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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推广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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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献给我的伟人——维克多雨果及所有在世的未泯的孩子

他们还在睡觉,仁慈的圣母啊!上帝的手把他们还给我,地狱的手又把他们抢走了。我走了那么多路!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用奶汁养大的!我还以为我好可怜,找不到他们了!可怜可怜我吧!我要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可他们又在火里!你们看看我两只可怜的脚,脚上到处是血。救救他们!既然这里还有人却看着几个可怜的孩子这样被活活烧死,这怎么可能呢!救命啊!抓凶手啊!

————《九三年》

他奔跑,朝风而奔跑;他流泪,向大地流泪;他哭泣,为心灵而哭泣。

奔跑,跑到尽头;尽头,尽头在哪;尽头,这就是家;家,家在飘零。何处爱在徘徊;何处,光在照耀;何处,炭在燃烧;何处,爱满得就要溢出。

浪,排开颠荡的船;人生,散落着爱的碎片。这琉璃般的华丽,但又不堪一击的爱;一瞬间,瓦解的是整个世界;一个支离破碎的天国,谁还肯要这碎片。可他要,他在奢求;他说这叫奢侈,这他配不上;他依旧流浪,于是他习惯了行走;接着智人习惯了陆地,他开始奔跑;他奔跑着寻找,寻找什么是爱。

他想过,想过死亡,想到憔悴,可一种声音,一种精神令他放下了这颤动的手;他想过,想过逃避,想过终日颓废在这永远安静的角落,在默然的消耗中忘却一切。可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他发现自己无法面对,更无法忘却这一切。死亡,是多么简单;而生存,又是多么艰难。

他择生但绝不择死,即使这生命不为他自己而活。但他必须活下去,活下去为了已死的人。只要活着便存在着希望,但如果死了就一无所有。即使死较活来之易,但只要他还有信仰,他还有去爱人的生存的权力,他便得好好地活着。

这消瘦的脸颊原本是天使的圣容,这蓬头的垢面原本是橄榄枝下飘逸的卷发,这因世故而僵化的表情原本是悲天悯人的慈爱的化身,这因肮脏而凸显的阴影原本是天堂神圣的曙光,这因欲哭无泪而微微龛动的嘴唇原本正传播着谆谆的教化。

寒冷塑造了他强硬的外表,饥饿酿成了他空空如也的脏腑,干燥过早的在这玉体的冰霜刻下了岁月的划痕,阴潮的糜烂又将疾病播种于这落难的天使。

天使为了救世,而下到了凡间。可人间并不在乎这天外的访客,蛮族将文明的传递视为野蛮的入侵。理性攻克了这感性的城墙,无数的灵魂越过了这物质的壕沟,愚昧最后的防线被一举击破,文明的骑兵已兵临城下,麻木只得死守这残垣的壁垒,血腥的屠杀是在所难免的,可难就难在这剖人胸腹的凶器却是育人心智的福音,用精神的饱满去征服物质的虚漠,用博爱去感化世人的无情。

这孩子是黎明的曙光,整个人世就是这无尽的黑暗。黑暗将光明吞没,从光明中来又到光明中去。

胜利可以给以士气的大振,但这短暂的胜利却是螳臂当车的挑衅。他原本就是霸世的独尊,怎能消受得起这弱者的闷气?

天使下到了人间,圣光净化了愚人;却也正因为他的圣洁,竟受到群污狠命的围攻。

如今的天使早已堕为无助的凡人,如今的光明早已被这黑色的阴影掩盖。炯炯的目光却早已失色,光明的信条却早已歪曲。他有恨,恨之入骨,但强恨似爱;他妒世,妒自己的无能,却仍在尝试着救赎世人之无情。他无助但从不呻吟,他感伤但从不流泪。

他把呻吟留给心灵的谴责,他把泪水洒向心脏的滴血。

世俗的暖意容他不下,他便只能孤身委于阴暗的死角;人类的社会把这失爱的人拒之于千里之外,他便只能出没于群兽的荒蛮之地。

他饥饿,可只有狗能理解;他想哭,却没人揩去他的泪水。他伴守着无尽的黑夜,他期望着不再有的黎明。他想哭,可泪哭干了;他想笑,可笑却没有了。他只会抽搐,他只能冷笑。

他的周身是社会的巨大,他的内在是人心的孤寂。周身是外患,内在是近忧。

这是一场人性与血性僵持的战役,这是坦荡荡的君子直面于长戚戚的小人的对峙,这是有限的光明应对无限的黑暗的突围,这是以强悍的灵魂来抗击弱肉的身躯,这是以精神博大的后盾以对物质众数的长矛,这是文明对野蛮末日的审判,可这光明的肃清是否值得牺牲这可怜的孩子?是否非得让这既无辜又无知的儿童先行殉道?是否非得让这真理的苦行僧受这物质与精神双重的窘境?是否先得将耶稣钉死方可赦了人的罪?是否这生命的芬芳就必得因乱世而过早凋谢?是否他就不该有活着的那一刻,否则也不该有如此痛人的悲剧。

孩子泣不成声,却仍哭告着无助。他活着,寄居于别人的屋檐之下;他死了,只能无端地望着死神的凌迟。他有双手,却是稚嫩的玉臂;这双手宥恕了世人的罪责,却无法给以自己无私的恩典。饱食之后方才劳作,饥寒之下却炼就了铮铮铁骨。既然这软弱无力的手不能因劳动而偿于自己食物,那么就只能利用这弱势的优势去托钵乞以人世的同情。

孩子无罪,但却是整个人世满淫的负罪人;孩子无辜,却是整个人类厄运的受难者。

这天煞的孤星,注定是沉默一世终了的叹息。

他一无所有,却又无所不有。他两手空空,却又有着无尽的财富。社会是他的宝库,这里有满世乱弃的富藏。他在霉烂中寻找充饥的食物,他在破败中寻找乱麻的蔽体,他在世风日下中寻找着良知的阴蔽,他在宿命的风暴中寻找人心的港湾。

他一无所有,就无所顾虑。他以这肉躯作为赌本,他下定了存活的赌注,他押上了自己,对无尽的黑暗。他在赌什么?他赌自己能活下去。而社会则相反,他巴不得这无用的只靠社会救济而活着的孩子立马就死。

可他偏不,他要活下来。首先他要食物,可他没有,他便盯上了被奢侈遗弃的废渣;其次他要保暖,但他同样没有,尸骨未寒的破布便给以他人性的温暖。他要活于蔽日的阴影中,他便留以恶臭满污的蓬松的乱发;他干渴他要水喝,可人世却尽抛以最刻薄的唾弃来润泽他。

火啃咬着他,水将他冰冻,干渴使他发热,风撕裂了他的衣服,饥饿折磨着他的胃,种种的困顿剥削着他的神志。这令人精疲力竭的一切,他只有承受着他的压迫。这重重的困阻,这滔滔的世流。无声,无边,看上去好似命运造就的随意性,却又被如此粗暴的聚合在一起。阴暗的力量纠集在一起,却只将他团团围住。他觉得他们决意要将其扼杀,这就像冰山要将漂砾碾碎一样。

他孤立无援,被遗弃,在遭受折磨,遭受摧残,被人漠视。

他白天饥渴,夜里寒冷,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破布片紧贴着化了脓的伤口。

他身无完衣,体无完肤,手开裂了,脚淌着血,四肢消瘦,面色灰白,而他的眼中却燃烧着火焰。

在那璀璨的火焰里,闪烁着分明可见的坚强。

但这坚强的外表下,却流着将要崩溃的山洪。

面对着野蛮的自然的暴戾行径,人在肉体上的确显得渺小。而这渺小却臻于精神上的伟大。饱受着人世的沧桑,却从未向命运低头。肉体已难以坚持,精神却仍死不服输,由此产生了无尽的力量。

有了忍耐的力量,却终究还是无法抗击这世命的压迫。

他们只能流浪,居无定所便是他们的宿命。没人爱他们,更没人值得他们爱。他们既不爱人,却也不恨人。整个巨大的世流嘲笑他们,那个更大的自然正冲击着他们。他们没有爱,可谁说他们不需要爱更无权去爱。既然人和自然都抛弃了他们,那么他便只能将爱付诸于同为弃物的同类——他们不爱任何人,人不值得他们爱。

狗是最忠实的朋友,猫是最衷情的恋人。

同样是因人世的无情而背弃,更同样能领会彼此的哀痛。这相处久而久之便有了默契,但这同类共通的理解却叫人想哭。弃婴的朋友是弃兽,人的后裔却混迹于蛮荒之中。整个社会的压迫使这本不相容的对象和谐并存,这是反文明的人与兽的同盟军。这是人为取代天命而就的自然最后的防线,这是由一群本就怯懦的弱势不谋而合的反扑。

一方饥饿,一方就补给食物;一方寒冷,一方就将体温慷慨馈赠;一方哀鸣,一方就同以悲泣;一方受难,一方就挺身而赴。

于是无助者不再呻吟,冰冻者不再颤抖,痛哭者不再掉泪,人在兽的影子中找到了同样的不幸,兽在人的抚慰下找到了原始的天堂。

社会要排除这寄生的肉蛆,他的存在必须受迫。可没了这腐生的饕餮,这世间的一切迟早会濒于溃烂。正是因为这流浪的群体,社会才不至于崩圮。

人类生而受天物的压迫,可现在是人在压榨人。

白天他们奔波于辘辘的饥肠,夜晚他们在暮色下思考。白天他们是凡人,夜晚他们是哲学家。

黑暗的压力弥漫着不安的惶恐,黑暗的天顶深邃的难以形容。

它是一片漆黑,无法穿透;然而一种为人们所不知的黯淡的光亮同黑暗交织在一起,那化为粉末的光亮,是光的一粒种子?抑或光的灰烬?千百万把火炬,全都黯然无光;一团神秘的光点,光亮如灰尘般发散,就像一束升腾而遭到阻止的火花,漩涡般的混沌,坟墓般的死寂,疑问张开一处深渊,谜团忽沉忽现起的面目,无限藏匿在黑暗的面具之后,这种叠合压迫着人类。

人们望着黑暗,深感到自己的弱小。黑暗的天穹,仿佛一个盲人。面对着黑暗,就像直面于无极。人在挣扎,恨不得消失。人们总想逃避这一未知的丑恶形象,自问这是什么;人们会战栗,屈服继而迷惘。

夜是宁静的吗?它是黑暗之本。它是动荡的吗?它是烟雾之源。无限既隐又现,它禁止我们探索,只准我们猜测。难以计数的光点使这无边的黑暗愈加黑暗。触碰这些光点,不啻是一种可怕的挑战。那是在绝对中相对的标志,是在无距离的空间中距离的标志,是无可复加的,更勿庸置疑的,但却真实存在的深渊的最低点。一个闪烁着的微小渺茫的亮点,然后又是一个,另一个,再一个;它难以察觉,却无比巨大。那亮点是个焦点,那焦点是一颗星星,那星星是个太阳,那太阳是个宇宙,可这宇宙什么也不是。在无限面前,所有的数字都毫无意义。

凝视天穹,会产生一种升华的现象;灵魂因惊恐而变得伟大。

黑暗浑然一体,恐惧由此而生。它深奥莫测,却又使人惊骇。它整个儿压迫我们的精神,让我们不敢有抵抗的念头。它那么复杂,迫使我们惊恐的窥伺四周。面对着这整体,人们只有屈服;面对多样性,又产生了疑问。黑暗的单一性中包含了多样性。神秘的多样性,物质中可看到,精神中可感悟到。于是产生了寂静,寂静又引起了人们的窥探。

夜的黑暗充满迷乱,死寂却又四伏着危急。谁陷进去,便难以脱身。再没有比黑暗的探索更复杂,那是一种抹杀行为的探究。不确定导致不可知,不可知却更具诱惑。在这片广阔的无法界定的空间里,宇宙万物全面显现,不是为了视觉而是为了智慧;不可见的东西成了幻想,这就是黑暗。

黑暗是不可分割的,却又是抽离于物质之上的虚无。人心之上盘踞着一种黑色的势力,人被这种不可捉摸的力量整个的压垮了。

人在黑暗中,注视着,倾听着。

黑暗是一种深渊,这世界仿佛是无尽的深渊。一滴水便是一个世界,整个微观的生态。巨大的腐败由于局部的氧化,整个溃烂却出于细菌的繁殖。渺小产生巨观,微观也在展现着自己的宏观。

有多少所谓的已揭示的秘密,仍旧是那么深奥,众说纷纭,含糊不清,因为自身的繁杂而变得不可理解,成了一堆不明所以的抽象!黑暗是沉默,但这种沉默道出了一切。一个共同的声音庄重的迸脱而出:命,命,命是一种不可再被压缩的概念。它存在于人的意念当中,这个概念,被黑暗充分所证明着。混乱遍布其余一切现象,这便是巨大的内在性。各种力量达成不可言喻的默契,其表现就在这始终维系着黑暗的平衡。宇宙悬挂在空中,永不坠落;无限而永恒的运动,安然无恙。人类加入了这一运动,在运动中受到震荡;这便叫做命运,命运从何处开始?自然又在何处终结?宇宙的齿轮继续它们无动于衷的转动,不随人的意志而转移。人听凭这黑暗的支配,却又无处遁形。人被卷进转动这齿轮之中,成为未知世界的一部分。人感觉到内心的未知和体外的未知神秘相处。这是死亡庄严的宣告。这是怎样一种痛苦,又是怎样一种欢乐啊!与无限相系,通过这种联系而获得不可或缺的永恒,谁知道呢?永恒是能存在的;在生命的洪流升起的奔腾中,却又感觉到了“自我”不可灭的坚强意志!望着星辰,“自我”在说道:我跟你一样是个生灵!看看黑暗,“自我”又在说道:我跟你一样同是个人深渊。

这异乎寻常的一切,便是黑夜。

这一切,再加上孤独,重重压着这苍天下的孩子。

这一切,他是否明白?不。

他是否感觉?是的。

孩子——爱的召唤

他先是失去了父爱,而后便是他的生母。继而在孤独的对峙中,他失去了整个社会的爱。

他蹒跚地挪移着自己的残躯,他拖着久病的重负却仍浪迹于天涯。他始终在寻找,可他始终未曾找到。他在流浪,可只要在现实中他就注定流浪;他在希求,可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注定会一再的失去。从无得到,尽是无期的期盼。整个社会都在驱逐这不堪的群体,整个人世都抛以鄙夷的唾弃。

这步履是浪迹,这举足是维艰,这前世是呻吟,这后世是遗忘。死亡磨灭了人世对有生之物的摧残,但永存于世的灵魂将是这现世世界的最好的佐证。

流浪,这是整个社会的弃婴的集群,他们是因同样的不幸而维系在一起的巨大的不幸,这是一帮由残疾、贫穷、忿恨组成的社会的大军,他们是被社会抛弃的群体的集合。他们被人世所荒置,没身于这暗黑的角落中。黑暗即是光明的阴影,仿佛这人性的光明便是现实黑暗的投影。

如今光明废弃了他,他们只得委身于这黑暗之中,他们是游荡于天地之间的恶臭,他们是人性未泯的天使 。他们的恨灰积如高巅,他们的博爱深似浩海。他们是社会潮流的产物,他们是人心向背的血证。他们靠着社会的废渣充饥,整个社会没落的天幕便是他们的温床。

他们会在熟睡中因寒冷而死去,他们那于死亡的旧茧蝉蜕而出的新生。他们生自是不幸的人,可不幸造就了他们的幸福。他们的宿命至死无法僭越地狱的殉难,但在这黑暗中冉冉而升的却上天堂的极光。

社会是他的生母,但这生母无情的遗弃了自己十月怀胎的亲子。世俗是他的养母,底层的尘埃却无私地接纳了他。他的养母是狼,而他却是人。狼却抚养着人的后裔,圣洁却与血腥为伍;他们有着迥异的本质,却因为人类的抛弃而相互联系。一方是兽,一方是人。一方是绝对的感性,一方是绝对的理性。一方是完型的自然,一方是雏形的人类。

虽然这白天是辘辘的饥肠,夜晚是瑟瑟的寒风。这饥饿磨人心智,这寒冷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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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一无所有 不堪一击 不可分割 不谋而合 两手空空 维克多 地狱 上帝 雨果

沙发
714902777 发表于 2014-4-20 11:21:20 |只看作者 |坛友微信交流群
人肌骨。他们居无定所,露骨的风霜就是他们的庇护;他们食不果腹,这空空如也正是人性的虚空。既然人世如此恶搞着他们,他们无助便只能默认。正因为他们的孱弱,忍受便始终只能默受。
他们是社会进步所付出的代价,他们的牺牲于世只是微末,荣耀万世的时代不屑于如此轻浮的斑迹,他们太容易被盛世的华章一抹而逝,他们太容易在时代荡人心魂的主旋律中被人遗忘。
他们仰望天空,却俯视着人心。自己是那般的渺小,宇宙就是那般的无穷。自己如芥的殒没,不外乎是一颗原子的尘土失身坠落于无边的瀚海,地壳不会因一粒尘土的流失而倾圮一座雄峰,海洋也不会因这固质的累积而涌出吞没了满世的罪恶。
他们是社会的根植,但同时是人伦腐烂而生的产物,从腐烂中来到腐烂中去,因腐烂而生又殉腐烂而死,遁入这肉腐的世界似乎是这本就悲哀的孩童的宿命。他逃不出这个社会背景所设定的内幕,生而就定的人定的宿命,这是人为的上帝,人宰于命但这是人为主宰人为,高层欺压底层,这是不公,这是欺瞒的霸世。
孩子是世界最为无辜的受害者,他们自生而就被束缚在成人等级的游戏中,他们的生命对于他们的阶级便是他们的不幸,社会的帷幕便是他们的降生的最大的不幸。饥寒死缠着他们的肉躯,周身的死寂涣散他们的神志。他要食物,社会给他唾沫;他要衣服,自然给与他瑟瑟寒冷;他要有爱,尘世却剥夺了他的双亲;他要尊严,但这苍穹袭来的尽是鄙夷的目光,甚至没人会正眼撇以蔑视。世人失去了对弱者的同情,甚至吝啬这精神上抚慰人心的施舍。
他的不幸,就在于他们的无知。对什么都有所憧憬,但对什么都不多希求,他只要看过,笑过,尝到了滋味,一点甜头,便欣然而止,花上他全部的心智品味个半天,哈哈入睡,嘻嘻傻笑。
他仿佛是个圣人,不问尘世,他吃的是路边随意丢弃社会的废渣,他生产的是社会进步的代谢,他是文明的弃物,他是人性私欲的产物,他是大公社会的全民公敌。
该脔割这污秽的集群,该寸磔这幼童的盲流,该削个殆尽,该吃个精光。孩子的光明不容得一点瑕疵,但这社会的阴影中更不容许一丝光明。目之所及,却仍无从而知那前世永恒的未知;遥未可及,却硬要让现世臣服于不可知的未来。在人类对未来无知的猜疑中,短暂的黎明就连眼下的余晖也将废弃。
这孩童,手无寸铁的生灵,泪水便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嚎啕的哭泣,心灵所振颤的便是这整个社会因不公而倾圮的道德之基。他本生于平凡,却硬被平凡所厌弃,而沦为污朽的不凡,他生来是底层的孩子。他所充饥的干粮是祖辈血汗入土而化的艰辛,他所衣着的是粗尼麻布的衣衫褴褛。
孩子在土里,玩耍。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葬埋。
这世代都被维系在一亩三分地的劳动者的可悲,中国生自不乏这类悲剧,只不过历史安逸的光环湮没了个人无助的悲哀,这时代的主旋律过于旖旎,这一扬一挫的起伏太过完美,乱世英雄再也无适于如此美妙安逸的太平盛世,人们已经习惯于一种机制,更受制于这种机制,习惯于一种永不改变的妥协,习惯于人心所谓的和谐。人与自然并存,文明与野蛮相制。既不让太多人因饥饿而死去,也不让过多人因富足而奢靡。
死亡是蒙昧时期为人世的对不可知的神灵的献祭,身虽已死但灵魂却可以不死而超脱跃然于生命之上。
生存还是毁灭,也该让这世纪后的来者以哲人的高度作答这作古却不朽于潮流的时代的英灵所存世的人生而就的质问。可在这生死的抉择之中,一旦高贵扎根于人性,这盲流的飞洪就可能将个人吞汲,精神的戕害了物质的,野蛮的欺压了文明的,蛀虫爬与文明之上,肉腐活与蝼蚁之上。
树大故而招风,枪打出头鸟。似乎中国自古都抛以立异者歧异的目光,中国文化博大的同化性就在于他的对自我的孤立。
过于无瑕的光明反倒易惹尘埃,绝对的黑暗即是绝对的诱惑,光芒让人耀眼的不敢正视,黑暗却仿佛有着他独特的深邃的魅力。人们正渐远着太阳的光环,而迎向深渊中占绝对上风的黑暗。  
从白洞中来,向黑洞中去。这时精神的在物质的最有力的投影,这是虚无的在于现世之中的最真实的代表。
孩童,他有着无比崇高的人性。智者生而知天,孩子生而无知。智者,就因其博学而高大,所以他苟活于现世却在思想中伟大。而孩童正因为他的无知,所以他既不伟大也不苟活,他以嬉笑应对世人的讥嘲,他以善良酬劳尘俗的毒詈,他以宽容给养世事的不可恕,他以绝对的感性回报绝对的理性,他以博爱赐福流泪的人以爱的教育,他生而失去了爱,怎么他那随人事一起殉葬的遥未可知的爱竟能救济这物质世界尚存的失爱的人。
他的光芒盖过文明的先哲们,这光线甚至容不得棱镜将其分解,这至洁的圣光甚至容不下一丝秽物的玷污
再微小的瑕疵都会毁了这枚传世不朽的神圣之作,再微弱的颤抖抖会剥夺这万物的灵长慈父般的温柔。
他生于圣洁,故而易惹尘埃。如果他在光明中,那么他的光辉将波及万众,他的恩泽将福临荒蛮,但如果这光明是暗黑中挣扎的叹息,那么这对于环境过分的光洁将是致命的缺陷,过度的异彩易在光大中受伤,他的光点便是他的死穴,他的生具的天赋正是为了过早的凋谢的因死而作的铺陈。生命女神深情的一吻竟是哈迪斯地狱的唇印,人世怨恨的摇篮竟是拖人长眠的窀穸。
主啊,宥恕我的无知,赦免我的罪孽,超度我涉罪的魂魄,赐福我救世的箴言。该荡涤这世流的浊污,启迪世人闭目的良知,该还世貌以真相,该给世人以真知。
如今泪滑落了脸颊却不知是汗是血,一叶知秋却是日隔三秋。无情的尘寰将麻痹你对世界的认知,物流的社会将夺去你对疮痛的敏感。他不甘失去一切,可他默认了这苍天的掠夺。他一旦恢复了这痛楚,印入眼帘的就将是他满身的疮疤。
所以他默受着俗世的麻痹,否则这肉体的凡身如何耐得住尘世的鞭挞。要么在默然的孤独中等死,要么在剧痛中死去?
他不惜在缓慢的煎熬中孤独的暴猝,也决不让这逞凶的淫威得到一丝快意。他害怕伤痛,即使这痛觉正善意的警告着他危机,但他更害怕高大的身躯中原本就怯懦的灵魂。他宁可在麻木中死去,也不惜受这死前命运戏弄的折磨。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泪水却为世命的讥嘲而落,他更看不到自己的宿命竟是潮流而就的牺牲。他不能低头,更不甘低头,即使抬头意味着死亡,那么低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死刑。他并不惧死,因为他从未想到过生。
他并不属于这个日下的世流,他的光亮正如泥牛入海。整个巨大的浊世或许正因为这者飞蛾的扑火而被搅得更为混浊,而自己至洁的无暇却因为这现世的灰烬而成了遗世的不堪。他本想让星火燃尽着世俗的尘埃,却不想最终竟混入了末世的灰烬之中;他本想让自己微薄的一泓至清之泉荡澈这举世的浊流,却不想最终与腐臭同流合污。
可谁知他的举动竟是莽夫之举,他是智者千虑却一无所得。他的陨落既无动于这天行的纲常,就连最微小的尘埃也未曾因他殒世的波动而远离浊世的引力。
他像流星一般的孟浪,闯入了一个既不属于他、又不被他属于的世界。他划亮了天际的柴薪,在燃烧中磨灭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外来的天物在短促的开场中宣告自己的入世,接着便没落在这巨大的黑幕中。此时他的生命正维系着另一个世界的血管,他的神经正接连着整个社会的主动脉。
社会既不排斥也不包容,因为他既不容立异更不容标新。
但他却能改造,他要在活体中分离出器官,他要在细胞中寻找出基因,他要在分子中硬扯出原子,他将因夙怨而堆积的恨灰整个拆散,他将宏观的在微观中毁灭,继而物质的在虚无中再塑,在敌人的壁垒中筑起自己的防线,在天堂搭建起隶属自己的地狱,将物质从核心为伊始整个拆散,以空白为基础还充实于真相。他要彻底粉碎敌对,要绝对树立自我。
他不容许竞争,他是傲世的无双。他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他本身。他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污浊,他是“存得天理在,灭得人心去”的独尊。他在人类的细胞中根植机械的基因,他在思想的脑海扦插电子的芯片。
他不断地开发外来的资源,继而又能不断的复制着自我。
我们的关节不断的齿轮化,这手臂是机械的杠杆,这血管正湍急而过的不就是浊世的污油,这表层开始因氧化而显露出岁月的斑斑锈迹,我们开始因锈蚀而不得不上紧利欲的发条,活体的神经却硬要传播将死的脉冲。
大脑已不再被理性需要,理性更被我们所不容。整个肉腐的皮囊在瘴气的污烟中慢慢的溃烂,人性也在这无比的哀莫中郁郁地死去。蛆虫开始成为我们圈养的食客,他们正蚕食着我们尚存的人的印记。我们正彻底的机械化,人类正完全的去人性化。这钢铁与钢铁之间的是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虚空,这自我与自我的对立将是人性与世态的双重的压力。
人类造就了机械,却更将自己进化成了机械。
人们正主宰这机器,但也正同化于机器。人是精神伟大的造物,但精神的伟大并不意味着其不能被物质的渺小所钳制。精神是物质的投影,精神可以伟大,但投影或许渺小得游离于存在与虚无之中,这精神与物质之间的倾角正将精神在物质无限的放缩。
人正变得渺小,因为这倾角正濒临着殉世而亡的危机。
人世的作用力竟波及这物质与精神相界的畛域,或许连存世的脱于物质之上的灵魂也不得不臣服于这无处不在的造物主自定的巨力的暴虐。
连承载万物的整个物质的境界都在这可怖的蛮力之下倾倒,怎么这力竟将空间的次元扭曲成了延绵的直线?
那么存于今而活于世的肉体在这神秘而无往不在的力场之中将无处遁形,这无异于直接曝露着胸膛而待的死刑。物质的整体却硬被抽象成精神的碎片,封闭的躯壳却硬曲解成了空间的漏洞。人智已在这巨压下支离破碎,人性也在这兽虐下行将就木。宿命不是天生就定的,人被人本身塑造成的机器。但命运即使赐给他最坚硬的外壳,最无情的感情,他都难免遭于这世俗的魄力的欺压。
人生而渺小,然而思想形成人的伟大;人生而脆弱,然而世事造就人的坚强。
人生而无助,孩童便是这整个的无助最无助的时代。孩童那入世如惊雷一般的泣泪便是这进化天性软弱的结晶,而后在整个文明缩影幕后之下的孩子开始成长。无助者开始自助,呻吟者却在倾听。这从天堂逐下尘寰的过程便叫做成长,这孩子走完便不再是孩子。
前途随着频促的步伐缓缓展开,不断的延伸至地下的墓穴。生命远送着征途的人,死亡恭候着归程的献祭。前途的步伐迈出,后路的台阶渐隐。天堂培养的圣人,人世要将他再塑。
外来的天物在烈日下曝晒,寒风下侵蚀,骤雨中洗礼,冰雪中掩埋,积水中浸泡,真菌中侵蚀,敌对中孤立。他承载着整个大气的压迫,他遭受着整个人世的蔑视,他饱尝着整个人类社会的唾弃,他默认着整个世界的摒弃。外界对他孤立,他更将外界独立。仿佛如今他是世界的中心,围绕着他而展开的外围却是满目的敌意。对手是无限的空间和物质,而他却是一个绝对的质点。
无限正虎视眈眈地怒瞋这皱缩一团的怯懦,而他却莫以应对这绝对的优势。
他于世所不容,更于世也无意。世界既不包容他,他何必一厢情愿的去包容这世界。他在折磨中忍耐,他在盛怒中压抑,他在狂暴中温柔,他在绝对下虚无。他愤恨了太久,他沉默了更久。
骄阳的烈焰炙烤着他的心脏,寒风的狂怒磨碎了他的胄甲,骤雨的滂沱直刺入他的身髓,冰雪的寒冷崩溃了他的精神,积水的潮湿穿透了他的钢骨,真菌的霉烂腐化了他的心智,整个世界的巨压抽掉了他残存的体力。
他被夺去了一切他所拥有的,他更失去了一切他所希求的。
他渺小,渺小到虚无;他懦弱,懦弱到竟不敢回望自己尾随的身影。
这影子越黑,这人心越暗。
月夜的黑色即是披上了影子的薄纱——这是地球的影子。
他原是享受幸福孩童,却受着成人的苦难。宇宙孤独的弃婴,只因宿命的捉弄而降至这不幸的星球。这星球本身的不幸正投射着他他宿命而就的不幸,他飞来的天外之物不该沦落至此荒僻的蛮族。他正干渴,却遇到了涸泽;他正寒冷,却遇到了暴风;他正饥饿,却遇到了累累白骨;他正渴求,却因渴求而彻底崩溃;世界在他的眼前倾圮,他在绝望着掩上了天物的慧眼。
时间在尘埃中落定,天物放下了尊严的傲慢。他被尘土蒙上了人世的厚灰,他被风霜莫于泥泞之中,他被浊流曳入深渊之中,他被孤立陷于末路之途,他的身形在燥热中开裂,他的精神在阴潮中瓦解。他闭眼无望世俗的蒙灰,他充耳不闻物外之境。
他如泥牛入海,遁世于无形。没入满污的浊流之中,殉葬于世道之苍苍。
他被地壳的开裂一口吞下,行于天的物最终没于地的渊。高高在上超然于物外却仍受命运的捉弄,竟因此而灭于无形,匿于无迹。这是绝对垂直的反射,绝对与之相违的逆退。
社会是以个人为基础的集合体,个人便是以社会为生态的寄生虫,社会是放大的个人,而个人是缩小的社会。浊世便是以个人的污浊而汇成的盲流,腐败便是以局部的糜烂传染而成的溃败,盛世也不乏是个人的光大而集中的耀人的时代之魂。
世事的的形成是一种过程,毁灭必先有将死的趋势。万物是渐进的变化而生的,生命的变化便叫进化。结果的存在必有过程,死亡必意味着曾有的生命。
别再拿唇枪舌剑刺伤着血流不止的时代,他已经够过疮痍满目。这世风日下的形成,并不是时代的过错。时代是无罪的,该忏悔的是你们内在的真灵。个体的亵圣便是这浊世罪恶的集合,只因为双目直指的是前方而仅看到了微观的投影所形成的宏观的巨像。这光来自你们黑色的瞳孔,或许你看到的正是从你的明眸喷涌而出的理性所遏制不住的邪恶的灵魂。时代孳乳了邪恶的灵魂,却又无私的背负了人世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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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902777 发表于 2014-4-20 11:22:04 |只看作者 |坛友微信交流群
世人的黑暗该承担着同样来自世人的谩骂,试扪心自问自己的良知——上帝就在那儿!
上帝是人性光芒的抽象,并非存在的现实却是非物质的至上。而今科学杀死了上帝,文明破除了迷信的魑魅。但同时上帝的消亡也意味着无形中人性的至亮点的渐熄,人是在黑暗中孤注一掷的陨灭,他的人性光明的火炬注定是将息的灰烬。他正被黑暗所包围,继而又融于黑暗,他在黑暗中再生,又在黑暗中殉死。
黑暗养育了他,但又杀死了他。
光明生下了他,但却抛弃了他。
光明和黑暗融合的混浊,却还是因迥异的归途而走向了离异。为何要让无知而有智,又让有生去赴死。为何死亡要掩上灰色的悲恸,而不让将死者看到光天化日之下的屠戮。光明抛弃了他,可黑暗接纳了他,这抛弃是满目的敌意和绝对的不容,这接纳却颇似一张血盆的巨口;前者是敌对,后者是虚伪。
孩子生而无助,他只能无端的听凭世俗的教化。他要学习,就得依仗;他要存活,就得寄生。如果他不群于众,那么只能在默然中死去。
他把信任投给第一个他所看见的人,即使对方是悍然的凶徒。他不惜将这脆弱的身躯付诸于血刃之上,他会一拥而去扑向这无比的深渊。
他将人性最初的爱留给了他的生母,他将人生最后的信赖寄托于他的养母。
他的生母赐予了他生命,却剥夺了他天性的秉赋;他的养母在久旱的涸地洒下了甘霖,却彻底的扼杀了他尚存的未泯的天性。
他因爱而生,可又被爱生祭啦!
这妒世的恨灰却成了一地的灰烬,这天赋的生灵却尽是满目的疮痍。这见了,会让仁父涕泗横流,慈母会因此肝肠寸断。
孩子是绝对无知,继而又是绝对的无辜。为何要让这世俗的凶器落难于如此柔弱而天赋的神圣,仿佛他在生前默受了人类自生而今的全部的责难。
人世黑暗,他就光明;人世无情,他偏博爱;人世凶残,他就温柔;人世寒冷,他就燃烧;人世不公,他就使之平等;人世在溃烂,他却以殉道的代价救赎人类全部的罪恶。
孩子怯懦,他却敢直扑日下的污浊;孩子胆怯,他却敢直刺愚昧的刀刃;孩子生而害怕黑暗,却敢以自己相对的光明没身于绝对的整个的社会的黑暗;孩子生而缺爱,却能让因失爱而麻木的众生在自身赴火的圣光下以爱的教育。
孩子生而震悚,但他无畏;他不是战场的勇士,却是欺于恶世而以死相拒的先哲。他以死亡动容世道之不忍,他以悲泣振颤灵魂暗藏于内的地府。他失声的哀鸣如入世惊雷,他悲恸的泣泪如甘霖之润泽。
他救世,但以死相救;他献身,却纵火自焚。
他点亮了自己,却照亮了别人;他毁灭了物质,却拯救了灵魂。他死于虚无的灰烬,却又有扼世于无形之中的力量。
他是无知的圣子,却不是愚昧的化身。
他该死,他不得不死。但他并不是迫于世道而亡化的弱者,他是以死明志、血荐轩辕的醒世之魂。他亡于死却生于魄,他在现实中遁匿却在精神中再现,他渺小的躯壳却有着无比博大的精神。
这世界世俗与世俗相欺,黑暗与黑暗相融。可他只是汶汶之世的皓皓之白,至洁故而易污。他只得飞蛾扑火、以生赴死,像流星一般陨灭于这人性的余晖;要么白昼混迹于黑暗,要么香销玉碎于举世的恶臭。
较之于前者,他更屑于后者。
他不怯懦,即便是岸然面对死神的威怒;他更不迷离,即使在时代巨流的冲击之下。
但这牺牲是白费,这献世是徒劳。麻痹的世尘埋没了人性的知觉,累世的积怨激起的新争污染了人性的良知。
死之于再生,这是循环的郁结。
可别把这无穷的循环套之于人类的衍息之上,可别让在世的因为这世道之苍苍而过早夭折。
这死之于永生的机械全然没有一丝战栗,这感性的催泪弹对于程式的编码更没有丝毫的感染,这物质的在于物质与精神的双重绝境中更没有任何反响。
金钱掷地有声,但流星之后便是万籁俱寂。
文明剔除了人性的光明之后却又将感性彻底的理性化,浪漫完全的现实化,情感整个的程序化,机械更是有着空前的人性化。
人在进化,文明在发展。人类升华了饱满物质虚空的内在,但机械却似乎成了这思想下的真人。
社会在溃烂,有一种趋势。有一种腐败之于圣洁的力量,有一种集群之于个人的影响,有一种创伤之于感染的力量,有一种黑暗之于虚无的投影。
但这被人性的光大所曳住的力量是否还在,他是否暗自堆积着自己累世的怨恨?
质的积累达到量的飞跃,质达继而量变。
有力必有作用,有作用必有趋势。死亡的机体也不乏是腐败的积累,光明也不是瞬间而划亮的。
既有趋势,必有结果。光阴荏苒,沉默就将是注定的归宿。
这残躯是行将的就木,这人只有一季之春。
死了就没了,既有了生又不得不死。故在于生,方可死得其所。
人是物质的,魂是精神的。物质脱于精神便是行尸,精神超然于物质便是死亡。
精神是至上的,但物质是至关的。必须先有物质,而后才是精神的升华。
这随世道而亡化的孩子啊!你们现世的一切,都曾是孩子,却又都将是或已是育人子女的仁父与慈母的典范。现在你的孩子在饥寒中乞食,在贫病交迫下残喘的咽下了腐烂的弃食,这就是你们为人父为人母的对孩子所应有的无微不至的爱吗?
他要食物,你们却让他挨饿;他要阳光,你们却给他阴影;他要呼吸,你们却扼住他的咽喉;他要温暖,你们却给他冰山一角;他要有爱,你们却让他在默然中忍受着泣泪的浇濯。
既有绝对纯洁的人性的典范,为何这高贵的躯体却硬要同兽虐结合;虽是人宰的命途,却硬要听命于时代的巨流;美好就在眼前,却硬要回望这蒙尘的后途;既有绝对的光明,何必要向无尽的黑暗靠拢。
人的存在是受巨大的天物的压迫,这叫宿命,可人就该掌握这不堪的命途。兽的躯体是人的本能,但这更是生于人更毁于人的凶徒。高贵的理性却永远无法脱离源自于兽的身躯,即在欲念中挣扎却又在脑海中克制。
高贵却注定与凡俗结合,生命却逃不出死亡的桎梏。既有兽欲,那就只能在理性为主体的基础上灭掉兽的胎记——殆尽而下的即是相对于绝对的人光明。
道德是因为人不想去伤害或被伤害而让出的私欲的一部分,法律是因为人对自己的约束而形成的社会化的公约。继而兽因为爱而成了人,继而理性遏制了兽欲的命脉。主观的道德即是客观的哲学,因为爱所以哲学。
兽是人的天性,可兽却比人更具人的爱。
人会抚养于人有益的动物,但兽却会孳乳残害自己亲子的凶徒的人的弃婴。
兽因为爱而成了人,但兽同样因为爱而高于人。
可兽的无知正如孩童的无知,这无知的集群却全然迥异于这有智的群儒。是无知收养了被有智所弃的人的无知,是有智摒弃了人的无知所天性的良知。
是人抛弃了人,而兽接纳了人。
人成了兽,但兽却成了人。
这悲戚如旷世的孤寂,这孩子是入世的流星。
他死于光华,却埋于黑暗。该值得同情,却被诬以蔑视。他存在得伟大,却被盲目忽略成了渺小。他的生不如死了算了,他的存在正如他的毁灭。
人性的同情也不覆了,现世的麻木已成了千年的琥珀。
存世的是黑暗,所以光明便于尘寰对立。俗世已被污流选择,光明只能屈身于死亡的躯壳。
人情难再,世态炎凉,事故弄人,世道苍苍。
孩子拗不过世道,便只能应一声惊愕没于成人的世流。
笔尖划过的字字玑珠,可以付诸亡灵于真身。看到了尽是面目狰狞,这是死亡之于存在的控诉。但落红还是过早的凋谢,红花终究逃不出香销的命途。死了就不复存在了,这刻骨的尸骸就只能在这字里行间残喘,又何去影响这俗世的恶流。属于现实的人的悲悯,就不该随亡灵而献祭。
该给以同情的是现实,而非没于尘的虚漠。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还有存活的待你拯救,就不能因无助而同去赴死。
还有孩子尚存,还有希望未死。
别让未死的去填补失活的虚空,别让人性的热泪去浇灌死者冰冷的躯壳。
属于现实,就该救之于现实。死亡将活人吞没,但只要还有孩子活着,这便是希望。
留下希望,即使死亡,不再向往,便尽是无望。
该在奋斗中启示,而非仅翘首以顾盼。该行动于现实之中,而非仅动容于虚无之中。该在荒原中披荆斩棘,而非仅运筹于帷幄之中。
从精神中解放,就先到行动中去。
理论脱于实践便是空谈,光有悲怆却只留其表便是虚伪。
精神而无物质便是死亡,深邃却空无一物便是虚漠。
救亡啊,孩子!?——人世负了你,可你却未忘情于这无情的人间。
后记
这里没有边际,这里更没有空间。上空是无限的漆黑,暮色为罪恶掩上了遮羞的裹尸布。寒冷带走了人间的余温,更带来了皑皑的白雪。雪花开始慢慢飘落,片片雪花的出没好似飘忽的幽灵。寒冷吞没了灯火的璀璨,黑夜障壁了人的视线。
海天相连,远处是浑沌的磨合;狂风如怒,天空的博大在这暴力下却显得惨白无力。下面是阴影,上面是黑暗。天边烟尘弥漫,云遮雾障,穹顶仿佛蒙上了黑纱。惨淡的白斑由这黑暗孕育而生,在天和地之间忽忽悠悠。这些斑点便是雪花,它们在空中飞舞、旋转、游弋、飘荡。它们是殓尸布的眼泪,它们是整个社会的哀莫。黑色被碾成了一片片白色,黑暗中发狂的人,坟墓中的喧闹,灵柩下的狂风,这便是雪暴。
北极的云气夹杂着电荷,使雪花凝成了冰雹。空中落下的是子弹雨,撞击却连碎片都将毁灭。这雨打在地上,便啪啪作响;没有雷鸣,风暴的闪电在静谧中酝酿着危机。这是一种咬牙切齿的危险,温存的瑞雪却也格外的冷峻。雪暴是既瞎又哑的风暴,光明反倒有碍这暴虐的狂放。飓风越来越猛,变得不可收拾;雪下成山洪般的天灾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次便是。这极为猖狂的雪暴考验着城市稳固的防守,更蹂躏着人心的懦弱。
紫铜色的闪电在天地和穹顶无底的深渊中不时闪现。忽而在云层深处蹿出的火花,使眼前的云团和这方群魔乱舞的天宇清晰的暴露无遗,让人世远远的看见阴曹的地府。在这火光的映衬下,雪片变成了黑色,好似翩翩在炉膛内的黑蝴蝶,可转眼间又全都消失殆尽了。
忽然间,风暴停下了。发自天庭的龙卷风,没见它削弱,也在这个过渡中消失,雪片取代了冰雹,重又缓缓飘落。再没有比这风暴的独白更令人忐忑,这抑郁的宣叙调好似战事片刻的息止,却标志着它们在冥冥中正伺机反扑。
可这白色的纯洁却寄生着野性的冲动,这纷飞的漂絮却高唱着人世的挽歌。这是皑皑白雪对浩浩人心的空袭,这是世态的炎凉对于人间温馨的狂轰乱炸。洁白的雪花却在这狂风的暴虐下变得焦躁,这大气的涡流正挟着雪花铺天盖地而来;先是剧痛的捶打,再是窒息的抚慰。
人们能忍受强硬的暴力,却无力而为柔弱的声浪。自然的偃旗息鼓往往意味着更大的灾难,这片刻的宁息却正酝酿着更为猛烈的伏击。
闪电带来了瞬息的光亮,但这光明同时也揭穿了人心的恐惧;可这绵延的黑夜既不给以光明,却尽增着人对于未知的恐惧。
人可以用身躯抗击物质的攻讦,却无法在精神上扼制心理的鸩毒。
平静却是最为动荡,沉谧却是危机四伏。温柔的飘雪却是掩人尸骨的厚土,雪白的贞洁确实是最为残暴的荒淫。
天空对大地的积怨正一股脑儿的喷发,狂风也趁着这先机妄有作为,整个天边的巨云正翻腾着造势的巨浪,潜伏的危机正一扑而上共赴这穷徒四壁的人间。这是自然对人类的战争,这是人类自卫的防守。
风呼啸而过,雪扑面而来,雾夹杂着宿仇,云翻滚着积怨。这是怎样一种恐惧?但却因恐惧而升腾起报复的快感。
雪花飞旋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狂风的呼啸更是助纣为虐。风暴压境,连梦中的人都在迷离中止住了呼吸,可孩子却仍在安详的等待着寒冷的死刑。
黑夜掩盖了自然的一切罪行,却也在冥冥中为这阴霾增添了几分压抑。这压抑是窒息的虚空,这暗中是原形的毕露。
雪一样洁白竟是这暗黑的魁首,父一样仁慈却是满目的狰狞。
黑夜的高墙禁止人的窥视,深邃而不可知便是诱惑。
这突显的是多佛尔,这深埋的是()。暗礁比冰山更为危险,但却更受海难的亲睐。
()吞食了沉船便又消失于雾气之中,真正的猎手正是以黑夜为伪装。这短暂而又猛烈的发猝过后,便是对罪恶感快意的品味。雪暴的残忍也别有原则,兽性却也有血性的一面。漫天的飞雪化成了淅沥的雨丝,过度的暴虐却已经筋疲力尽。
它来势汹汹,却也去得无声无息。天际再没有起伏,苍穹一片安详。
这种突然间的停止也是雪暴的特色,正如这骤起的自然的暴怒。辉光放电消竭了,一切平伏;波涛也不例外,波涛在一般的风暴子后往往要骚动,这骚动正如人心的浮动。可雪暴却不,它正好相反。波涛里不见余怒,蔚蓝中不见血腥。仿佛困乏的劳工,滔天巨浪也当即昏昏入睡。收尾正如发端一般,自然正因它的未知而神秘。
在云水翻腾中变得清晰可见的一切又重现入混沌一片,白茫茫的轮廓融化在弥漫的朦胧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向这死角逼近,这堵黑色的大墙却把一个孩子团团围住。
万物沉静,连孩子频促的呼吸也止住了。平息继而迷茫,自然的沉静便是一种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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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902777 发表于 2014-4-20 11:23:05 |只看作者 |坛友微信交流群
强弩之末的残风悄无声息的在云中吹拂,劫后余生的细雪始终未曾因这短暂的雷霆而不再续这赴死的归程。
经过一次次极度的紧张,这阵宁谧却给了久久处于颠簸中不幸的人们说不出的惬意。曾一度疯狂的一切全都平静下来,人们又能痛痛快快的呼吸了。风暴的狂怒已经过去,在劫难逃却已有了不小的转机。
孩子自己也变得可怕,他昏昏沉沉不再动弹。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在失去意识。他渐渐麻木,关节僵硬了。寒冬把悄悄把他交给了黑夜,冬天也有背信弃义的时候。孩子几乎成了石雕,石头般的寒气刺入他的骨髓,黑暗这条毒蛇正钻入他的体内,从白雪而来的睡意在人身上像潮水般慢慢上涨,孩子慢慢的僵化,越来越像尸体,他要睡着了,他就快死了。
昏睡的温床已长满了死神的枯藤,孩子感到一只的巨爪已将他攫住。他马上就要倒在这寒冷的绞架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结局总是说来就来,生死之间没有过渡的余地。随时都可能回天乏力,随时都可能一落千丈,既在创造,就难免毁灭。
暴雨过后必有晴空,一番折磨之后便还以温存。自然的残暴,便在于它的乖戾。
黎明的圣光冲破了死神的桎梏,朝霞满布的彩练却始终脱不掉雷霆乍惊的阴影。天边的愁云正晕染着瑰红的羞怯,片刻前的余悸却也都融化在晨曦的微露中,整个巨大的漆黑的天际,正被这从远处的峡角而来的不速之客所点亮。渺小的光明正向着无尽的黑暗怒吼,黑暗在退却而光明正跃步向前。似乎这黑暗只是一味的妥协,还是这雪暴早已弄得其疲惫不堪。黑暗只得收拾着残兵败卒,却也在一路丢盔弃甲。天边的暗淡正趋向于绯红,异地的深邃正浅露着蔚蓝的天顶。
整夜的雪暴却将大地裹以保暖的银装,夙宿的摧残更将人们拖以熟睡的困顿。这雍容的素裹却是严寒的肃杀,这人心的困顿正似自然的矛盾。
无尽的黑暗总不能一味的退让于这骤起的黎明,该给以致命的一击即使俱伤的死拼。
冲动是魔鬼,可魔鬼并不冲动。冲动是莽夫,而魔鬼却是狡黠的佞臣。
黑暗的奸相便在此暴露无疑,如今他拔出了利刃的獠牙。以退为进,骄兵必败。先养足了光明的傲气,再置之死地而后生。
光明被怂恿尽占了黑暗的领地,可不想这时却迎面而来黑暗的反扑。他开始躁动不安,他变得手足无措。这猾吏的投机却恰到好处,这艰辛的付出却收获颇丰。如今已容不得他细细斟酌,对垒的僵持一触即发。
光明的扩散已逼临极限,可黑暗的深邃却有着无穷的空间。
分明却又浑沌的畛域,现于光明却又没于黑暗的界标,相对却又臻于绝对的极限,存在却有更显虚无的境地。黑暗与光明相融继而相界,相生继而相息,相辅继而相克,相交继而相斥。
这便是整个天际明晦不堪的形象,既朗照着光明却仍沉睡于黑暗之中,既受着神圣的教化却又无法脱于这世尘的束缚。既承蒙着上帝的恩泽却又有着无数的哀怨。
整个天空便是这两极的分足鼎立,双方共趋同化却又走向了异端。
天宇充斥着两种力量,光明与黑暗的矛盾体。局部是物极必反的冲突,整体却又和谐的共处。
黎明就这样在这相持的天幕下,撩起了朝霞迷人的面纱。雪白的肌肤映衬着绯红的面颊,天使般的圣容却流露出无邪的羞怯。饱受惊恐的云翳正惬意得飘荡,初升地平线的余辉却也有着无比鲜明的光洁。这是怎样一种妩媚!这天生的宿敌竟不顾世俗的非议吻接于天地之间。光华却又在黑暗中闪烁,阴影却在光明中消逝。
如此复杂的交织,如此美妙的呈现。
这里有诗的意境,这里有琴的悠扬。这里是冲突的却又是满目的和谐,这里是平静的却又有荡人心魄的完美。这里初生的黎明正寄寓生的希望,这里彻骨的寒意正激荡死的涟漪。
清晨曙光初起的天空格外美丽,温暖的风吹动着树叶,雾气在林间缓缓升起,被泉水喷出的气息所包围的空气,在晨曦中烟雾腾腾,如同一个巨大的香炉。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洁白的融雪,色彩和谐的从海蓝演变为翠绿的一片苍葱,以及一簇簇亲密无间的树木,一片片的草地,都充满着无比的纯洁,丝毫未流露出曾遭受的苦难。
冰雪已化成暖气,惊恐已成余悸。上帝的惩戒,已成为赐福的润泽。兽虐已消于无迹,残暴已遁为无形。一切都还存在,一切却都已消失。狭小的空间,却有着广阔的活力;有限的视角,却蔓延着无限的生机。
自然破坏了它们,更造就了它们;狂风毁灭了它们,更创造了新生。
这葱翠的藤蔓本是枯死的老枝,这绿叶的余荫本是萎黄的蜷曲,这迎向骄阳而桀骜不驯的玫瑰本是低靡的谦卑,这只为陪衬的苍苔却也焕发出新的生气,星点的蓓蕾绽出的是饱满的嫩芽,这生机活的溢得出生命的玉露琼浆,这芬芳沁人于心脾却也使人飘然如仙境。
曾经的不堪还在脑际,如今的美好却跃然眼前。
这一切美的是那么鲜活,仿佛维纳斯也会因失色而暗淡。妖娆而无媚态,瑰丽却又如此庄重,无瑕却是醒目的完美,这一臻于无限的光洁。
这里曾经是满目的恶臭,如今却被骤雨彻底的浇濯;这里曾经是生命的死境,一切美好都葬送在这窘迫之境。这里没有阳光,却有无近的黑暗;这里没有清新,却有无数的溃烂。可如今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这可感可触的美油然而生出种种遐思。
这是否是天堂?否则这娇花为何常开不败。这里是否就是圣地?否则这肃杀的寒冬为何竟容忍于如此的暖意。不是有上帝的赐福,怎能有如此的美景。人们在臆测这前夜的死寂,今日却换以截然与之相反的面目?为何连南迁的候鸟都冒以赴死于寒冬的危机,片刻驻足于这短暂的新春?为何昔日市郊最为腐败的无人愿稍待片刻的死巷,却以其沁人的馥郁留人以深呼吸?
积雪消融,人们似乎已经忘却了昨日的狂风大作;冰释前嫌,似乎这再丑陋的过去都难以比如此真切的美更撩得人心。
黑夜,死巷却披以彩妆绿裳,重又出现在世人有色的审视前;白天,人们却一反常态的自食其言,曝露出世人原本虚伪的假面。
他们对年迈就嗤之以鼻,他们对菁华却登徒形骸。
上帝怜悯这陋巷的不幸,更不屑于世人的轻浮。他给与这暗藏的生机以垂青,让他在短暂的一瞬便绽放它因沉默而积累的所有的能量。
谁说这里不能花开四季,谁说这里不能蝶恋花香,谁说这里不是人间的天堂,谁说这只是昙花一现,谁说这绿意却是植根于黑暗的惨淡,谁说这只是生命女神的一厢情愿,谁说这人心的微波就不能激荡起世俗的滔天巨浪。
这里有沃土,肥厚的人类的弃物而成的腐殖质;这里有清泉,冰冷的自然的暴虐而化的深情的泪水;这里有光明,人性远胜于太阳的烈焰的城市之光;这里有温暖,在这失事的潮流而存的有爱的天国。
这光来自于一个人类的弃婴,这爱就是一群同被抛置的弃物的爱。
这暖流荡彻人间的凄凉,这博爱照亮了人心的黑暗。
这里有灌木的苍翠,这里有绿草如茵的风貌,这里有娇花快意的争芳,这里有枝头摇曳的曙光,这里有无尽的生的希望,这里有着无限的瑰丽。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人心的圣堂。
这里的温暖正抗争着人世的寒冷,这里的美好正彰显着人世的丑恶,这里的绿意正淹没了人世的惨白,这里的可爱正驳斥着世人的可憎。这里因爱而生,却又与整个人世的无情相界。这里是爱的海洋,这里正徜徉着爱的羽翼;无限的爱的汪泽,却已将这整个社会的污流逼得只臻湮没。
大自然毫无怜悯之心,它的无情正是它的有情:它不愿在人类的种种恶行面前收回它的花朵、绿意和阳光,它用神奇的美好来反衬人间的丑恶让人们感到羞辱,而作为对人类贪婪的惩罚,它让蝴蝶扇动着翅膀,小鸟发出优美的歌唱;它让人们在残杀、复仇和野蛮中忍受那些神圣而美好的事物的闪光,它让人们无法躲避温馨的宇宙的巨大谴责和蔚蓝天空那饱含敌意的宁静,它让人类在丑恶的法则赤裸裸的暴露于永恒的光辉面前。尽管人在破坏,在屠杀,在灭绝,夏天依旧是夏天,百合花依旧是百合花,星辰依旧是星辰。黎明始终是黎明,美好终究是美好。
这污染无意于孩童净化的光芒,这尘世无意于这光明的耀人。
大自然最无情的回报,便是将黑暗置于光明之中。黑暗面临着被光明照得魂飞魄散的危险,可这光明却从未因这黑暗而受到一丝伤害。光明让我们耀眼得看不到,可这黑暗却让我们感觉到它无限的空间。光明是张裂的,黑暗是深邃的。光明是点的辐射,而黑暗是面的延伸。光明在感化,而黑暗在蚕食。光明是空间的整体,而黑暗是平面的碎片。
黑暗造就了巷角过去的阴影,光明却要还以真相。
黑暗障壁了人的视线,光明却直刺这黑暗的蔽障。
过去飞虫隔夜的栖息就只能被这恶臭拖入腐烂的深渊,如今被自然的寒冷所抛弃的生灵却全都委身于这俗世的禁地。
天上点点的繁星便是它的明灯,人间炯炯的目光便是它不熄的火焰,人心善良的暖意正驱走这严酷的冬日,整个大地便是他舒适的温床,整个星空便是他蔽体的被褥。春天赐以希望,夏日播以生机,秋风获以丰收,冬季给以人性的灶火。
寒冷如今却成了取暖的篝火,雪暴却成了润泽的甘霖,暴虐如今却上升到了圣母的温慈,破坏如今却在更好的抚慰着没于这世流的创伤。
世俗遮蔽了我们的视眼,世流曲解了我们博爱的本意。
我们本要去爱,可正好相反,世俗却偏叫我们去恨;我们本要没身于光明,可却截然不同,我们偏向着黑暗奔驰。我们本是用心灵的眼睛去倾听,可却硬给扣上了理性的迷雾。我们坚守着良知的方向,可人群却将我们迷离而倒向了黑暗的落日。我们本因富足而微笑,他却让我们因不厌而贪婪;我们本因光大而无私,却不想这黑子竟是出于绝对光明的太阳。
我们在召唤爱的福泽,却不想这爱尽是心灵的枯干。
孩子生于物流,孩子在哭泣;孩子弃于凡尘,孩子更显无助。
这光明的地基却是宇宙洪荒的漆黑,这暖意的人间却是来自寒冷的冰凌。
这彻人的暖意却源自于一具冰冷的尸骸,这陋巷的新生竟是因为一个生命的消亡。
白雪为他披上了圣洁的嫁衣,寒冷正侵吞着他残存的体温。他眼角凝成的泪水证明了他片刻前的生的悲伤,这如胎儿般的睡姿正诉说着他那时正死的安详。
他流露出的泪竟冻成了冰,他散失的余热竟被寒冷吞噬。
如今人们注目着这整个人间的冬季陡然而生的乐土,却无视于这因被弃置而殉世亡化的孩子。
他在寒冷中给予世人温暖,他在黑暗中向世人播撒光明,他在死寂中给以人世生机,他在对自己的死刑中却救赎了世人的罪孽。这世界什么都没给他,他却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世界。他以怨报德,连无心的人也会在这爱火中融化。
你让他哭泣,他便给以微笑;你让他苦难,他便还以幸福;你给他人世的废渣,他却还以巴别塔的巨作。
孩子是哲人,是艺术家。他无所不能,但却无力而为这世道。
孩子把一切都给了这世俗,他已经一无所有;他已经濒于窘境,便只有将自己的生命整个得给了他。人世是无情的大口,他磨砺着他那贪恋的獠牙。你给他什么,他就咬碎什么。
而今孩子也被这暴戾咬碎,这净土又能代表着什么。
孩子用自己的体温融化了这满世的冰冷,孩子用自己孱弱的臂膀佑护了这被人世弃置的死巷。在雪暴来临之际,孩子在梦中挣扎。他连梦中都有爱的追求,他怎甘就如此就消失了吗?
他以自己弱小的身躯抗争着整个覆天的暴雨,这是绝对不复的垂死的困兽之斗。白雪将他掩埋,他就将他融化;黑暗将他包围,他就用光明来喝退他们。孩子是理想的人性的化身,却又是勇猛的敢于直面天命的斗士。
可终究他还是倒在了肉身的血泊中,这弱小的身躯终究不堪这擎天的重负。
孩子庇护了那一群因惊恐而蜷缩的兽,兽在自然的压迫下却没有这雏形的人的无畏。孩子用死交换了他们的生,孩子的泪却偿得了他们彻夜的哀嚎。这孩子像一滴水,使满杯的苦海溢了出来;这孩子像一滴泪,却勾起了瓢泼大雨。现在是弃物对人世的宣叙调,现在是心灵对肉体的声讨。
无助者自助,士为知己者死。知己尚存即便是死,便让活着的人延续死了的人。兽的哀鸣便是孩子的泣泪,这泪水犹如无比悲怆的抽搐。野兽正伤心得在滴血,这血却留着人的温存。
孩子拯救了他们,却更改造了他们。
可现如今孩子死了,他们还活着又有什么用。
可这孩子不只一个,这兽类也不在少数。
这盛事的华章正牺牲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这阴影正将光明一点点的放逐。
在整个黑暗与光明相界的天幕面前,便是这存于夹缝之中的死巷。孩子在这不被理解的角落了死去,却留以兽失声的申诉。兽在这哭诉中却更多了人性的投影,这狼嗥并不给于惊恐却有着无限的凄凉。
这声音似乎在哭告着什么,这悲剧似乎在寓意着什么。
这是什么?这是人世的凌迟。
孩子死了,更伴这恶世的血证覆灭了。
不,还有兽的无助,他们被人类赶出了自然。他们本与孩子栖身于此,如今饥寒将孩子杀死,他们的悲恸不能用言语表述,便只能发出骇人的狼嗥。他们不想惊扰世人,只想宣泄一下满腔的痛楚。痛苦的郁积会将他们折磨致死,他们是兽故更不堪兽虐。
他们正向世命宣战,他们召唤着他们失去的孩子。
人世背弃的孩子,可这弃兽却要他们。活着的人不要他,死了却还不忘蔑视他。
或许只有这兽真正怜惜他,只有绝对的野蛮才理解这绝对的无知。
光明爬上了山颠的陡坡,大地一切又重归于自然。晨曦洒下的曙光照亮了这天使的圣容,一群兽正满围着他的光环。人在沉默,而兽在嚎哭。整个无比的光明便消失于一幅如此美丽的景象之中,继而黑暗攻破了他最后的防线
再没了生命的迹象,却仍留这哀嚎的余音。
…… …… …… ……
沉寂继而死亡,死便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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