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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引言：世界经济危机的深化已经日益严重的影响到国际贸易的发展，从历史的角度看，每次类似危机的爆发都必定伴随着全球贸易规模的收缩与各国贸易保护政策的甚嚣尘上。非常有趣的事情是，在每次危机中，学界都保持着一个统一的观点——保护主义无益于社会整体的福利和经济的复苏，同时，政界都坚持着统一的行为——推行保护主义。对此，对于贸易保护主义始终无法根除的现象，各种理论给出了不同的分析，其中大多数是从收入分配的角度来分析贸易保护主义存在的合理性和非理性的，还有一部分理论（市场失灵假说、最有关税假说、福利恶化型增长等）试图从贸易保护能提升一国整体福利的层面来阐述其存在的合理性。但很不幸的是，这些理论要么依赖于严苛的假定而丧失实际意义，要么最后得出自由贸易优于保护贸易的结论，因此都无法威胁到自由贸易理论的正统地位，也正因为自由贸易理论的这种正统地位，使得绝大部分经济学家深信，自由贸易必定能够在任何时候提升一国的整体福利水平。但是，我认为事实并非如此，尤其在全球性经济危机爆发的时刻，正如今天，保护贸易无论对国内就业、经济复苏，还是短期内社会福利的提高都将起到将自由贸易更好的作用——这正是本文的核心观点。
一．理论模型
要想驳斥自由贸易理论，并且证明，在危机时期，进行贸易保护有利于本国就业、经济复苏甚至社会福利的提高，需要从自由贸易理论的假定出发。无论是比较优势理论、资源禀赋理论、还是规模经济理论，都是建立在两大假定基础上的——1.市场是有效率的，可以使各要素得到充分利用；2.社会福利是以可供消费的产品数量来衡量的。我认为，这两大假定是存在问题的。首先，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往往体现在长周期中，在短期内，市场失灵是普遍的，而危机是市场失灵的集中表现，因此传统的自由贸易理论根本不适于分析危机时期的贸易政策；其次，以可供消费的产品数量来衡量社会福利是忽略了资源的跨时期配置，因此这种衡量标准也只能适用于长期问题分析。
为了清楚地说明在经济危机的特殊背景下，市场失灵以及消费者跨期消费偏好的改变对贸易本身及贸易政策选择的影响，我将通过图示的方法进行分析。此前，先要给出以下分析的假设前提：
1. 消费者对本期消费的偏好取决于其收入预期，而收入预期又取决于宏观经济是否实现充分就业，即经济中的各类要素利用程度越充分，收入预期就越高，进而当期消费偏高越大，反之，当前经济中各要素闲置程度越大，预期收入越低，当前消费偏好越低。可以概括，对当期的消费偏好与要素充分就业程度呈正相关。
2. 当期投资作为引致需求，取决于当期消费，因此本期投资是消费的正比例函数，即有 成立。
基于以上假定，我们可以画出以下两幅图，以说明经济危机条件下的市场普遍失灵对自由国际贸易后果的扭曲作用。
图一表明，当经济危机爆发时，由于劳动力失业普遍存在，同时资本收益率大幅降低，因此达到同一福利水平所对应的无差异曲线由原先的U old转化为当前的U new，新福利曲线表明，在各要素存量不变，且生产能力不变的前提条件下，原先的跨时期福利总水平是不可能达到的，换言之，当前所能达到的最高福利水平必然低于危机爆发前。由此，均衡点必然由C2移至C1，在C1点处，当前消费比C2处减少，根据我们的假定2，可知，本期投资需求I也会相应减少，假定原先的C2点可以使由消费、投资及出口所构成的总需求等于当前经济中全部要素充分利用时总产出量Y0（由图中直线与横轴的焦点决定）。现在，由于消费点已由C2移至点C1，即使不考虑经济危机所带来的出口的萎缩，经济中的总需求也必将少于充分就业条件下的总产出，假定能够与当前总需求相适应的总产出由Y1点所表示。可见，由于Y1不足以使经济充分就业，所以这将导致各微观经济主体预期的下调，代表同一福利总水平的社会福利曲线会进一步远离原点，结果是导致社会福利总水平的下降和事业的加剧。
以上所述，是经济危机对一个经济体内部的影响，现在我们通过图二加入国际贸易的影响，并利用图解来分析自由贸易与保护贸易对于经济复苏的影响。
首先，由于我们的分析基于要素禀赋理论，所以先假定本国有两个生产部门（X代表制造业、Y代表农业），其中，X部门为资本密集型、Y部门为劳动密集型，本国属于资本充裕型国家，因此，本国应出口产品X，同时进口产品Y。由于我们研究的是经危机条件下自由贸易的利弊，需要考虑到跨期资源配置的问题（已由图一中的分析给出），因此，我们必须对途中的预算约束线和福利线加以限定，限定依据是：由图一可知，整个经济体内部需要的两种产品的总产值已经给定（=Y1-净出口），并且，在给定贸易比价的条件下，可得出图二所示的本期的预算约束线Y new，它与新的福利线相切的商品组合，便是使整个经济在当前条件下实现均衡的消费点。但是，此时的均衡状态是非充分就业下的均衡，而且显著的失业使大部分微观经济主体预期的持久性收入减低，进而由他们预期所确定的跨期福利曲线进一步抬升（如图一所示），从而这种趋势非充分就业的均衡将延续下去，同时不断加剧。
危机状态下，这种经济下行的自我加剧不但将导致本国失业问题的日益严重，同时也必将导致对外进口的收缩，最终不利于本国贸易伙伴经济的复苏。而且，在全球资源由自由市场配置的状态下，各国的消费者和生产者必定会购买最有利的产品，而自由贸易恰恰将外国因具有比较优势或规模经济而生产出的低价产品输送至国内，并导致国内相关产业在面临总需求萎缩的同时，还必须承受来自外国竞争者的压力，由此国内厂商只能进一步缩减要素的使用，从而跨期福利曲线的上移和非充分就业的状态都将加剧（当我们假定一国净出口保持不变时，在两部门中利用的要素总量由原先的E1点以至当前的E2点，单项进口与出口额均较原均衡点E1减少，同是劳动要素和资本要素都出现了大量闲置）。
现在让我们反观实行保护贸易措施的效果，假定贸易保护政策（这里所说的贸易保护政策也包含国内的产业政策，因为在实际执行中，有偏向性的国内产业政策几乎都能产生或多或少的贸易保护的效果）的目标是在尽可能实现各要素的充分就业，即使生产点保持在生产可能性边界上，以借此保持私人部门的稳定收入预期。根据图二，政府的保护政策将力图使国内的均衡生产点位于E3处，而此时的国际贸易规模将减至极低的水平。但同时，经济基本实现充分就业，因此，该贸易保护政策将有利于微观经济主体的预期回稳以及由此而来的经济复苏。当然，这种做法的负面效果是缺乏效率，不过，经济效率必须服务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如果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因危机而中断，那么在中断期，任何效率的口号都只能是空谈。
通过以上的理论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自由贸易和全球化从长期的角度来看，的确有利于各个参与国自身的经济发展，但是在危机阶段，正常的市场激励机制已被破坏，依旧保持贸易的自由化不仅无助于经济的复苏，反而会因为较高的生产效率而导致国内大量生产要素的闲置，这种要素闲置的现象会通过改变微观经济主体的预期来影响宏观经济体跨时期福利线的位置，并最终影响未来各期的总需求，是经济陷入更深的衰退循环。而解决办法就是，暂时放弃经济效率以让同样的总需求吸纳更多的生产要素，实现次优状态下的充分就业，并以此稳住微观经济主体对经济的信心。
二．对“buy American”的新认识
借助这一结论，我们可以分析美国国会之前出台的“buy American”政策，理论界普遍认为这是地地道道的贸易保护政策，并有此给它扣上了诸如“必将推类全球经济陷入更深衰退的的政策”之类的帽子。但是，依照成本——收益分析，如果美国的“buy American”政策真能尽早帮助美国恢复充分就业，则依照我们此前的分析，它既有利于美国国内经济的的复苏，同时随之而来的总需求扩张还将惠及中国等十分依赖出口行业的外向型经济体。当然，将以上理论运用于实践也必定会带来以下问题：首先，这种保护手段不适用于本国根本不存在的行业，因为随着经济全球化程度的提高，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发达国家已几乎将其国内的低级制造品部门尽数迁至海外，即便国内还有一些产生从事相关生产，但也不足以满足国内需求，因此对这类行业实施保护，不仅不能增加生产要素的利用率，而且还会给消费者带来更大的损失，因此，我认为上述保护政策的实施必须遵循“相机选择”原则——即，只有既能够增加就业又足以满足国内市场需求的行业才可以被保护，反之，对其实施保护将弊大于利（我认为，29-33年的经济危机之所以会因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通过类似法案以保护本国贸易而进一步加剧，原因就在于这些法案并未遵循“相机选择”原则，而是对一切进口品开出禁令，作为结果，贸易战不仅没有使各国国内的各种生产要素恢复充分就业，而且还加剧了危机对外国的冲击和本国消费者的损失）；其次，对国内相对低效率的厂商进行保护势必会提高产品的价格水平，这会对冲掉一部分因限制进口而扩大了的国内市场需求，同时价格的提升还将造成消费者群体的抗议，不利于政策的推行，因而为了保证政策的效果，政府在采取上述措施的同时，必需对国内厂商进行价格补贴，以换取产品价格的稳定与厂商利益的平衡，这势必要求政府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其政策的贯彻落实（当前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赤字可能使其无力在保护消费者利益的同时顺利推行此类保护政策）。鉴于这两点原因，美国的“buy American”政策可能并不会带来预期的效果，不过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际效果上来看，它对经济复苏所能产生的作用必然会强于危机条件下的自由贸易政策。
三．启示
最后，中国应从到目前为止的全球化进程所带来的利益与危机中获得什么经验和教训呢？我认为，除了各方专家学者所总结出的那些条条框框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必须有独立判断和制定经济政策能力。既能不盲从自由理论，更不能不彻底关闭国门。基于本文的分析，中国在积极参与全球化进程时，必须为国们装上一部“开关”，在经济上行时期，我们能够而且必须积极介入国际市场，参与国际竞争，以分享国际市场为其参与者创造财富所提供的需求动力；另一方面，危机来临时，我们能够迅速关闭国门，利用国内市场及政府的财力与能力，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需求动力的补充和经济的复苏；当然，以上措施也适用于各主要国际贸易参与者。
我想以一句话结束本文——所有人都知道全球化是一柄双刃剑，但是，掌握这柄双刃剑的是人，而非剑本身，因此只有懂得“伸”、“缩”的人才能真正获取“剑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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