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要研究制定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发展规划,那么这次将粤港澳大湾区写入政府工作报告释放出哪些信息?
郭万达:现在全球面临着一个逆全球化的潮流,甚至国际上有些国家出现保护主义加强的行为。这个时候对中国来讲很重要,怎么样进一步去开放。从“珠江三角洲”到“粤港澳大湾区”本身就意味着更加的开放。因为三角洲本身是个河口,连接的是内陆的城市。现在到了湾区,湾区的城市,特别是把港澳纳入进来,对中国来说应该思考如何在这种全球化中去发挥作用,如何去建设更加开放的经济体系和城市体系。所以我觉得开放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作为今年最为重要的主场外交,中国即将举办“一带一路”高峰论坛,这个时候提出的粤港澳大湾区将为“一带一路”倡议注入怎样的新活力?
郭万达:粤港澳大湾区本身要打造的就是“一带一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支点,特别是“海上丝绸之路”,在粤港澳大湾区里面,有港口、有机场、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法律。“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民心相通,在粤港澳大湾区都能发挥很好的作用。粤港澳大湾区本身又是国际金融中心,得天独厚,条件非常好,在“一带一路”项目落地和具体实施方面,有很好的基础,所以对“一带一路”来说,粤港澳大湾区是一个很重要的、可以去发挥作用的平台。
主持人:2014年深圳市政府工作报告中第一次明确提及发展”湾区经济“,粤港澳大湾区为什么能从地方城市的发展战略上升为国家战略?
郭万达:深圳和香港在很多方面都有合作,深圳高科技发展也需要一个更大的腹地和更大的一个机制来推动,现在把它上升为国家战略,很重要的因素是把港澳的因素考虑进来。未来的二十年,港澳的繁荣稳定,港澳的整个产业腹地,港澳和内地之间的进一步合作与融合发展,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从深圳的“湾区经济”到“粤港澳大湾区”,范围由原来的珠三角到包括粤港澳,提高到国家战略层面,表明从中央的角度上来看,更加重视港澳的繁荣稳定,更加重视港澳和内地的经济的合作和融合发展。
主持人:实际上无论是对标“京津冀”、“长江经济带”,还是对标世界级的湾区,粤港澳大湾区都具有其独特性和优越性,那么我们打造粤港澳大湾区的优势在哪里?
郭万达:粤港澳大湾区具有相当的复杂性,在“一国两制”框架下,港澳和内地的法律体系有所不同,同时香港和澳门之间的法律体系也不同,但反过来看,复杂性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多元性、多样性。多元和多样它可选择的就多,不同的投资我肯定有选择。第二个就是学习,现在深圳,好多东西其实一开始是向香港学习,从语言上看,有英语、有葡语、有粤语、还有普通话,这种多元性、多样性意味着粤港澳大湾区可能是个学习型的湾区。这种学习型的湾区某种程度上来看更适合创新,更适合把金融加科技结合起来,就意味着活力,意味着它本身的发展空间可能比其他的湾区想象的空间更大。
主持人:近年来,粤港澳之间的交流一直很密切,包括高层会晤机制等平台,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基础设施建设等多方面都取得了明显的进展。如今中央提出建设大湾区后,粤港澳的协调合作,未来的重点和走向,会是怎样的?
郭万达: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就是一个大都市区、大都市圈,那么都市区跟城市之间有什么区别呢?不同的城市之间,首先是通勤,通勤很方便了我可能在这里上班,也可能我今天住在这,明天就到那住了。通勤方便了,要素之间的流动才有效率,所以首先要把基础设施规划好,更方便流动。第二粤港澳大湾区湾区是个宜居的湾区。我们规划好了,环境也好,把污染问题共同治理,把气候变化共同应对,宜居了才能宜业,才能去比肩旧金山,比肩其他国际湾区,全世界的人才才愿意来。这个目标也是很清楚的。当然还涉及到的是金融的开放,资金的流动,这些都需要规划,都需要顶层设计,都需要解决现有的一些体制障碍、法律障碍。所以唯有设立一个机制才能去解决这些问题,如果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相互之间很难协调,那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美国的旧金山湾区有个湾区委员会,这个委员会里面有联邦政府、地方政府、企业共同参与。纽约和新泽西州,成立纽约与新泽西港口事务管理局,由两名州长各任命6名委员组成,连警察都相互之间来派,负责监督纽约与纽泽西之间各项跨州交通设施的经营、维护,包括港口、机场、桥隧。所以在“一国两制”的框架下,完全可以在顶层设计上有统筹来协调,我是持比较积极乐观的态度。
主持人:有分析认为,就湾区的“经济气质”而言。粤港澳大湾区与旧金山湾区更为接近,具有“创新型”湾区的特点,对此有什么观察?
郭万达:旧金山湾区很重要的特点,首先是“去中心化”,没有哪个说我就是中心,沿着101公路,刚开始硅谷也是在圣何塞,也不是在旧金山起来的,后来发展趋势越来越往北,现在旧金山也有很多创新公司总部。另外很多金融企业也到那去,在硅谷的Sand Hill Road也成为风投集聚区。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大量的移民、科技的发展、去中心化,是一个有活力的科技湾区的特质。从粤港澳大湾区的角度上来看,我觉得可以把这些气质去发扬光大,去创造一个有活力的、创新的、比拟旧金山的湾区。
主持人:粤港澳大湾区的许多领域均呈现”多元“的特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多元“也意味着复杂,或许把粤港澳大湾区形容成世界上最复杂的湾区也不为过,您怎么看待这种复杂性?
郭万达:复杂本身就意味着多元性、包容性、多样性、多选择,另外彼此之间还可以相互学习,可以借鉴。在这样一个复杂形势下,很重要就是两个手的作用都要去发挥,一个政府的手,还有市场的手。首先看它有没有需要,那么互联互通,老百姓讲我需要,企业讲我需要,我需要更方便,否则对做生意就有影响,这就是市场的需求,把问题提出来了,政府是不是去做到这一点,去把它规划好,使得大家更方便,移民来是不是很方便,是不是文化也好,税收也好,包括居住也好,使得我没有觉得好像被歧视了或者不方便了。这个角度上来看,政府本身是可以做很多事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起来就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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