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铁老大为何不向民航老弟学习？ [推广有奖]

黄牛党、农民工和铁老大
　　　　
　　　　火车票的真实价格
　　　　
　　　　事先托了朋友，帮我订张春节回家的卧铺票，朋友跟我大拍胸脯，我认识某某领导，肯定能搞到。我便惶惶然地视之如神人，神思大定，然几日后，朋友惨然至，告之曰，前门排大队，后门拍小队，全拿着如他一样的条子，落款“某某”，所以只拿到一张坐票。再想想十数天前，帮一个朋友在火车站排队2个小时，在7点钟发票的第一时间都没有抢到票的惨痛经历，实在不想尝试第二次。幸好作为新一代有文化有办法的知识青年，虽然普通人如我，没有认识某某领导的神通，却有了第三手准备——网络购票。
　　　　
　　　　下面简单谈一谈这次有意思的网上购票的经历。我知道有几个很火爆的网络车票二手市场，上面登着各种车票的转让信息，数量之多，品种之全令人惊叹。本人为求得一张相对比较合适的票，在车票出现的第一时间打了不下50个电话，其中绝大多数往往登出1、2分钟之内就被“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同志们一订而光。幸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付出2整天的辛勤劳动后，在加价整整100元之后终于从一个黄牛党手中搞到了并不十分满意的车票。心中石头落地，却突然悲从中来，为什么我要花2天时间和精力去寻觅车票，为什么我要把100元贡献给一个票贩子？
　　　　
　　　　稍微分析一下这个二手市场。市场上卖票的有2种人，一种是职业或非职业的黄牛党，一种就是因为各种原因需要倒手换票的。从网上的转让信息，可以了解到，一般特快卧铺的价格是票价加上二百元到三百元，普快卧铺的价格是票价加上一百到一百五，临客卧铺价格是票价加上五十到一百元，同时由于市场上求远远大于供，买票者往往在卖票者面前往往是没有还价能力的。根据我的初步估算，平均一分钟就会有上百张车票出现，并且基本上在2分钟之内被抢购掉。所以我相信由于二手票市场供应量非常充分，交易也非常频繁，这样的交易价格离市场均衡价格即使不中也差之不远了。
　　　　
　　　　我的并不愉快的经历指向了一个很简单的事实。人们所欢欣鼓舞的春运不涨价真的给人带来了实惠吗？不用排队买票的人如我，不得不支付超额的钱给黄牛党，或者要还帮他买票的关系户一个或大或小的人情；排队买票的人如曾经的我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成本和精力，同时还要冒着极大风险买不到票，而白白苦等几个小时。所以说火车票的真实价格并不是那一张票纸上的数字而是二手市场上达成的均衡价格。
　　　　
　　　　谁是黄牛党？
　　　　
　　　　话说到另外一个相关的话题，据说今年的火车票不涨价，赞美声一片，大夸铁道部是“和谐春运”的典范。敬爱的铁道部终于咸鱼翻身，难得的作为垄断部门被表扬了一次。不管怎么样，铁道部这回也算积极响应党中央“构建和谐社会”口号，出了血本主动承担因不涨价增加的3亿元成本。于是我就纳闷了，天下真的有这么善的主吗？
　　　　
　　　　在网上搜索看到一条稍微有点老的消息，去年落马的汉口火车站站长刘志祥就是利用倒票大发其财。就是“把持计划配票大权”，把海量紧俏车票指令分配给刘的“合作者”，再由后者“加手续费”后卖给市场。报道说，加价收益当然要与刘志祥分成，居然还“有明确的利益分成合同”。其实这样的人在铁路系统何止一个，笔者的家乡的以前一个火车站长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锒铛入狱，只不过权力有大小之分，性质自然也有轻微恶劣之别。需要强调的是，本人并不是企图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是利用公共权力寻租在铁路系统绝对不是鲜见的行为。
　　　　
　　　　于是我恍然大悟，为什么作为利益即得者的铁道部，今年会坦坦然的去做“和谐社会”的大标兵了，原来，他们也终于想明白了，往年年年涨价，落得铁道部的公共腰包里，还年年被各色人等骂，被一帮法律精英告，这个冤大头不做了，咱今年不涨价了！名声我们要，钱咱自己照样偷偷赚。于是如“黄牛之骚然”的黄牛党们由于利润空间没有受到涨价的挤压，今年就格外的骚骚然了。
　　　　
　　　　
　　　　农民工的利益是所有人的利益？
　　　　
　　　　其实人们谈论春运不应涨价拿出的最大的挡箭牌就是农民工，农民工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能忍心再向他们多收哪怕几块钱？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真的能代表农民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来拿农民工来说自己的事，还是真的悲天悯人。我所知道的是，在我回家所坐的那趟应该说是中国铁路上至今仍然在跑的最为落后的绿皮临客车的卧铺车厢里，我没有发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民工！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坐硬座，他们坐的是农民工专列。于是我明白了，农民工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卧铺都买不起或者是买不到。
　　　　
　　　　于是我更弄明白了一个道理，拿农民工说事的人太虚伪了，太自以为自己很高尚了，他们把农民工的利益当成是所有人的利益。春运是不应该涨价，但这种不应该仅仅只限于农民工这样的低收入阶层。作为公用事业的铁路自然应该提供专门的列车，专门的车厢去满足他们的需要。但是让我感觉好笑的是，为什么卧铺不能涨价？难道买的起软卧的人也是弱势群体吗？他们的利益也需要国家用财政来补贴吗？更何况前面我的例子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春运不涨价已经损害了买的起卧铺的人的利益了。可是他们愿意用金钱去替代排队和托人找关系所带来的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的时候，居然有民生人士会跟他们说：不能让你们多花钱，为了你们的利益，春运不应该涨价！这是多么可笑的逻辑。
　　　　
　　　　当然有人会反驳我的话，认为我是在歧视低收入阶层，要搞阶层对立，我的回答很简单，把所有的卧铺换成硬座好不好？
　　　　
　　　　说来说去，我的意思很简单，现在的社会阶层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不同的阶层有着不同的利益，自然也应该会有不同的供应去满足不同的需求。一刀切的涨价和不涨价根本就不是解决之道。据我所知，飞机的头等舱就从来不打折，可这并不妨碍经济舱打折满天飞啊。这么简单的逻辑真是不知道英明的铁道部领导怎么会想不明白。
　　　　
　　　　2天和2分钟
　　　　
　　　　这次春节过后，从小城市返京的我，既不愿意再去受排队受累担风险的事，又没有北京那么大规模的二手票市场，又没有啥硬关系搞到飞机票，所以只好选择坐飞机了。和我回家时连打2天电话求爷爷告奶奶买火车票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仅仅花了2分钟时间就完成了购买飞机票的重任。
　　　　
　　　　再次描绘一下我买票的过程，我上一个票务公司的网站选择日期，始发和终点，几秒后一整天的所有航空公司的航班全部出现在网页上，每个航班不同价位的票连还剩多少张历历在目，选择我需要的价位，直接进行网上银行交易即可。需要强调的有2点，第一点是我所搜索到的票务信息和任何一家航空公司代理处完全一样，他们没有任何比我优先拿票的权力，；第二点就是我根本不需要票务公司给我送票，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去机场出示我的身份证就可以换取登机牌了。强烈对比之下，我不免心有戚戚焉，终于体会到了竞争和政企分开所带来效率巨大提高的优势了。
　　　　
　　　　回想当年，民航总局和铁道部是一样的彻头彻尾独家垄断，是个连航空公司打暗折都一板子打死的主，而现在航空公司之间竞争花招层出不穷，甚至在一夜之间废除纸质机票，这样的大刀阔斧就连发达国家都未必能做的到。记得去年从澳洲回国，第一次买电子客票，还觉得国外真是先进，心里不由鄙视一番国内的落后，没想到回国后发现电子客票到处都是，惭然之余却又很是欣慰。
　　　　
　　　　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民航总局能够迅速实现这一政企分开，促进竞争的改头换面的改革，而铁老大为什么却能安之若素，依然保留着计划经济的大尾巴呢？
　　　　
　　　　但是通过此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只要咱们的铁老大能够向民航弟弟学习，引进竞争，政企分开，那么什么黄牛党，什么排队买票都将烟消云散，成明日黄花了。
　　　　
　　　　春运的经济学解释
　　　　
　　　　前面东拉西扯了不少，现在好歹应该做一下深沉，把我所说的用经济学的东西提炼提炼，升华升华，证明一下自己好歹是学过经济学的。
　　　　
　　　　其实几个最简单的经济学原理就可以解释春运相关的现象了。在春节期间，求远远大于供，价格只有上涨，才能达到供需均衡。然而这只是一厢情愿式的古典主义经济学逻辑，其前提是完全竞争的市场。垄断性的市场如铁路部门，只有一个供应方，垄断者为了维持其高利润，供应必然是短缺的。然而铁路其实是一种准公共产品（对于其是否是准公共产品，经济学家们似乎仍有争议），作为公共事业，政府有当然的理由管制价格，保证大众能够以合理的价格享受到正常的服务，从这个理由来说，火车票似乎就不应该涨价。另外，人们在春节回家的需求是刚性的，即消费需求弹性很低，即使价格涨的再高，人们也不得不去高价买票。
　　　　
　　　　基于上面所说的一些基本经济学逻辑，我在三个方面有一点思考：
　　　　
　　　　首先，假设政府管制价格，然而却没有一个有效的监管机制的话，公共权力往往会被用于寻租，尤其在发展中国家和转轨国家，在法定市场之外，往往会形成黑市。从某种意义上说，黑市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因为它使得扭曲的市场价格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恢复。以我的亲身例子，如果没有黄牛党的存在，许多如我一样的上班族就不得不请假罚钱去火车站排队几个小时买票，却还要冒着可能一无所得的风险。但是我并不是支持黄牛党的存在。因为黄牛党是利用手中的关系和权力进行市场交易，他们的所得逃避了国家的监管和税收，这不是任何一个自由市场所能允许的。
　　　　
　　　　第二，铁路部门是一种典型的行政性垄断，其实凭良心而言，作为中国最大的垄断力量，铁路部门由于受到政府的价格管制，相比与电信和石油部门，并没有什么垄断利润。问题在于，这样的管制在其他方面的问题就会凸显出来，最大的特点就是供给不够充分，服务不够多样化。虽然铁路部门的服务和供给相比与十年前是天上地下的改善了，但是这样的改善还远远不够，和民航的对比已经非常充分的说明了问题。
　　　　
　　　　第三，关于铁路改革的设想，其实这本应该专文论述。引入竞争和政企分开是行政性垄断事业改革的必然趋势。可是具体怎么做却各有各的说法。打破垄断无非是两种方式，一种就是横向分离，就是类似AT&T当年分拆成几个区域性的公司；一种就是纵向分离，就是铁路网和火车运输分离，铁路网具有天然垄断的性质，但是火车运输完全可以进行竞争。既可以引入民资、外资，也可以引入其他国有资本，一句话，谁有钱，谁买火车去运就是了。就像民航，航空线路就那么些条，但是航空公司可以有很多家，哪条线路好，就买飞机在哪条线路飞就是了。现在的民航竞争比较充分，不是因为线路多了，而是因为航空公司多了，因为飞机多了。
　　　　
　　　　另外，不论政府或是舆论界，常以农民工的利益为说辞是不负责任的，火车运输所面对的消费群体也不仅仅是低收入者，所以讨论涨价与否，不能仅从一个阶层的角度去思考。面对不同的群体，如果不能仅仅用价格杠杆去调整的话，至少也应该运用市场营销中市场细分的方法，用不同的供给去满足相应的需求——火车票并不应该是一种同质化的商品。
　　　　
　　　　说到最后，我的看法是春运应该有选择的涨价，但是涨价不涨价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也许网上的一篇博文说的更为形象“春运涨价还不如一颗白菜来的重要”。相比较而言，铁老大摆脱自己的老大身份和部门利益向民航老弟学习可能是更为紧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