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得太快。”与计划经济的前三十年相比较,改革开放又经历了三十多年来,中国经济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一代人的时间里,国家就富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振奋之后稍然玆生了一种厌恶症,经济增长立刻转变为一个无聊的话题,经济增长不仅破坏环境,还浪费资源。
也许是由于我们曾经过分相信增长了,才迷失了方向,似乎每一个拯救经济的努力都会引来人们的质疑和讥讽,忙碌难道也是一种错误。突然之间社会各阶层处处显出经济进步疲惫后的景象。
幸福正比于效用,反比与欲望。效用是指商品带给消费者的满足程度,欲望则是对商品的强烈需要。当商品效用一定时,欲望越大,人们的幸福感越低。套用这个理论来看中国人从经济增长中获得的幸福感,当人们对经济增长的满足程度下降时,人们的物质欲望越多,幸福感也就随效用下降而减少。
年年增长,单调的岁月没有了新鲜感。三十年以前的我们,谁会想到如今谁若把增长视为正道,竟然会引来不满。
贫富差别令人生厌,社会地位的差别遭来不满,如果没有让人深感不安的财富差别,人人都有平等的社会地位,无需为财富奋斗,无需借钱供房,无需争名夺利。群众安于平静,回归自然。人们不生气了,也不需要抗争和呐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触动人们,令人坐立不安,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妥协和原谅,生活的意义消磨在无聊的情绪之中,没有人哭了,当然,也人们也很少笑。
一旦患了增长厌恶症,自然也不会去读书,看微信,读微博是快捷的学习方式。电视节目主持人、网络名人成了著名公知。人人都是思想家,争论的问题多,可谁也说服不了谁。无聊的人成了最稳重的人,由于无聊和烦闷,人们会去参加一些公益活动,可又总是乐观不起来,在互联网上吵吵嚷嚷,因为厌恶症更需要发泻出来,唠叨多了又生厌恶,那怕一个小小的争端,都会愚蠢地兴奋起来,如果没有某种崇高事业追求,似乎摆脱厌恶症的唯一选择就是争斗。
患有增长厌恶症的人决不是穷人,不是农民和工人,穷不厌富,厌富者是一些住在大城市的中产阶级,还有家庭富有而无所事事的青年们,当然,也包括一些有钱人。这些有线人,常常受到社会指责,社会强有力的监督和腐败风气令他们不安,仇富心态形成的压力也让人愤愤不平,产生厌恶情绪,移民潮、转移资产,用出走他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挣线是累人活,没有快乐。
因无聊而生厌,则是一些有房有车的中产阶级普遍的心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工作压力大,又感觉忧郁,既便把自已的情绪控制得很好甚至不苟言笑,也还是摆脱不了压抑,这压抑是多方面的,有工作压抑、有生活压抑,难言的是财产攀比带来的苦恼,对生活质量要求多,梦想却随着年龄增长而远去,当失望多于希望时,对于经济增长生厌就是自然的事了。
增长厌恶症还表现为区域性,发达地区和城市的人们,比落后地区和城市更普遍地缺少乐观主义。小城市和乡下人向往大城市和发达地区,人口向这样地方集中,不仅促进了这些城市和地区的发展,也带来了一些问题,道路拥挤、环境污染、不文明的行为难以控制,人潮中已无浪漫的回望,吵闹令人不快,发展带来了烦恼。
最近看了一个统计调查,说有60%的港人希望收紧大陆人来香港的自由行政策,尽管香港人可以不受限制地自由去大陆,更多人还是不愿意与大陆建立自由往来的平等关系。香港出现“占领中环”的示威活动,不仅与普选争议有关,也有背后的经济原因,香港渐失引领中国经济发展的先进地位,自身的衰败,带来深深的失落感。台湾发生的学生战领立法院,反对两岸服务贸易协定的运动,学生领导们还说这是台湾地区思想活跃的表现,虚假的粉饰掩盖不了厌恶症患者对经济发展政策的某种抵触,厌恶成为组织争斗的力量,无聊和烦恼是社会运动的温床。
对社会普遍不满和愤怒的青年各代都有,在今天形成这个时代独有的愤青文化。现代愤青不同于鲁迅先生笔下的刘和珍君,现代愤青并不是贫困时代的“真的猛士”,而是富裕时代的“厌世浪子”,在他们身上根本没有“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现代愤青是不幸的,对于愤青来说,周围的世界永远是黑暗的,知识越多反使他们越迷茫,这种状态对个人没好处,心态也坏了,偏激导致心理扭曲。生活在深深的愤怒之中,他们嘲笑一切,结果嘲笑自已,纯粹是一种自我折磨,他们对人世的看法与专制主义的说教者本质是一回事,那就是愚不可及。
正如尼采说:“渴求着有关厌倦和弃世的学说,这样的人就是灵魂的痨病患者”。
青年人不要做愤青,因为愤青没有未来。青年人要做努力奋斗,争取做一个事业有成的阳光青年。既便是选择平静地过一生,也不要病态地混在世上。
做经济研究的人也容易患上增长厌恶症。被污染的不仅是环境,还有思想。面对四方谗言,思想者一样昏庸。过去熟悉的经济增长理论让人失望,经济增长并没有按照预设好的目标发展,做研究基本上是一件失败的事情,尽管许多人,也包括我自已一生都在思考经济问题。失败多了,慢慢地就变得忧郁起来。学习西方经济学几十年了,现在才弄明白,过去的宏观经济学大多失去了实际应用的价值。
患上增长厌恶症,记忆力就变差了,忘记了什么是贫困。穷山恶水依稀中变成了没有雾霾的青山绿水。满大街自行车的年代似乎更健康,物资短缺被精神丰富所替代,他们那装满脑袋的往事,尽管有压抑和不幸,还是处处都有田园风光般悠闲的场景。
当增长的信念成为一种过时的象征,增长厌恶症就是熵时代社会的一种心理病。我在网上与网友辨论过增长厌恶症的话题,我发现厌恶症是一种情绪,情绪的发泻不讲理性,勿要对厌恶症者讲道理,因为道理也会让人生厌。
治理厌恶症的最好办法,似乎不是经济发展与繁荣,而是衰退和萧条,重归贫穷是打扫精神卫生的最有效的方法。
正是依靠经济增长才摆脱了贫穷,增长不只是解决就业,还要人民脱贫,国家富强。套一句俗语,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失去了方知何物。
失去了增长,方知什么是繁荣,失去债务,方知何为财富。
诗篇上的名句,
如同熟透的苹果,
人人都可以咬一口。
反复吟诵的诗句,
像说话那样平凡,
美得没有了激情。
既然厌倦百花齐放的繁华,
那么就来一次爆发,或者远离,
因为寒冬自会光临你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