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鲁威人》 达芬奇

经济周期，也称商业周期，是人类进入工业社会以后出现的一种经济现象。在工业社会之前，人类主要是农业和商业，以及几乎不累积存货的简单制造业，导致经济繁荣与萧条的力量单一，且多是外部冲击（比如尼罗河七年周期、瘟疫、战争和厄尔尼诺现象等）。而进入工业社会后，经济内在的不可避免的周期现象成为了最重要的经济现象之一。

人类的经济活动可以分为生产、销售、投资、就业、收入、消费、储蓄以及住房等。经济周期特指所有上述相关经济活动在总体上出现了繁荣/萧条。如果单独仅有一个或者少数经济部门出现了繁荣/萧条循环，我们并不认为出现了经济周期循环。例如，近些年中国出现了互联网和区块链的创业热潮，新公司不断涌现，越来越多人在该行业就业，也促发了对新设备投资。但是，该行业繁荣，与社会总体的生产、消费和投资行为并不同步，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认为出现了经济周期的繁荣阶段。

所以，经济周期首先是一种宏观现象，是总体经济数据表现出来的繁荣/萧条特征。

上面这一点是理解和测量经济周期的关键。那么，究竟有哪些因素可以让经济总体出现内生的周期性波动呢？

人们首先发现存货在经济中作用越来越大，影响了一系列后续的上下游生产消费。存货开始成为关注焦点，其根本原因是产业分工开始深化，产业分工越细，为了保证及时响应需求和保证生产的连续性，产业链不同环节都需要备有一些准备生产的原材料或者设备。存货的广泛出现，使得经济向好时普遍放大了需求，而当经济下行时，则加大了市场供给。所以，存货是一个周期放大器，也是一个经济内生的不稳定因素。

19世纪的社会科学家认为分配问题是经济周期的根源。马克思认为资本和劳动分配不公，导致生产和消费脱节。而当时流行的自由市场学说也无法解释频频出现的经济危机，按他们的理由，在一个自由市场，生产和消费都会自动调节，怎么会出现周期性的经济失衡呢？

有一些分析者开始将人类情绪和理性不够作为解释周期波动的主要力量。也有分析者引入技术创新引发经济的周期性波动。

货币和金融体系在经济周期中扮演何种角色开始引起更多的关注。人们试图弄清楚：金融体系仅仅是周期的放大器还是本身就是周期的原因？

金融系统作为连接所有经济活动的最重要部分，传统上扮演了将储蓄转化为投资的角色。当货币发行摆脱黄金束缚后，政府和社会的债务创造更加自由和隐蔽，而商业银行和影子银行也成为了货币和债务创造的主要部分。债务可以刺激当期需求。所以，从凯恩斯和明斯基以后，人们越来越意识到金融系统现在也是经济周期的内在部分，而与金融和货币体系密切相关的债务问题在周期中所起的作用也越来越引起关注。

信息技术和全球化也对经济周期产生了深远影响。一度有美国经济学家认为，利用信息技术实现零库存管理后，经济周期就会消失，然而2001年的衰退和2008年的大衰退，提示我们，经济周期可能不断在变化，但是并不会消亡。

房地产是解释经济周期中另外一个主要流派。尤其是英国和美国发生了几次严重的房地产泡沫后，研究者意识到房地产在周期变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特别是当一个经济体处于快速城市化过程中时。房地产之所有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一是在于住房市场包含了广泛的上下游联系，第二、住房市场的价值在很多国家都是最大的一块资产类别，住房价格波动往往会引致财富的巨大变动。财富变动引发消费和投资变动，也会影响作为抵押品的品质，从而影响到整个金融系统。

在贷款购房成为主要的购房方式以后，房地产实际上已经是金融体系的一个内生部分了。这进一步加大了房地产周期在总体经济周期中的地位。

关于经济周期成因的研究汗牛充栋，这里仅仅是稍微有所提及。因为我们的重点是探讨如何把握经济周期，所以理论这个部分就到此为止。

早期人们主要关注经济处于负增长的经济衰退。按照NBER（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的经典定义，连续两个季度实际GDP负增长就可以认为经济进入衰退。但是这个定义对于投资、商业判断、央行决策都是无意义的。投资者、企业家和央行长更关心的问题是：如何能尽早预知经济周期的变化？

二战以后，研究者逐步区分了两个周期概念。一是上面讲的经济周期，即出现经济繁荣与衰退的循环，第二、经济虽然没有出现衰退，但是增长率出现下降和回升循环，这同样对投资和社会带来巨大影响。尤其是对于很多新兴经济体而言，很少出现NBER定义的那种绝对衰退，但是经济增长率下降2、3个百分点就会引发股票大跌和社会不安。这个时候，增长率周期开始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本文接下来的讨论，除非特别指明，都是探讨增长率周期。

图  增长率周期才是关键

在利佛摩尔不多的朋友中，有一个经济学家巴布森。后者是不多在1929年美股崩盘中赚到大量利润的人之一。他后来用这笔钱建立了著名的巴布森商学院，现在是全美最好的商学院之一。巴布森，连同NBER的创始人之一，米契尔和伯恩斯，发展出了一套预测经济周期的有效方法，那就是领先指标的方法。

图  领先指标是预测经济周期的有力武器

简单说，领先指标的方法就是找到经济行为中最早变化的部分，并且建立起一个综合的指标体系，这个指标体系应该包含经济中几个主要的过程（比如就业、生产、投资、房地产等），通过监测这些主要过程的变化来对未来经济走势做出预测。

很诡异的是，1947年，美国经济学家Koopmans批评这套没有理论的方法（我上研究生的时候微观经济学第一篇课程论文就是这篇著名的《Measurement wit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