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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经济学] 历尽沧桑情怀亦在,学问报国依稀人生:一本国际法词典字典引出的一群老人(二) [推广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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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改变的命运

  在上海、南京、杭州,薛波走访了数十位东吴学人,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段不堪回望的过去。

  盛振为,东吴大学首任华人教务长及后来的法学院长,曾著有《证据法学》、《英美法的审判制》等。1949年,他曾被台湾大学聘为校长,为伺奉双亲而未去。后被打成“反革命”,理由是“镇压学生运动”,被叛处在甘肃劳改10年。因宋庆龄说和,6年后被释放。到了上世纪80年代,他女儿翻出了当时的报纸,白纸黑字,他是反对学生运动的,遂平反。

  高文彬,81岁,曾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翻译、中国检察官秘书,当年他从卷帙浩繁的资料中找出了证据,将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这两名原可能逃脱罪责的战犯送上绞架。1952年后高先生被劳改,在鄱阳湖修大堤。一修就是28年,每天挑土几十趟,累得连早晨上工的击锣声都听不见。上世纪80年代初获得平反,有关方面要给他补偿损失,他说:“我人生中最好的时光,能用钱补回来吗?”最后他没要。

  俞伟奕,日寇侵占上海期间,他埋头治学,获硕士学位,抗战胜利后从事律师和法律教育工作,1949年后,因有参加东京审判的同学留在日本美军基地工作,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被斗,一度连生命都无法保全。

  周承文,1969年后回老家湖州乡下做村文书。上世纪80年代末,被聘到当时的杭州大学教书,成为浙江省起草涉外法律文件的专家,“写的英文,就像报纸上印出来的一样。”曾长期住在团结户里,共用厨房卫生间,每间房只有七八平米。

  王毓骅,美国印地安那大学的法学博士,在街道带食门市部工作了许多年,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到南京大学任教。

  徐开墅,抗战后的东吴大学教授,1979年后人,他以上海社科院无编制的特约研究人员身份,为上海的法制重建殚精竭虑。1999年去世时,一些人才知道,他当了30年的中学教师。

  “他们是无辜的。”200210月上旬的一天,在中国政法大学那间小小的词典编辑部里,《君主论》等名著的中译者——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潘汉典先生对记者说。他今年81岁了,也是东吴大学毕业生中不多的从事法律教育的幸运者,他因接触苏联法律较早,幸而躲过了那场灾难。

  潘先生谈到动情处,他甚至落泪了,为他那些受难的师长和系友。


  他们被忽视的代价

  随着中国对外交往的深入,英美法教育重受重视,这些饱受摧残的东吴学人又被起用。但这些东吴遗老平均年龄已逾70。在英美法教育被人为割断了30年后,我国在这方面后继乏人。今后还有没有合适人选出任国际大法官职务?中国驻海牙国际法院前法官倪征(日奥)先生深为忧虑。

  “英美法研究太弱了”

  1993年,薛波正在中国政法大学读研究生,某天在查资料时,他和同学突然发现:国内居然没有一本适用的英汉《英美法词典》。

  这实际上击中了一个要害:我国当代的英美法研究太弱了。

  “有着上千年历史的英美法,是与大陆法并行世界的两大法系之一。”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美国斯坦福大学法学博士、中国驻海牙国际法院前法官倪征(日奥)说,“它被广泛应用于美、英及澳大利亚等英联邦国家,以及中国香港地区。目前,联合国国际法院运用的司法程序依据英美法;国际贸易的基本规则同样依照英美法。

  “正因中国没有英美法词典,我们误译了很多东西。“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潘汉典用了一个例子,来说明一个完备权威的英汉法律词典人重要性:

  Asylum——政治庇护权——一个世界通用的法律术语,却被我们译成居留权,而且写进宪法,一错30年,从1954-1975-1978年最后到1982年,三次修宪,错译均没有被发现。到1985年修宪时才得以改正。

  据介绍,中美入世谈判多次陷入僵局,与双方是用两种概念说话有很大关系。而在实践中,因没有严谨的英美法律词汇汉语对译导致的教训,同样不在少数。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曾发生过一件事,国内某银行给美国方面开了十几张汇票,因具名问题,美方最多可以领取100亿美金。这一下中方急了:精通英美法、英文又好的中国律师在哪里?最后,高宗泽律师(时任中国律师协会会长)临危出征,最终不辱使命,为中方挽回了损失。但办案经费也高达人民币九位数。

  薛波们的工作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词典该怎么编?谁也没有经验,就摸着石头过河。最初,在中国政法大学某间宿舍内,从早上8时到深夜,几十名年轻的法学者奋战了两年,一些初步成果,终于辛辛苦苦做了出来,但拿给那些有深厚英美法学养的前辈学者一看——几乎都过不了关。

  这不是他们的个人问题,在把英美法教育传统人为割断几十年后,要想重新接上这条法律文化的血脉,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薛波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了解到:一批东吴大学法学院的前辈今天仍生活在上海,最合适的审稿人找到了!

精神的力量

  5年过去了,薛波仍清晰地记得第一次拜望老人们的情景。在卢峻先生那间小屋中,卢先生颤巍巍地坐起来,斜靠在破旧的藤椅上,薛波说:“不管什么原因,世人可能会忘了您,现在也确确实实忘了您。”老人的听力已经严重衰弱,薛波只能跪在地,伏在他耳边说,“但您不仅有精深的学问,您还是一个时代学术高峰的象征,请您务必要参加我们的工作。”

  风烛残年的老人静静地听着,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我答应你。”

  在华东一带,薛波共找到14位老者参与《英美法词典》的编辑工作,除了以上提到的,还有许之森(上世纪30年代上海律师工会监事,解放后一直以中学教师为业)、蒋一平(1979年前为新华书店店员,上世纪80年代后成为华东理工大学外语系主任)……

  审稿老人的平均年龄为84岁,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奉献。

  老人们以极其严谨的治学态度投入了工作。一个例子被薛波们引作范例:仅为了审订一个词条——United Ststes of America Law(美国法),卢绳祖先生就为其写下了2000多字、长达6页纸的注释。结果,近90岁高龄的老人得了脑痉挛,被送进医院。

  周木丹先生的手高度颤抖,已无法将字写清。他便委托80多岁的夫人——上世纪30年代的经济学学士,将改正后的稿件一一誊抄。

  为了校订一个词条,卢峻先生把另外一位老先生请到家里商榷,当着薛波的面,两位老人竟然激烈地争执起来。

  王毓骅先生目力已衰,必须借助自然光看稿子。但他家中又没有阳台,每次看稿,都必须往8里外的女儿家。

  而潘汉典先生在手术前的48小时,仍挂着尿袋审稿。

  是什么使得这些耄耋老者不计功利地投入到这项事业?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而言,词典出版也好,不出也罢,都已是“寂寞身后事”,即使可能会有的现世声名,也与他们无干。

  “不为什么,我就应该干。我作为一名比较法教授,中国有这样的事,我当然要去做。”潘汉典先生对记者说。

  潘先生母亲在抗战中家破人亡,去世时,留给了他两句话:“你要做一个有益于社会、仗义执言,无愧于你父母的中国人。”

  潘先生以促进我国法学和法制建设现代化为目的,致力于介绍当代外国法学,投身英美法词典工作即其一端。他说:“其他,我没什么好说的。”

  几乎没人要求署名

  留给薛波的是一笔丰厚的精神遗产。

  他多次向记者提起老人们在上海第一次开会的情景。那是1997年,十几个东吴老人聚集在淮海路上海社科院一个小会议室里,5月的上海已经很热了,会议室没空调,房间闷得要命,老人们却讨论得很热烈。会后,薛波要找一家好点的饭馆吃饭,老人们死活不答应,“很好了,很好了”,每个人都这么说,最后进了一家快餐店,一人一份盒饭,10块钱,老人们却吃得很香。

  几乎没有人要求署名,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一定会是一项青史留名的事业,“千万不要署名,我年轻时就这样。”潘汉典先生和薛波去看望卢峻先生时,卢先生拉着两人的手多次叮嘱,不仅如此,就连600元审稿费卢先生都捐给了编辑部。

他们铭记着东吴大学的校训: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page]

      (未完,接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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