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前人们对世界的理解,我们的宇宙在属性和发展规律方面有三大类截然不同的现象,即无机现象、生物现象和社会现象。与之相对应的运动也有三大类:物质运动、生物运动和社会运动。这三大运动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物质运动是最低级的运动,同时也是最基本的运动;生物运动和社会运动是由物质运动演化而来的,是物质运动在更高层次的表现。物质运动和生物运动并不是两类完全不相同的独立的运动,或者说非生命物质和生命物质之间并没有严格的界限,在它们中间还有模糊的过渡形式。例如一些病毒或类病毒,其实就是一个DNA或RNA大分子,它们一旦脱离宿主细胞,就不再进行新陈代谢,仿佛非生命物质一样,但它们同时也是生命体,只要侵入宿主细胞它们就会借用其代谢"装置"进行自我复制;有些无机催化反应与生命的复制在运动的形式上似乎没有多少差别。同样地,生命运动与社会运动也有交叉的地方。人本身就是动物大家庭的一员,人类的一些习俗和本能(如攻击性)都深深地打着动物的烙印。同时,像蚂蚁、蜜蜂等昆虫和猩猩、狒狒等灵长类动物还具有一定的社会结构或组织,有的甚至有自己特有的文化(国际猩猩基金会即OFI的研究人员2002年研究发现,一些猩猩也有自己的文化习俗,如它们吃食物后会用树叶当餐巾纸揩嘴,睡觉前会发出类似人咂舌头的声音相互道晚安)。所以,"社会"和"文化"这些词并非人类的专用名词。 然而,三种运动形式虽然有藕断丝连的地方,但人类用来描述三种运动的科学理论却泾渭分明。物质运动所对应的物理学和化学、生物运动所对应的生物学和社会运动所对应的经济学等社会科学似乎没有多少联系。万有引力定律或相对论、遗传学说或进化论等自然科学与马克思或凯恩斯的经济理论等社会科学,直到目前不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在内容上依然彼此分离,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描述三种运动的科学理论没有实现统一,并不说明不存在一个统一的理论,或者说并不表明目前描述物质、生物和社会三种运动现象的科学理论不可能实行某种程度的统一,而只能说明我们的知识积累还未达到或者说我们的心智还没有进化到可以找到一个统一理论的程度。 早在19世纪,马克思(Karl Marx,1818-1883)就曾在他的《资本论》序言中认为:"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1]在另一篇文章中,马克思甚至预言:"科学,只有从自然科学出发,才是现实的科学。历史本身是自然史的,即自然界成为人这一过程的现实部分。自然科学将来会统括人的科学,正如人的科学也会统括自然科学一样,二者将来会成为一种科学。"[2]一百多年过去了,今天自然科学已经开始与社会科学相互渗透、相互交融,并逐步走向统一。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和自组织理论等一系列新兴学科已经开始模糊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界限。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马克思的预言。被人们誉为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的霍金(Stephen Hawking)也相信:科学,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最终将走向统一,并可由一个数学模型予以概括。他在其通俗著作《时间简史》中写道: 如果我们确实发现了一套完整的理论,它应该在一般原理上及时让所有的人(而不仅仅是少数科学家)所理解。那时,我们所有人,包括哲学家、科学家以及普普通通的人,都能参加为何我们和宇宙存在问题的讨论。如果我们对此找到了答案,则将是人类理智的最终极的胜利——因为那时我们知道了上帝的精神。[3] 耗散结构理论的创始人、诺贝尔奖获得者普利高津(Ilya Prigogine)也认为,无生命物质领域与生命物质领域应该是衔接的,生物进化和社会——文化进化同无生命的物质系统遵循着一样的规律。[4]按照马克思、霍金和普利高津等人的观点,在我们的宇宙中,应该存在着这样一种基本规律:它既适合物质运动、生物运动,又适合社会经济运动。 当然,也可能存在另一种情况,那就是随着宇宙的进化,规律也在不断地进化,就像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社会制度和社会组织形式也在不断地变化一样。倘若如此,那么,就应该存在着这样一种规律:它在无机界、生物界和人类社会中虽然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但通过一定的处理、还原,则可实现它们的统一。或者说,描述物质运动、生物运动和社会运动的科学理论在形式上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它们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或者说它们是相通的,就像现在的物理学和化学一样。 今天,不少学者已经开始把各种理论一定能够统一的信念付诸行动,许多人正在积极地探索和寻找那个能够囊括一切的宇宙大统一理论。尤其是一些哲学家和物理学家,他们确信那种包罗万象的理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人类发现。这个理论将以物理学为基础,可以把目前的心理学、生物学、化学和经济学等学科囊括起来进行统一的解释。"换句话说,`诠释之箭,一直射向现实的最深一层,最终任何事物都可由物质的基本组成来解释。"
但是,审视今天正统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我们似乎看不出它们有何种实质性的联系。总的来讲,时至今日,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还处在彼此分离的状态。究其原因,就在于我们还没有找到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连通的桥梁。对于物质运动规律、生物运动规律和社会运动规律的理解,我们还带有片面性。一旦我们完全理解了现有自然法则和经济规律的全部含义,理解了物质运动、生物运动和社会运动的本质,我们就会发现它们之间的逻辑联系,实现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完全统一。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2。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128。
[3]、[英]史蒂芬·霍金著,许明贤 吴忠超译.《时间简史》.上海三联书店,1993,154。
[4]、[美]E.拉兹洛著,闵家胤译.《进化----广义综合理论》.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88,214。 [5]、[英]P.C.W.戴维斯等著,廖力 章人杰译.《超弦----一种包罗万象的理论?》。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