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人类社会的生产关系及其演变规律

从前言里我们已知道，我们要弄清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规律，只能从研究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开始我们的研究工作，然而要弄清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首先就必须弄清什么是生产关系？它包括些什么具体内容？

生产关系是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核心内容之一，然而，长期以来人们并没有认真地仔细地研究过这个问题。在以往的经典理论著作里，关于生产关系的有关理论论述，只有这么一个模糊的概念：“人类的生产总是在社会结合中进行的，人们在与自然界进行物资交换的同时，彼此之间必然会结成的一定的经济关系，这也就是生产关系”【1】，如果继续追问下去，生产关系到底包括几个因素？这些因素之间的关系如何？它们之间互相起什么作用？不同的生产关系区别在那里？怎样表示？生产关系的发展与演变的规律是什么？等等，却一直未有人给以明确的理论上的回答。

为了弄清楚与生产关系有关的理论问题，我们在这里先以人们比较熟习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为例，作一个深入细致的分析研究，当我们真正弄清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后，上述问题就能回答清楚了。

第 一 节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一）资本主义所有制三个基本因素

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我们要弄清什么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必须先弄清资本主义所有制。首先，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资本主义所有制的基本结构，它是几个因素组成的，然后再来分析这几个因素各起什么作用，及它们的相互作用。

资本主义所有制包括那几个因素呢？

1、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

人们要进行生产，首先必须要有生产资料：如土地、厂房、工具、机器设备、原材料，生产所需要的流动资金等等。在资本主义企业里，一切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均属于资本家私人所有，因此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第一个因素就是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也就是狭义上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它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

2、生产管理权私有制：

企业要进行生产，就要进行生产管理，因为现代化企业常常是由众多生产者组成的，只有把企业的众多劳动者组织起来，并管理得有条理，才能生产出极为复杂的合格的现代产品来。而只有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并能销售出去，企业才能赚钱。有了钱、有了利润，企业才能正常运转，才能生存下去。生产管理是现代企业一个极重要的组成部分。

具体的生产管理方法千变万化，但是不管什么样的资本主义企业、什么样的企业管理方法，生产管理权属于资本家私人所有，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却是始终不变的。怎样进行生产？怎样组织生产？怎样提高效率？怎样才能获得最大利润等等。在资本主义企业中，生产管理完全是资本家的事，工人们无权过问，工人们只是会干活的活机器，所以资本主义企业的生产管理权，也是资本家的私有财产，是资本家赖以发财的本钱之一；因为只有管理得好的企业，才能赚钱，才能有利润，企业才能生存下去。因此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第二个组成因素，就是生产管理权私有制。

3、分配权私有制：

通过企业全体成员的辛勤劳动，企业获得大笔收入（通常用货币来计算），它是企业全体成员共同劳动的结果。这一大笔收入，扣除成本和再生产所需要的资金外，还有相当可观的一笔资金可供人们分配。但是资本主义企业的分配大权，完全是资本家的私有财产，只有资本家才有权决定怎样分配企业的收入，决定分配给每一个企业成员的数量的多少。资本家为了获得更多利润，常常尽量压低给工人们的分配数量，尽可能多剩余一些资金供自己使用。因此，资本主义所有制第三个组成因素，就是分配权私有制。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知道：一个资本主义所有制，共包括下列三个基本因素：

（1）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

（2）生产管理权私有制。

（3）分配权私有制。

（二）资本主义所有制三个因素的作用及相互关系

我们知道了资本主义所有制的三个基本因素后，我们还必须弄清楚它们各自所起的作用，及它们的相互作用。

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是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物质基础，它赖以生存的客观条件。但是作为一个资本主义所有制的企业，除了具备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这一条件外，它还必须同时具备生产管理权私有制、分配权私有制。只有三个因素都具备了，资本主义所有制的企业才能生存下去，为什么呢？

假设有这么一个企业：资本家只占有生产资料，但是没有生产管理权、分配权；而生产管理权、分配权掌握在企业的全体职工手里。怎样进行生产管理、怎样分配企业的收入，要由企业的全体职工来决定，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企业能生存下去吗？

首先，生产管理权掌握在职工们手里，职工们当然不肯拼命地为资本家干活，资本家要不断地提高生产效率，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也就办不到。特别是分配权掌握在职工们手里，职工们当然不会允许资本家剥削自己，企业所得到的利润就会被职工们拿去分配得干干净净，资本家也就无法获得“剩余价值”，无法获得企业的大量利润了。资本家办企业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得利润，既然资本家不能获得利润，当然他就没有兴趣办企业了。这样，没有生产管理权私有制、没有分配权私有制的资本主义所有制的企业也就不会存在了。

只有当资本家不但占有生产资料，而且同时占有生产管理大权、分配大权，资本家才能强迫职工们进行极度紧张的劳动，创造出巨大的财富。资本家才能在分配时以最小的支出付给职工们工资，资本家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正因为办企业有利可图，资本家才有兴趣开工厂、办农场，资本主义企业才能生存下去、才能不断的扩大。正因为资本家办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最大利润，所以“分配权私有制”是资本主义企业的生命线，没有它，资本主义企业一天也生存不下去。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资本主义所有制三个基本因素是不可分割的，缺一不可的，它们共同有机地组成一个完整的资本主义所有制。但是它们各自的作用又有不同，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是它的物质基础，而分配权私有制则是它的生命线，生产管理权私有制则构成它的骨架。

（三）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1，交换权私有制

通过前面的研究，我们已经知道资本主义所有制有三个基本因素：即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生产管理权私有制、分配权私有制。是不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就只包括这三个因素呢？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所有制三个因素，基本上只存在于企业之类的组成社会基础的小单元内。它们只是资本主义社会这座大楼的基础部分，基础是大楼的组成部分，但基础并不等于是大楼，基础加上其上面的建筑，才能构成一座完整的楼房。

那么，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还包括那几个因素呢？除了已知的所有制三个因素外，在企业与企业之间、企业与企业以外的人们之间、各个不同的生产者与消费者、各生产部门之间、各个社会成员之间，还存在着另一种非常重要的生产关系——交换。自从社会分工产生以来，交换也就成了人们进行生产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交换也就成为生产关系的基本因素之一。

特别是在商品经济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交换在生产关系中更是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交换的情况比较复杂，带有较多的公有性质，其表现为自由贸易：即在自由市场里进行交换的人们，不管是大资本家还是小资本家，不管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实行等价交换的原则。在交换时，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资本主义社会的交换大权，对于资产阶级来说，它是公有的，交换大权属于整个资产阶级共同所有的，而不是仅属于一个或几个资本家私有的。

然而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资本主义社会的交换权又是私有的，它的主要决定权由占人口少数的资产阶级所拥有；这是因为资产阶级掌握着占全社会大多数用于交换的物质与资金，然而也就掌握了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的交换大权。资产阶级要获得高额利润，不仅要占有生产资料所有权、生产管理大权、分配大权，而且也必须占有交换大权。只有掌握了交换大权，资产阶级才能紧紧地操纵交换大权，充分运用交换大权为自己追逐高额利润的目的服务。

美国的武器交易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美国有强大的私人军火工业，生产军火的资本家为了自身的利益联合起来阻止国会通过任何限制武器自由买卖的法律；因此在美国，武器作为一种普通商品（主要是枪支等轻武器）公开出售。美国军火资本家大发其财，而美国民众却倒了大霉。因为武器可以自由买卖，所以在美国武器泛滥成灾，几乎每个成年人都有枪，美国民众不得不在枪口下生活。美国的枪杀案发案率是世界上最高的，许多人常常无辜被枪杀，每年都有上万人死于枪杀案，连美国总统也常被人枪击。仅在2014年在美国芝加哥市就有400多人死于枪杀案，2000多人受枪伤。某些资本家为了自己发财，是不管别人死活的。

2，上层建筑——国家政权私有制

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所有权、生产管理权、分配权、交换权后，虽然可以获得巨大利润，但还不能保证他们的剥削事业不受破坏，因为广大劳动者是不甘心受剥削的，他们不时地起来反抗资本家的剥削。为了保护资本家的剥削事业不受破坏，资本家还必须占有上层建筑——国家政权。

在封建社会的末期，当资本主义势力已开始诞生，资产阶级已开始占有了一部分生产资料后。由于资产阶级还没有掌握国家政权，而当权的封建贵族及地主阶级则利用手中的国家政权，竭尽全力阻止资本主义的发展。为了发展资本主义事业，资产阶级只得发动资产阶级革命，推翻封建贵族及地主阶级的统治，建立资产阶级当家的国家。资产阶级之所以发动资产阶级革命，正是为了占有上层建筑——国家政权。

当资产阶级掌握了国家政权后，一方面严厉地镇压劳动人民反抗剥削和压迫的斗争，以确保资本家的利益不受破坏，确保资产阶级的统治地位。另一方面资产阶级又利用国家权力努力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使社会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才能保证资本主义的经济与社会的生存和发展，这是资产阶级获取超额利润的必需的社会条件之一，所以资产阶级的国家政权竭尽全力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资产阶级的国家政权维护正常的社会秩序的功能，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没有它，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一天也难以生存下去。没有资产阶级私有的国家政权，资产阶级就不能维护自己的统治、维持对劳动者的剥削与压迫、维护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维护正常生产、生活所必需的比较安定的社会环境，资本主义社会就不能巩固和发展。所以，资产阶级必须把国家政权变成本阶级的私有财产。

3，一个完整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由此可见，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不但企业是资本家的私有财产，而且国家政权也是资本家们的私有财产；当然，国家政权不是某个资本家的个人的私有财产，而是整个资产阶级的私有财产。因此，资产阶级的国家政权私有制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必不可少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综合以上的研究结果，我们可以得知：一个完整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共包括下列五个基本因素：

1、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

2、生产管理权私有制，

3、分配权私有制，

4、交换权私有制，

5、上层建筑——国家政权私有制。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五个基本因素中：生产资料所有权私有制是它的基础，分配权私有制是它的生命线，生产管理权私有制、交换权私有制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骨架，国家政权私有制则是整个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组织和领导者。五个基本因素共同有机地组成一个完整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核心是：“资产阶级权力私有制”。我们可以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用一个最简单的公式来表示：

生产资料所有权+生产管理权+分配权+交换权+国家政权

资产阶级权力私有制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四）关于生产关系的研究的初步总结

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全面分析研究，我们知道了：“一个完整的生产关系包括：生产资料所有权、生产管理权、分配权、交换权、上层建筑——国家政权，共五个因素”，它们共同之处就是都有一个“权”字，所以生产关系是用“权力”来表示的，“权力”是生产关系的核心。离开“权力”去谈论生产关系，只能是毫无意义的空谈。

在社会实际中和在法律上，人们也都是用“权力”来准确地表示生产关系的,如：一个企业的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如果属于某个或几个资本家私有的，则表示这个企业是资本主义私有制企业。

“权力私有制”——它表示的是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私有制生产关系。“资产阶级权力私有制”——它不但表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是人剥削人的私有制生产关系，而且还表示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资产阶级占统治地位，资产阶级是权力所有者。

生产关系由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两个部分组成，而经济基础包括所有制三个因素即生产资料所有权、生产管理权、分配权，再加上交换权，共计四个因素组成。

而国家政权是生产关系中的上层建筑，它在整个生产关系中起领导与管理作用，它与构成经济基础的四个因素共同的有机的组成一个完整的生产关系。

生产资料所有权、生产管理权、分配权、交换权、国家政权，这五个生产关系的基本因素，已经几乎包括了人类社会中所有的人们之间的主要社会关系；因此一种完全的生产关系，实际上就是一种社会制度及基本经济制度。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一种社会制度就是一种生产关系。如：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资本主义社会。

是不是所有的人们之间的关系，都是生产关系呢？当然不会完全是生产关系。但是，在所有的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中，生产关系始终是最主要最基本的社会关系，始终是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关系，其它一切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均受生产关系的支配和制约。

【1】《政治经济学》（第二版）42页 张宇 陈亨光主编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