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匹克迪(Thomas Piketty)偏爱资本主义,因为它能有效地分配资源。但他并不欣赏资本主义下的工资分配方式。他认为,几乎任何财富累积都是违反道德的。要彻底铲除经济中的这种不平等现象事关公正。要实现公正,就要消除高薪,并通过向富人征税减少其现有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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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克迪先生在《二十一世纪资本论》中,对过去300年来的工资财富做了详尽探究,并列出有关多国的大量收入分配数据,旨在证明近几十年来,不平等现象已经扩大,很快会变得更加严重。不论匹克迪的数据是否令人信服,其中还是有令人质疑的余地。因为作者自己也在书中标有注意事项。 且事实上,书中的很多早期数据都是基于房地产遗产税和无把握推断的有限样本,但这些基本无关紧要。因为本书不能算是一本经济分析著作,而是一篇观点奇异的长篇意识形态文章。
匹克迪是巴黎经济学院的教授。他认为唯有低收入工人的生产力可予以客观衡量。他假定,若一份工作具有重复性,诸如“流水线工人或快餐服务员,”要衡量他们每个人的贡献价值相对容易。因此,这些工人有权享有他们的薪酬。但他认为高收入者的生产力就较难衡量,且他们的工资到头来具有“很大程度上的任意性。”他们所反映出的是一种“意识构想”而非价值。
据匹克迪所言,企业“高管”们飙升的薪酬已经成为日益严重的不公现象之来源。而这些高管只能通过运气或企业管理中的缺陷获得好处。只需偶尔扫一眼报纸便可知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但是作者认为没有哪个首席执行官的工作表现配得上他的收入。到底哪种职业有权获得高薪,——是运动员还是内科医生?又或是以21.99美元一副本的价格售卖零边际成本电子书的经济学家?作者并没有说明这点,因为他不想“沉溺于构建一个财富的道德等级制。”
他确实承认企业家们对促进经济发展而言“必不可少”,但是他们的成功通常存在污点。有些企业家的成功,靠的是“真正的创业努力,”而一些企业家的成功则仅凭运气或“完全的盗窃。”甚至那些通过创业努力得来的财富很快也发展成“极度持久的资本集中。”这是个滚雪球般不断加剧地不公平现象,因为“有时财产始于盗窃,任意的资本收益很容易会在基础犯罪中根深蒂固下来。”纵观全书,几乎全是对金融资本赚取回报这种观念的中世纪仇视。
匹克迪先生认为一个社会越富有,就有越多的人想争取相对最佳的社会地位,不公平现象就会随之而来。在谈到未来图景时,他提到简·奥斯丁和巴尔扎克这些永恒的经济权威人士。纵观全文,他一直反复提到一个题外话,那就是《理智与情感》和《高老头》里为追求嫁妆使用阴谋诡计的的小说人物。他对下面这个演算很着迷:辛勤工作所得到的报酬是否比那些通过与富豪结婚而获得的财产更多?如果不是,“为什么我们还要工作?究竟为什么要遵守道德?”
虽说美国企业高官是匹克迪特别讨厌的一群人,成千上万的劳动人民也同样深深地困扰着他。他蔑视地称这群人为“微不足道的食利者” ——这些人微薄的收入让其对着那1%的富人望洋兴叹,但同时这群人又有些积蓄,退休金和其他资产。这一大群人将会变得愈加壮大,愈加富有,通过遗产把资产传给下一代,而这是“一种很常见且令人不安的不公平的形态。”他悲叹说这种现象很难“矫正”,因为它涉及的人数太多,不像易被妖魔化的小部分精英。
因此下一步该做什么?匹克迪先生敦促先向收入在50万至100万美元的人群征收80%的所得税。这不是在为教育或失业福利筹集资金。恰恰相反,他不希望这项征税带来很多国家收入,因为收税的目的在于“终结这种收入。” 同时,向收入低至20万美元的人群征收50%—60%的税率来发展“贫穷的美国社会状况”也很必要。另外,还必须向富人征收高达10%的年财富税,向一般富裕人群征收高达20%的一次性资产评估税。他带着轻松的口吻告诉我们这些征税都不会拉低国家经济增长,降低生产力,企业家热情或是创新动力。
促进增长并不是匹克迪所关注的,他没把它视为经济事件,也不认为它能解决更广阔的分配公平问题。他认为经济是静态的零和游戏;如果一个群体的收入增加,另一个群体就会不可避免地变穷。他把结果的平等性视为最终目的和唯一原因。而以下备选却很少提及—例如,最大化社会总体财富,或是增强经济自由,亦或是寻找最有可能的机会平等,又或按约翰· 罗尔斯(John Rawls)的观点,保证最贫困人群的福利得到最大化。
毫无疑问,贫困,失业和机会不平等是资本主义社会面临的主要挑战。运气好坏,努力工作,懒惰优点是人类事物的固有特征。匹克迪不是第一个乌托邦式的空想家。他援引的话,诸如,“苏维埃实践”让人们“摆脱枷锁,卸下累积财富的桎梏。”依他所言,这只会导致人类灾难,因为社会需要市场和私有财产拥有一个运转的经济。匹克迪称其解决方法提供了一个“更平和有效的方式来应对私有资本及其收益的外部问题。”这位教授该读的不是奥斯丁和巴尔扎尔的作品,而该读读乔治欧·威尔的《动物庄园》和阿瑟·库勒斯的《中午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