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治君:基础理论与宏观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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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理论与宏观调控

任　治　君

(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四川成都　610074)

作者简介:任治君(1946-) ,男,四川彭山县人,教授,留法博士,主要从事国际贸易经济研究.

摘要: 说明了经济理论的层次性,简述了基础性经济理论、应用性经济理论、政策性经济理论的特点,同时分析了基础理论与应用理论、基础理论与宏观调控之间的关系,从理论上剖析了政府干预与市场机制的矛盾运动。

关键词: 经济理论; 基础理论; 应用理论; 宏观调控

　在宏观调控实践中,我们能够遇到并且需要解决许多经济理论问题。宏观调控理论发展到今天,已经越来越完善,但绝不能说已经没有问题。原因有二,一是理论本身还需要不断地探讨、锤炼

和深化,二是实践本身在不断地丰富和发展,那么,理论也应该在实践的基础上有所升华,以反映并指导实践。

1 　基础理论与应用理论

基础理论,应用理论,这些概念只能从相对上来讲,真要界定恐怕很难。按照我们的理解,经济理论从深度上来说可以分作不同的层次。基础性经济理论是远离现实的高度抽象的经济理论,它适用的范围广、时段长;应用性经济理论的抽象性要低一些,但与经济现实的距离要近一些,它适用的范围较窄、时段较短,与基础性经济理论相比更具现实适应性;政策性经济理论相对来说要

少一些抽象性,与现实的经济问题可以没有距离,但它适应的范围最窄、时效性最强。

在一篇题为《哲学为何被冷落?》的文章中有这样几句很有意思的话:“时常有人问,哲学究竟有什么用? 用哲学家的话来说,就是哲学究竟有哪些基础功能? 在当今市场经济条件下,有更多的人会这样发问。不容否认,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人甚至是一些高层人士怀疑哲学的作用,或不了解哲学的作用。综观哲学在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中的发展历史,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哲学虽无小用,但有大用; 哲学虽无近用,但有远用; 哲学虽无浅用,但有深用。”这说得非常好! 我们可以用“基础理论”代替“哲学”二字,并放到上述句子中去,那简直太正确不过了。基础性经济理论,如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实际上就是一种经济哲学,或者说,是具有哲学水平的经济理论,是最具抽象力的经济理论,它已远离了经济尘世的喧嚣,而站在科学的最高处,透过层层迷雾,为我们揭示出了经济运行的真谛。自由竞争也罢,垄断也罢,国家垄断也罢,国际垄断也罢,波澜起伏的价格运动,决不因此越出价值规范。基础性经济理论是远离现实的高度抽象的经济理论。由于它适用的范围广、时间跨度长,不易被虽然是现实的却是短暂的经济现象所扭曲,因而是评判特定时点经济现象和预测经济现象长期走势的最有力的理论工具,是应用性和政策性经济理论得以发展的根基,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不只是一种方法论,而且也是一种评判标准,一个参照系。没有劳动价值论,我们就不可能知道农产品价格在价值的下方运动,而非农产品价格在价值的上方运动,由此造成了交换过程中农产品部分价值的转移,以及出于类似的原因,造成了国际交换中发展中国家出口产品部分价值的转移;虽然,从总体上来看,即工农业产品综合价格,仍然围绕着价值运动的轨迹而变动着。同时,这也说明,研究差异性的重要性。就国内来说,差异或者显示出国民经济结构的不协调,即国民经济各部门没有按比例发展,劳动时间的部门分配不合理,或者说资源在总体上没有实现优化配置。当然,优化是自有其标准的,不一定是纯经济学上的优化,比如说,符合产业倾斜政策的资源配置,对特定的国家民族来说,就是资源的优化配置,就国际上来说,差异则没有任何合理性,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国家民族利益问题,因此,差异就意味着是地地道道的不等价交换,是一国对它国的剥削和掠夺。可见,如同自由贸易一样,资源的优化配置在理论上也是没有问题的,从纯理论上来讲都是好处多多,都是应该的,但在实践上需要大打折扣;应当说,比起发展中国家来,发达国家更需要自由贸易和借助市场机制来实现优化资源配置,我国既需要自由贸易又需要保护贸易,既需要市场机制下的优化资源配置又需要产业政策指导下的优化资源配置,纯经济学只不过是天真的经济学。

我们虽然强调基础理论的重要性,但并不因此否认应用性经济理论和政策性经济理论的重要性。实际上,在基础性经济理论、应用性经济理论以及政策性经济理论这三者之间,只存在互补关系而不存在替代关系,因而也不存在孰轻孰重的问题。但是,我们仍然应该指出,区分不同层次的经济理论是十分重要的,否则,经济基础理论的教学和研究就很难得到真正的重视。古典经济学从产生以来,主要沿着两条思路在发展。一条是价值的劳动决定论,经李嘉图之手变得科学起来,但还不够彻底,而最终是被马克思彻底科学化了,其后的应用研究,一直到今天都是比较差的,甚至相当差;另一条是价值的供求决定论,从马尔萨斯、穆勒、马歇尔以来,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大为丰富和发展了。假如我们不用追溯得很远而仅仅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创立算起,上述两种思路均源自斯密的经济学说。斯密一会儿说劳动决定价值,一会儿又说流通过程中所能支配的活劳动决定价值,因此,在西方,斯密的劳动价值论通常被称为支配劳动价值论。从科学性方面来说,斯密的劳动价值论不是一种彻底的劳动价值论,因为他一方面认为商品的价值是在生产过程中所耗费的劳动决定的,另一方面又认为是在商品交换的过程中由供求状况决定的。实际上,斯密混淆了价值与价格之间的关系,而价格与价值并不总是相等的,甚至是经常地不相等。

马克思的经济理论,需要我们认真地学习和研究,其应用研究需要我们更多地付出;同时,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应该高度重视和吸收西方经济学中的真知灼见。

2 　政府干预和市场机制

一般认为,政府干预和市场机制是经济运行中的两个互不相干的独立部分。所谓政府对经济运行的干预,不是用政府去取代市场,而是仅仅限于政府为市场的正常运行提供必要的条件,诸如排除垄断、维护自由竞争之类。事实上,政府干预是基于市场缺陷或市场失灵才显现其必要性的,因此,它们二者之间的关系不太可能是互不相干、相互独立的。恰恰相反,在市场经济中表现出市场缺陷或市场失灵的这一块,政府干预和市场机制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替代关系,也就是用政府取代市场。这在宏观经济领域的表现就特别明显:政府利用宏观计划取代市场中企业生产行为的盲目性,通过经济部门结构政策或地区结构政策,辅之以适当的信贷政策和财政政策,引导投资方向,克服一些部门的生产过剩和另一些部门的生产不足,或缩小各地区之间过大的发展差距,以达到供求之间的均衡或各地区之间的平衡发展。再如,市场经济中企业或个人对利益的追逐虽然是经济发展很好的一个动力,但它也有其负效应,这就是利益分配的不公平。而政府在这方面进行干预,直接的目标是社会公正,间接的目标则是社会经济的稳定、持续的发展,而这本身也是涉及到那些在利益分配中暂时处于有利地位的企业或个人的长远利益的。

的确,企业是市场的主体,政府干预也不一定等于政府企图取代企业而成为市场的主体。但是,既然在市场经济中表现出市场缺陷或市场失灵的这一块,政府干预和市场机制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替代关系,也就是用政府的行为取代市场的行为,用政府干预取代市场机制,用看得见的手取代看不见的手,因此,在某些领域,政府的行为可能会取代企业的行为,企业的主体地位可能消失。比如在信息搜集、分析研究方面,政府不仅有着规模经济的比较优势,而且也有超乎企业的实际能力,而信息搜集和研究本应是企业自己的问题。我们相信,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所谓企业的主体行为转移到政府手中。其实,我们不仅不能把市场机制神秘化,也不能将市场的主体地位神秘化。市场经济中某种行为究竟由企业来实施还是由政府来实施,这并不是由是否是主体来决定,而最终是由实施成本来决定的。比如上述信息搜集就有个成本问题,由企业来搜集需要搜索成本,由政府来搜集也需要搜索成本,我们可以将这两个成本加以比较,如果是企业的搜索成本低于政府的搜索成本,那应该由企业自己来搜集信息,如果是相反的情况,则应由政府来搜集信息;但显而易见的情况是,在信息的搜集和使用上,都存在着规模经济,因而,政府在信息的搜集上具有比较成本优势,由政府来搜索和发布信息,对企业来说是有利可图的,在这个方面企业显然应该放弃做主体的权利。当然,如果哪个企业无视这个成本,非要自己去搜集信息不可,政府可以说服他,但没有权力去阻止他,既然盈亏是由企业自己来负责;也因为如此,即使企业愿意让政府帮助搜集和分析信息,但作为信息研究结果的决策,政府也不能越俎代疱。

我们在前面已经指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所谓企业的主体行为转移到政府手中,或者说,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市场机制为政府干预所取代。国家宏观经济调控不断强化的原

因是多方面的。其一是我们所熟知的市场缺陷。其二是经济越发展,社会不公和地区发展的不平衡更是突显,原因是,虽然在分配领域有了国家干预,但由于基本矛盾依然存在而生产力却更为巨大,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国家对分配关系的调整结果。其三是国际经济的一体化特别是从80 年代中期开始的经济全球化,商品、劳务、资本等资源在各国之间频繁流动,一国经济利益日益受到其他国家的影响。其四,国际经济政策的协调越来越必要。其五,就发展中国家来说,与发达国家之间的经济差距从80 年代以来开始不断扩大。另一方面,科学技术的加速发展,尤其是信息技术和交通运输的技术的加速发展,以及发展中国家政府在宏观调控方面所具有的比较优势,都为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的强化提供了有利条件。

3 　基础理论与宏观调控

从理论上来说,宏观调控是建立在凯恩斯失业均衡(宏观非均衡) 理论和现代非均衡理论的基础之上的,此前的瓦尔拉一般均衡理论实质上是一种市场机制作用下的自动均衡理论,而事实上,经济是不太可能自动达成均衡的。一般而论,均衡是指供求的均衡,而供求与价值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开放经济的宏观的经济模式中,我们仍然可以遇到价格问题;只是,这里是利率,是货币的价格。一定水平的利率和国民收入的组合可以使产品市场、货币市场和外汇市场同时处于均衡点,从而实现国民经济的全面均衡。在传统的西方经济学中,宏观政策的目标是经济增长、价格稳定、充分就业和国际收支平衡。在这四大目标中,价格稳定居于重要地位。蒙代尔说过, 货币政策最重要的最终目标是通货膨胀率[1 ] 。其实,无论是货币政策还是财政政策,它们都会影响物价水平。我国处于转轨时期,情况较为特殊。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是,将我国宏观经济政策目标分为3 类:“第一类是稳定目标,包括充分就业、物价稳定和对外收支平衡;第二类是发展目标,包括保持适当的增长率、短期需要服从长期发展,但是不涉及可改变潜在总供给的因素和方面;第三类是平等目标,包括对社会困难群体的关照,基于人的生活需要而不是基于贡献应得的收入分配。”①除第三类目标外,第一、二类目标均与价格有关。我们从不同的角度提到价格问题,目的在于说明价格问题在均衡和为均衡而进行的宏观调控中的重要性。其实,我们无论是将价格问题作为宏观政策的目标还是将其作为实现宏观政策目标的工具,价格问题的重要性都是不容置疑的。既然价格如此重要,那么,弄清楚这个价格应该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上就变得十分必要。在一国之内,一个合理的价格和价格体系有利于保证各地区之间和国民经济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发展以及利益的公平分配;在国际上,一个合理的价格和价格体系则有利于保障国际商品的

平等交换和贸易利益在各国之间的公平分配。总的来说,真正合理的价格只能是合乎价值的价格,可以称着理论价格;考虑到经济全球化和要素的国际流动程度,在国际交换中,这个理论价格可能是符合国际价值的价格,也可能是符合国际生产价格的价格,也可能是介于国际价值和国际生产价格之间的一个价格。

我们可以探讨,是否可以将价格问题———实际上是指理论价格和理论价格体系———作为一个宏观政策目标,或者作为整个宏观调控的终极目标。当然,价格水平不只是物价水平,它还包括工资水平、利率水平、汇率水平,等等。作为理论价格体系,应该将所有的这些方面都包括进来。应该认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作用和影响,归根结底,都会在价格水平上表现出来。但是,但这种对价格水平的影响不应该是随心所欲的,而应该反过来受到理论价格体系的约束;也就是说,应该依据理论价格水平或理论价格体系来确定财政政策和倾向政策的力度,而不是反过来,通过任意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影响、调整价格水平。总之,我们将理论价格水平作为目标,而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只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工具。在马歇尔的均衡分析中,价格处于中心地位,应该通过价格这只看不见的手来调节供给和需求之间的关系,而我们则可以在理论价格体系的指导下来实施合适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在这里,我们仍然是在探讨基础理论问题,而不是准备提出一套宏观调控理论和政策工具;我们的根本目的是想借以说明基础理论与宏观调控实践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说明基础理论在宏观调控中的潜在意义。

参考文献:

[1 ] 　蒙代尔1 蒙代尔经济学文集(第五卷) [M]1 北京:中国金融

出版社,2003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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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基础理论 宏观调控 任治君 宏观经济调控 西南财经大学 宏观调控 基础理论 任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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