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 吉莲•邰蒂 2013-02-19 (www.ftchinese.com)
大学的要义是什么?20年前我在剑桥大学(Cambridge University)念书的时候,答案似乎相当清晰:大学是你上课、写作和与导师见面的场所,同时也是参加体育、戏剧或辩论(或疯狂聚会)等“提高型”活动的地方。
但在最近,我的坚定信念意外坍塌。在上月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活动期间,我参加了一场关于网络教育未来的辩论。这场辩论有两点令人吃惊之处。首先,参加人数非常多,虽然它的举办地点有些不便,而且同时进行的还有其他引人瞩目的演讲,比如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以欧元区为主题的演讲。然而,出席达沃斯论坛的精英们认为这个主题相当热门。
第二个意外之处在于,这场辩论激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和热情。原因是人们私底下认为(或者大学内部人士也这么认为),互联网正将大学推到严重崩溃的边缘,而且这一变化可能与近几年技术发展对金融、零售和媒体等领域的那种冲击相提并论,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想一想吧。当还是学生的时候,我不得不动身去剑桥上课、见导师和从图书馆借书。如今的学生们在校园宿舍里就可以下载电子书籍,通过Skype与导师交谈,并在ipad上听课。最后一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比如,麻省理工学院(MIT)校长L•拉斐尔•赖夫(L Rafael Reif)表示,麻省理工十年前就通过所谓的“公开课程”开始了网上教学。
赖夫解释称:“如今,(我们的许多学生)只是学习公开课程的资料,而不是来教室上课。”受益者不仅仅是校园里的学生:校园以外的人也可以学习某些课程。“在过去十年里,学习麻省理工公开课程的人累计有1亿人,现在一个月就增加100万人”。
这在某种意义上极大地促进了学习的自由。例如,斯坦福大学(Stanford)教授塞巴斯蒂安•特伦(Sebastian Thrun)两年前将其在校内讲授的人工智能课程上传到了网上,自那以后全球有数十万人学完了这门课程,包括许多此前从未梦想过上大学的人。实际上,其中一位网络课程学员上月甚至来到了达沃斯辩论现场:一位12岁的巴基斯坦女孩哈蒂嘉•尼亚齐(Khadijah Niazi)上台宣称,在过去两年里,她在位于拉哈尔的家中学完了杜克(Duke)和斯坦福等大学的美国科学网络课程。她解释称:“一开始我学习了斯坦福特伦教授的人工智能课程,随后我发现还有物理学课程。”正如特伦所言:“打动我的不是(学习我的课程的)学员数量,而是学员的类型。如果一个12岁的拉哈尔小姑娘都能学习我的课程,那么我此生没有虚度。”
但这种教育革命也有不利的一面:它有可能摧毁大学的经济模式。如果学生们现在可以在世界任何角落把课程下载到iPad上,他们或许就会质问为何有必要去一所一流大学读书,尤其是在学生未偿债务近1万亿美元的美国等国家,而且许多学生毕业后也很难找到工作。硅谷企业家、PayPal联合创始人彼得•泰尔(Peter Thiel)表示:“自1980年以来,高等教育成本上涨了400%,教育体系遭到严重破坏,有必要进行彻底改造。如今,美国大学食宿费用一般是5万美元,学费是4万美元……(但是)一旦不用去教室上课,大学校园一年还能收取4万美元的学费吗?我认为不会。”
当然,大学的许多教职员工也前途堪忧。部分教授坚称(或者是希望),革命的影响将低于某些观察家的预测。毕竟,正如赖夫补充所言,大学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授课:它还提供了珍贵的校园经历。而且正如泰尔以嘲讽的口吻所指出的那样,大学有些像社会“保险”,为中产家庭的孩子贴上精英标签并提供人脉。
此外,正如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前校长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上周在达沃斯向听众所言,任何革命的步伐都很难预测。“远程学习”已经问世了很多年,但迄今仍未达到可以取代现有大学的规模。然而,就连萨默斯都无法否认变革的莫大潜力。他表示,如果(或者当)在线学习真正启加速发展的时候,“就会具有巨大的变革潜力”,很可能颠覆许多神圣的传统,甚至在哈佛也是如此。“我们为何需要学期制?又为何每年秋季要(在不同大学)开设1万门不同的微积分课程?”
不管怎样,我只能祈祷,如果发生了这种革命,它就会真正削减教育成本,就像互联网已降低了其他许多一度受保护的生活领域的成本那样。或者更好的是,我希望下一个十年就会发生这种革命,或者在我自己的孩子达到上大学年龄之前,可以手里拿着iPad学习。
译者/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