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实体经济不好,很多经济学者呼吁减税。但是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所长刘尚希撰文说,“从稳增长来看,改革比全面减税更重要。”改革当然重要,但减税本身也是重要的改革。
刘尚希质疑全面减税的一个理由是“结构调整的过程会不会因此而中断”。什么是结构调整?就是让资源配置到更好的位置上去。怎样才能让资源配置到更好的位置上去?当然是靠市场。十八大报告说了,要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而减税,就是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的措施之一。
减税不仅是让企业减少缴税支出,它还让企业更有投资积极性。举个例子,假定某项目,考虑到风险、成本等因素,预估其回报是30%,若项目税费为20%,企业还有10%利润,可以投资;但若项目税费为30%以上,则企业肯定不投资了。所以,如果能给企业减税20%,因为可投资项目增多,资源利用效率高,企业增收肯定远超20%。而政府虽然降低了税率,但由于企业投资项目多了,税基扩大,政府税收总额还可能增加。这就是著名的拉弗曲线的道理。当然了,加上避税、征税成本等因素,拉弗曲线就更有道理了。
刘尚希知道拉弗曲线,但他说“以拉弗曲线来证明全面减税是不足为凭的”,这是因为他没有明白,减税可以让企业更多地投资于市场需要的项目,可以大幅度改善经济结构,并形成良性循环。他怀疑,“全面减税会不会激活那些本该淘汰的僵死企业?”他不明白,僵死企业应该由市场来淘汰,而不是用税收来淘汰。僵死企业,你就是一分税不收,市场也会淘汰它。而高税收,淘汰的反倒是那些对市场有用的项目。
财政收入增速连年超过经济发展增速,刘尚希认为这是经济发展的结果。但其实,通货膨胀事实上降低了税收起征点,以及资产泡沫使得卖地收入等增加,才是更重要的原因。也就是说,在货币宽松下,不减税,即相当于税负增加,在实体经济不好的情况下,企业和老百姓岂能承受?所以,全面减税的迫切性超出了刘尚希的视界。
一位地方官朋友说,他们会搞一些项目去通过审批,拿到钱,然后把这钱用于更急需的地方。像这样的为了套钱而设的“项目”,完全是浪费。那位朋友说,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把钱给地方自由支配。减少浪费的确是一种边际改进,但更好的办法是,为何不停掉这些项目,节约下来的钱直接用于减税呢?这岂不是对经济结构的极大改善?
减税的紧迫性还在于,如果不抓紧减税,未来减税将更为困难。
这里要说说人民币汇率的事。1990年后期,中国的外汇储备才一两千亿美元,那个时候,如果能够实现汇率市场化,利益压力是不大的。但可惜的是,人民币一直维持低估状态,换句话说,就是央行高价买进外汇,被动投放人民币,这造成两个后果:第一,受益于人民币低估的出口企业越来越多,要想改革汇率,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是被动通胀使得房价高涨,很多人呼吁调控房价,全国上下无数人陷入到与房价的斗争中,但房价却越调越涨、越涨越调。由此,计划思维回潮,派生出越来越多的问题。
今年,央行在汇率市场化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央行也知道汇率市场化是方向,但行之太晚。如果早点实现汇率市场化,比如2000年代初就实现汇率市场化,那么今天人们看到的很多经济难题,根本就不会出现。
减税问题也是如此。现在减税,政府投资的摊子更容易收住,而不至于铺得太大。未来,摊子每铺大一点,减税的压力就大一点,动力就小一点。另一方面,越快减税,越有利于扩大税基,政府过紧日子的时间很短,政府对减税的畏难情绪也会小得多。如果不尽快减税,随着税基缩小,政府对减税的畏难情绪会越来越大。李克强总理说改革是壮士断腕。减税作为改革之一,也需要决心和远见。减得早,是壮士断指;减得晚,就真成了壮士断腕了。壮士断腕很好,但靠改革的远见避免走到壮士断腕的那一天,更好。
实际上,李克强总理推了很多减税的措施。比如,营改增、中小企业减税等。但另一方面,一些专家、学者力推房地产税出台,还有缴费基数的提高,这些都是和减税背道而驰的。专家们应该多看百姓生活疾苦,别在税收上好大喜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