利害冲突,给理解这个问题提供了又一机会。例如,在战争时期,当夺取胜利成为统治阶级压倒一切的利益时,客观理性的内涵是可以凌驾于个别利益和主观效益之上的,不管是强制服役,战时经济管制,对必需供应物资的征用和没收,客观需要被认为是完全可以确定的,并被赋予远较市场行为所显示的个人爱好更为重要的地位。但一旦紧急状态结束,当对客观理性的认识成为有危险性的社会批判根源时,资产阶级思想便仓促地从已暂占领的前进阵地上撤出,退回到不可知论和“实用知识”的老路上去。115
上述讨论表明,市场定价不能当作评审某一社会经济组织的合适性和有效性的合理标准。事实上正如上面所强调指出的那样,接受这样的标准将会陷入一种循环推论的困境,即把反映社会经济组织结构的某种重要机制作为尺度去评判该社会经济结构。因此,什么是生产性劳动,什么是非生产性劳动是不能单看资本主义制度中的日常行为来确定的。它必须从历史发展的需要和潜力的角度,根据客观理性来具体确定。117
按照这样的思路,资本主义国家中进人市场的、也就是计入国民收人统计中的为数不小的一部分商品和劳务代表非生产性劳动。必须弄清,所有这些产品和劳务在资本主义秩序的框架内都是生产性的和有用的,也似乎确实为资本主义的存在所不可或缺的。自不待言,从事这种劳动的个人在大多数情况下也的确是“体面的公民”,为每天的工资而勤奋工作的诚恳的人。117
最广义地说,它包括为了满足在资本主义特定条件和生产关系下产生的产品和劳务需求而从事的全部劳动,这在合理组织的社会中是不存在的。例如这些非生产性工人中有很多从事于制造军备、各种奢侈品和炫耀品。其他还有政府官员、军事设施人员、教士、律师、逃税专家、公共关系专家等。再就是广告商、经纪人、商人、投机牟利者等等。118
事实上,当实行计划经济时,某些非生产性工人立即就消失了,其他的则在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过渡的体制中,例如苏联,还会存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可以这样说,我们所说的非生产性劳动消失的程度和诸如军队、教会等组织解体的程度,以及从中解脱出来的人力、物力资源被用来增进人类福利的程度,是衡量社会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迈进的最重要的标志。119
然而,有充分理由可以相信这种规模经济已得到充分利用的工厂是相对极少的,而且商标名目不同的商品在市场上的有限销路以及各别工厂所能获得资本的有限性使得众多工厂的规模比之合理规模要小(经常要小得多)。小规模、低效率和冗余工厂的存在和扩散—不仅在工业,尤其在农业、商业和服务行业—造成的人力、物力资源的浪费是难于充分估计的。122
在这方面我们必须看一下大企业中庞大的所谓管理费用,高得骇人的开支账目、高级经理人员的高薪;而这些高薪人员对企业的产值没有作出贡献,只是凭藉他们的金融联系、个人影响力或个性特点特别能适应企业经营的需要而获得其收入。123
美国农业部皮恩博士在把这方面可利用的劳动力计算进去,并把30年代预期会出现的生产率增长数以及20年代的实际增长数都考虑在内后,估计1929年后这段时间内国民收人的损失为29亿美元。126
战时的动员情况,比一切统计数字更令人信服地表明美国经济中所隐藏而未加利用的生产潜力有多大。众所周知,美国在二次大战期间,不仅能建立起一支1200万人的军事机器,生产出大量军务,并以大量粮食和其他物资供应盟国,同时还增加对国内人民的消费供应。换言之,这次战争—人类历史卜规模和代价都最大的一次—是美国动员了其潜在经济剩余的一部分所支援下来的。126-127
计划经济剩余就只能是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综合经济计划体制的范畴。它是指介于在一定历史时期的自然和技术条件下,有计划地“最佳”利用一切可以获得的生产资源所可能得到的社会最终产值为一方和所选定的“最佳”消费值为另一方之间的差额。这里所谓“最佳”的含义与资产阶级经济学所赋予该词的意义有根本性的不同。它们并不反映为个别企业利润所考虑并为资本主义社会收人分布、爱好和社会势力所决定的那种生产消费结构;它们体现着一种为理性和科学所主导的社会主义的精密决策。因此,就资源利用而一言,它意味着社会生产设施的意义深远的合理化(消除低效率的生产单位,最大限度地实现规模经济等),去除冗余的产品差别,消灭非生产:性劳动(按以上的定义)和实行科学的保护人力、自然资源政策等等。127-128
这里的“最佳”也并不指一国在任何时候所可能达到的最大产值。它可以是由于考虑到自觉缩短劳动时间,增加受教育时间或有意识取代某些繁重生产方式(如采煤)等因素而小于最高水平的产值。重要的是其产值不是由个别企业家或公司的互不协调的决策所确定的偶然产物,而是由表达全社会在任何特定时间所想达到的生产、消费、积累和投资愿望的合理化计划所确定。128
M.卡莱斯基最简明地表述了计划经济易于解决资本主义制度中最明显的不合理性—由于需求造成的失业—,说:“考虑一下社会主义制度下减少投资所产生的影响是很有益的。从生产投资品方面解脱出来的劳动者,将可能用于消费品产业。所增产的这些消费品将通过减价而被消费者吸收。由于社会主义产业的利润等于投资,价格将会减低到这样的限度,即所减少的利润将等于投资值的压缩额。换言之,通过把相对于成本的价格下降,可以达到充分就业。但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价格—成本关系是确定的,利润下降的数额等于通过产值和就业人员减少所导致的投资和资本家消费的下降额之和,荒谬的是虽则资本主义辩护士认为‘价格机制’是有利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因素,但价格弹性却只能是社会主义经济的特性。”见《经济动力学理论》第62页及其后(伦敦,1954年)128
如前所述,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经济发展的速率和方向,依赖于经济剩余的规模和利用的方式。而这些又取决于(而它们本身也决定着)生产力发展的程度,与之相应的社会经济关系的结构以及那些关系所限定的经济剩余的分配制度。130
这里只须强调的是,从封建主义到资本主义的转变表明经济剩余的榨取方式、利用方式以及由此而带来的经济剩余的规模等都发生了根本改变。古典经济学家就已经充分意识到了上升时期的资本主义秩序的极为重要的含义。事实上,他们也已看到了能为经济迅速发展作准备的基本原因,不仅仅是由于既定的生产力和产出水平为基础的经济剩余的极大化—毕竟,这个问题在封建主义条件下也在解决—而主要是由于其合理的生产性利用。131
在竞争的资本主义秩序中没有不对资本积累作出贡献的非生产性工人的空间。封建主义时期奴仆成群的奢华生活以及中世纪城镇富人的纵情享乐都不再被允许吞食经济剩余。对上帝的崇拜也得减少花费:教堂不再豪华修缮;谦卑的牧师主持的简朴的仪式将取代由罗马天主教或东正教的辛勤而富有的主教们举办的奢华的盛会。132
然而,更重要的是被认为是最贪婪的经济剩余的要求者之一:一个可追溯到封建时代的散乱的、腐败及低效率的政府网络,如果它没有消失,也将大大地削减。对这一点,古典经济学家是非常坦率和坚持的。
亚当·斯密说过:“王公大臣不自反省,而颁布节俭法令……倡言要监督私人经济,节制铺张浪费,实是最放肆、最专横的行为。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始终无例外地是社会上最浪费的阶级。”133
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这种关系不仅表现在主要的意识形态领域内的巨大变化,也表现在大幅度的削减教会所占的经济剩余份额—马克思明确指出这一发现应归功于韦伯。135
在经济发展前景的晴空上仅有的一片阴云是耽心农业上的报酬递减。食品成本的提高,将使构成劳动者最低生活标准的生活必需品的成本提高,结果,土地所有者阶级的收人稳定增长,与此相应的是给利润这一主要的资本积累的来源带来压力。李嘉图警告说:“地主的利益永远是和消费者以及制造业者的利益对立的。”②资本家阶级的最高利益是对封建主作斗争。对生产过程无所贡献的土地所有者,将会攫取经济剩余的不断增大的一部分,并将其挥霍于非生产性的用途中。李嘉图便是代表资本家阶级最高利益的杰出代言入之一。135
几乎不需要指出,如此仓促绘制的这幅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蓝图,至多也只是一种遗憾,且在一些重要方面,对早期资本主义发展的竞争阶段的描述甚至是不正确的。然而,这幅图画对我们来说仍具保存价值,至少它较为简略地描绘出这一机制的基本原则,这个机制确实提供了大规模的生产投资、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发展、技术的重大进步以及产出和消费的巨大增长等。136
我们曾在讨论潜在的经济剩余的过程中说过,关于失业,生产力过剩,削减农业生产等等足以显示,除战争年代之外,当今资本主义制度正在生产的产品产量比现有设备、资源和人力—允许人们合理的安排工作与闲暇时间,所可能生产的产品产量要小,而且常常要小得多。追求个人利益、商人之间的竞争、市场机制的运行等因素通常被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当作为经济发展的必要动力,足以推动经济产生更大的经济进步,但不可能达到与技术发展、人口增长和创造性潜力相一致的增长率。137
的确,由于最大总产出仅零星地出现于资本主义发展的过程中,而生产不足在先进的资本主义,而不是竞争的资本主义之中更为严重,经济剩余必然相应地远远低于它在充分就业的条件下所能达到的水平。另外,我们必须清楚“尽可能大”的经济剩余以及“最低限度”的工资(以及大众消费)水平的含义,以使从最大产出中产生最大剩余。140
在过去的50年间,无论挣工资的人得到的收人份额的增长多么微不足道,其大部分也不是由工人阶级的地位增强而获得的,而是由于工人队伍因吸收过去独立的小商人、工匠等而壮大所取得的。142-143
就是说,大型企业和垄断的发展将主要影响资本主义企业间利润的分配,而不是国民收入中总利润的相对份额。卡莱斯基是这样论述的:
“大公司的增长引起的垄断程度的加剧,结果使收入从其他厂商转移到了由这些公司支配的厂商手中。正是以这种方式,收人的重新分配是从小企业转移到大企业。”144
迄今所能见到最新资料的1951年,1373家公司(占公司总数的0.23%)占全部公司净利润的54%,747家公司(占总公司数的0.12%)占全部公司净利润的46.9%。145
在这一领域,我们发现的垄断资本主义与竞争资本主义之间的显著差异就是经济剩余在它的攫取者之间的分配。正像从封建主义到竞争资本主义的转换不仅使经济剩余迅速增长,也使它从封建地主手中转移到资本家手中一样从竟争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的转变导致了经济剩余绝对数量的极大增长,并完成了对经济剩余的控制从小资本家向大公司巨头的转变。146
在l9世纪最后25年和20世纪最初的25年间,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学家们对垄断及寡头垄断企业发展的重要性表现出了极大的偏见。然而,学院经济学反映了中产阶级的背景与环境,表达了强迫竞争的、无援地注视着大型垄断企业飚升的小商人的失重和焦虑。学院经济学不能从向前看的历史观点去看大型企业的增长。因此,一切向垄断开火的进攻手段都来源于完全竞争理论的武库—小商人的思想体系—而大型企业的不良影响主要被看作是对自由市场理想的安排的歪曲。把小商人的利益等同于全社会的利益,这种对垄断的谴责,责怪它歪曲了理想的收入分配,虽然问题事实上在于垄断对利润分配产生影响。由担心和妒忌产生的矛盾心理,使垄断的批评家们抨击了降低消费者福利的垄断价格和产出政策,虽然经常出现的问题是大型企业的竞争优势。面对着大型企业社会影响和权力的增长,垄断的敌人对威胁到民主与自由的垄断的政治地位给予诋毁,虽然问题在于它威胁了小企业家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早期的支配地位。维持现状,紧紧抓住最好世界的幻想,不能从历史的变化和发展来思考问题,资产阶级对大型企业和大商业所抱有的相当程度的敌意使他们不能理性地理解垄断对投资和经济增长过程的影响。148-149
因此,除了给予超额利润的胡萝卜外,竞争体制还挥舞破产的大棒来促进和推动投资与技术进步。在这场竞争的竞赛中“魔鬼抓住了跑在最后的”,效益和活力次佳的厂商倒在路边的情况,在市场机制运行中,起着重要作用,那些早期发展的超生产力则趋于消失。这种状况周而复始,当新的技术再次产生用于吸引追加投资的超额利润时,过多的生产力将使突破新的降低成本的生产方法更为艰难而妨碍行业中新的投资。158
这便是马克思着重强调的资本主义市场的无政府状态。在资本主义竞争阶段,超额利润的出现、消失、再现,会产生投资变大,实际上超量的强劲趋势。结果挥霍了经济剩余,使资本资产在早期遭到毁灭,由于技术发展难以预料的变化以及偶然出现的一些超额利润,引起了投资决定和资本损失。然而,在平衡表的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经济的竞争组织被认为能在充分就业条件下提供充足的(或接近充足的)渠道以吸收经济剩余—虽然这种投资给社会构成了损失,并反过来使增长率大大低于增长潜力,其损失反映在产出和就业均低于正常水平。159-160
行业中厂商的数量很小,典型的厂商的规模很大,且它面对的市场复杂,销售的产品即使物理性状差别不大但极易通过商标、激烈的广告被辨认出来。在这种场合下,进人行业的条件便具有了一种全新的特征。且不考虑由于一些现存大型企业拥有诸如专利,政府特许等而造成的法律障碍,仅建立一个新的厂商所需要的资本数量就大得惊人。161
不仅以目前的技术标准,建造一座现代化的、科技先进的工厂不仅十分昂贵,而且对一个新的厂商来说,最初的广告费、促销等活动均需要一大笔投资。另外,最初所要求的“资产”(良好的意愿,市场条件等)的暂驻性,大大增加了新产品的风险。这样一来,对小商人们,甚至商人(公司)集团来说,他们既不拥有必要的资金,也不能从资本市场里获得足够的支持,②因此他们是完全不可能进人的。熊彼特书中所写的大胆的冲劲十足的企业家,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传奇人物—如果不是来自资本主义的神话。161
在任何既定情况下,扩大产量都可能与垄断资本主义的利润极大化政策相违背。由于取决于对产品的需求弹性(边际收益曲线的形状由此而得到)产出的增长可能不会提高总利润,甚至会使其降低到增加产出前的水平。用保罗·斯威齐的话说:“垄断资本主义的投资政策不会受其总利润率或增加投资本身所获利润率的支配。它应受边际利润率的支配,即考虑到增加投资会增加产出,降低价格,从而减少过去的投资的利润。”162
然而,降低成本的努力可能被(且经常被)其它因素抵销。首先,保持现有投资价值量的愿望和直到设备折旧完毕才进行新的投资的愿望。162
按照这个规则,要使以新机器取代旧机器成为合理的,使用新机器所带来的节约必须达到这样的程度,即它不仅能支付新旧机器转换中资本损失的利息,同时也使在相对短的时期内资本损失得到弥补,这意味着只有重大的技术进步才会有“突破”的机会,否则就只有等到现在的机器损耗掉。另一方面,上面提到的规则的运用明显取决于投资者或管理者准确预见新机器使用寿命的能力。新机器的这一使用寿命将决定使用它后所得产出之平均总成本。1 63
因此,尽管技术进步刺激投资,但在垄断和寡头垄断条件下,存在如下强烈倾向:即当技术条件大体不变时,才会购置新设备,或者当现有设备报废后,才会促进技术发展。163
“在激烈的价格竞争下,新的降低成本技术被迫引进,即使废弃了虽过时但未贬值的机器使资本遭受损失。但是,在关于废弃的垄断理论支配下,只有当旧机器尚未折旧的价值至少能够被新的技术带来的节约所弥补时,新机器才会被引进。这样,发展速度将减缓,在一个更冷酷的竞争条件下可能存在的形成新资本的出路被切断了。”164
资产阶级的各个组成部分在社会政治天平的份量的平等或至少相当,使得在资产阶级内部易于创造一种力量上的均衡,并且使得政府成为整个阶级的一种工具。于是,当这个基本的社会经济群体的政治观点表现于资产阶级民主的传统机制时,在资产阶级内部竞争中,政府应保持中立的思想准则就是信奉经济自动化即让市场力量自动调节的政府不干预纲领。1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