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是创造价值的唯一源泉(资本篇)
2017年3月16日 江津·张杰
资本,在经济学意义上指的是用于生产的基本生产要素,即资金、厂房、设备、材料等物质资源。马克思认为,资本(初始状态是货币资本即资金)是运动中的价值,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实际上,资金才是资本的核心要素,厂房、设备、材料等物质资源都是“运动中的资金”。
一提到资本,就想起资本的罪恶:“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其实,资本自身并没有罪恶,罪恶的是制造这种罪恶的“人”。让我们踢开“罪恶的人”,以纯洁的眼光看纯洁的资本,就会发现资本其实是个“好东西”,下面就资本的“好”简单说几句,以形成论证的素材。
资本是劳动的积累,是价值积聚和流动的优良载体
让我们回到上一篇“徒手捉鱼”那个故事。假设捉到鱼的人把鱼拿去卖了,换成了钱,他原本可以拿这个钱买吃的、穿的消费掉,但是他没有用于生活消费,而是拿钱去买了渔网,也就是把钱换成了“生产资料”,于是,他捉鱼的劳动成果就变成了“资本”,用于扩大再生产。他继续这样做,不断的劳动、积累、再劳动、再积累,他的资本就越来越多。当他把这些资本投入到生产中,实际上就是把过去劳动的积累投入到生产中,继续创造价值。在这个时候,他的资本就是他个人劳动创造价值的积累。
到后来,他买了多条渔船,他一个人已经无法支撑起这些渔船的作业了,于是雇了很多人给他打工,组建起一支捕渔船队,不用亲自去捕鱼了,当起了“资本家”,开始赚取利润。这个时候,他的资本继续积累,但构成发生变化了,一部分是他个人劳动创造价值的积累,另一部分是雇佣工人劳动创造价值的积累。
无论是自身劳动积累形成的资本,还是雇佣工人劳动积累形成的资本,都是劳动创造价值的积累。世界上政府拥有的、企业拥有的、金融机构拥有的、资本家、普通人拥有的资本,其来源和构成非常复杂,但追根溯源都来自劳动创造价值的积累,除了金融流氓行为比如“量化宽松”…………
资本的特点是具有很好的承载性、流动性和灵活性,能够“储存”劳动创造的价值,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释放”和“回收”都便于控制,资本是价值积聚和流动的优良载体。这个问题不多说了,地球人都懂的。
资本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组织社会化大生产的重要工具
关于资本对于市场经济的作用,相关理论文章已经非常多了,同时也得到了实践证明,也没有必要展开讨论,我把资本的作用概括成上面那个小标题,强调资本的“工具”性质。
由于资本具有上面所说的“价值积聚和流动的优良载体”这种优点,资本的积累和聚集有利于“集中力量办大事”,资本的合理分配有利于调动生产积极性,资本的有效利用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资本的盈亏核算有利于衡量利弊得失、及时调整生产。资本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组织社会化大生产的强大纽带和重要工具,近现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强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伟大崛起,已经用实践证明了资本这种特殊工具的巨大力量。
资本是资本家“吃差价”的工具,它不创造价值
资本的两重性,上面谈了它积极的一面,下面必须谈谈不那么积极的一面了,这个才是重点。
资本对于资本家的意义在于,投入一定量的资金到生产中,经过一系列的循环,能够收回投资,并且获取利润。在资本家看来,资本能够“创造”价值。资本是否创造价值,跟劳动工具是否创造价值一样,是争论的焦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张设计了一个简单的资本主义生产与交换的模型来分析一下:
假设一个社会只有两类人,一类人是拥有资金的资本家,不参加劳动;另一类人是不拥有资金的劳动者(包括通常所说的所有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直接生产劳动者和间接生产劳动者,包括所有科研设计人员、生产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后勤服务人员、工人等等,如果资本家也参加劳动,那么把他看作两个人:一个是劳动者,另一个是不参加劳动的资本家);这个社会需要的所有产品必须用钱才能买到;这个社会处于价值积累的初始状态,即整个社会的生产资料和产品数量都为零。
资本家和劳动者都需要产品。资本家有钱,但没有产品。劳动者既没有钱,也没有产品,他们想买到产品必须要先获得钱。于是,资本家对劳动者说,你们帮我生产100万件产品吧,我按每件N元的价格(各种产品价格n1,n2,n3,n4,n5…抽象为N)付给你们工资,劳动者没有其他选择,同意了。
劳动者的劳动从生产条件的零状态开始,贯穿了从制造劳动工具、到生产其他生产资料、再到生产最终产品的全过程。100万件产品生产出来了,按照先前的协议,劳动者获得了100N万元的工资,资本家获得了100万件产品。
劳动者手里有了钱,需要购买产品,但产品全部都掌握在资本家的手里。资本家说我卖给你吧,每件1.25N元(假设资本家追求的利润率为25%),这是“市场价格”。劳动者没有其他选择,于是用手里的100N万元,购买了80万件产品,资本家收回了先前支付的100N万元,同时还占有着20万件产品。就这样,劳动者创造的社会总产品100万件,有80万件分配给了劳动者,20万件分配给了资本家。
资本家没有付出任何劳动,只运用100N万元资金与劳动者进行了两次不等价交换,就占有了20万件产品。这20万件产品,折算成产品的所谓“市场价格”为25N万元,这就是资本家100N万元资金的“利润”,就是马克思揭示的“剩余价值”。
当然实际的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不是象上面的简单模型那样一条龙贯通始终的,归纳起来分为生产生产资料和生产产品两个基本环节,我们可以把前面的简单模型分解成四个步骤的复杂模型:
第一步骤,生产资料的生产。假设生产100万件产品需要1万件生产资料,资本家a对劳动者群体A说,你们帮我生产1万件生产资料吧,每件20N元。生产完成了,劳动者获得了20N万元工资,资本家获得了1万件生产资料。
第二步骤,资本家a向资本家b出售生产资料。资本家b想生产产品但没有生产资料,于是资本家a以每件25N元的价格将1万件生产资料全部出售给资本家b。资本家a获得了25N 万元的资金,资本家b获得了1万件生产资料。
第三步骤,产品的生产。资本家b对劳动者群体B说,你们利用我的生产资料,帮我生产100万件产品吧,每件0.8N元。生产完成了,劳动者群体B获得了80N万元工资,资本家获得了100万件产品。
第四步骤,资本家b向劳动者(A+B)出售产品。劳动者手里有了钱,需要购买产品,但产品全部都掌握在资本家b的手里。资本家b说我卖给你吧,每件1.25N元。于是,劳动者用手里的100N万元(20N+80N),购买了80万件产品。资本家b获得了100N万元资金,同时还占有着20万件产品。如果资本家a将获得的利润5N万元按市场价格每件1.25N元购买资本家b的4万件产品,那么资本家a和资本家b在收各自回收投资20N万元和105N万元的同时,还分别占有产品4万件和16万件。
这个复杂模型的分配结果与简单模型的分配结果是一样的,100万件社会总产品,80万件分配给了劳动者(A+B),20万件分配给了资本家(a+b)。将复杂模型再抽象一下就可以回到简单模型。
现实的资本主义生产与交换,只是在上面两个模型的基础上加入更多的环节,但无论如何复杂,最终都能够提炼、简化为上面两个模型中的基本格局,这个格局有以下特点:
1、产品全部是由劳动者生产的。
2、资金不能生产产品,只是一种交换媒介。没有劳动者的劳动,资本家拥有再多的资金,都不可能制造出哪怕是一件最简单的产品,除非他自己充当劳动者;而没有资本家的资金,劳动者同样能够生产产品。如果劳动者能够不依靠资金作为媒介,自己另行设计有效的生产和交换的组织形式,比如对每个劳动者的劳动进行计量,劳动完成后按劳动量直接分配产品,那么资金将毫无用处,货币仅仅是一堆废纸,不参加劳动的资本家也就不能获得任何产品的分配。在这两个模型里,资金的真实作用是作为交换媒介与劳动成果(包括生产资料和产品)进行交换,让劳动成果的所有权在劳动者与资本家之间进行转移。
3、资金不会增殖。在简单模型中资金经过两次流转,在复杂模型中资金经过四次流转,即经过一个完整的循环,资金总量不会减少也不会增加,它只是在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走过了一个从集中到分散再到集中的过程。在交换100%完成的情况下,资金全部被资本家收回。
4、资本家利用资金与产品之间交换的差额来获取分配。资本家必须完成至少两次有差额的交换,才能获取分配,这个分配在现实中的表现是货币形态的利润,但最终的、本质的表现是劳动产品,因为资本家实际需要的并不是毫无使用价值的资金,而是具有使用价值的产品。
5、工资是资本家进行不等价交换的工具。产品的交换价值即价格,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交换过程中形成的,而且最基本的定价权掌握在资本家手中(在《交换价值不是价值》一文中已经指出产品自身不存在交换价值,但基于普遍的认识在这里仍借用产品具有交换价值的通常说法,但真实意义是给产品标注的价格)。产品最基本的交换价值有两个:
第一个是资本家向劳动者购买产品时的生产价格,现实表现为“工资”。工资的实质不是劳动力价值,而是劳动者将产品让渡给资本家时的交换价值,只不过这个交换价值被资本家称为工资,普遍在产品生产前事先约定、产品生产后兑现;
第二个是资本家向劳动者出售产品时的销售价格,也就是市场价格,这才是通常所说的“交换价值”。销售价格必然高于生产价格,即“通常的交换价值”必然高于“工资”, 否则资本家必定无利可图。
劳动者用向资本家出卖全部产品获得的工资,再向资本家买回自己生产的一部分产品,组合成一次完整的不等价交换过程,交换差额被资本家所占有。劳动者的工资从一开始就是资本家进行不等价交换的工具。
从上面的模型分析中可以看出:价值全部是劳动创造的,资本没有创造价值,资本是资本家通过“吃差价”获取价值分配的工具。
资本就是在这里“变坏”的。资本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真实作用在于,资本家利用资金与劳动者进行资金与产品的交换,形成交换差额以获取利润。基本原理是资本家用生产价格购买产品,然后又用市场价格出售产品,市场价格与生产价格的差额就是利润。
将这一原理用公式表达为:N′=N2-N1 (N2>N1)
用普通的经济学观点理解为:利润=销售收入-生产成本
用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理解为:剩余价值=商品价值-劳动力价值
用本文观点理解为:交换价差(交换差额的货币形态)=市场价格-生产价格(工资)
或者视作分配关系:资本家分配(交换差额的实物形态)=总产品-劳动者分配
综上所述,资本是劳动的积累,它能够积聚和传递价值,但它不能创造价值。它积极的一面是组织生产的工具,消极的一面是资本家“吃差价”的工具。
正确认识价值的“源”与“流”的关系
在价值的创造问题上,劳动和其他要素的关系,是价值创造的“源”与“流”的关系,两种价值论对于这个关系的认识都是有所偏颇的。
“劳动是创造价值的唯一源泉”是一个科学的论断。“唯一源泉”的含义是,对于任何价值现象,追根溯源只能归结到劳动这个唯一源泉,不存在其他事物也是价值源泉的可能性,脱离了这个源泉来研究价值的创造与分配就会走上歧路,会在实践上造成严重的后果。
但是,坚持“劳动是创造价值的唯一源泉”这个基本观点,也不能因此否认和替代其他要素在价值创造中的客观作用。社会化大生产所依赖的各种“软硬条件”作为“固化的劳动”,资本作为“劳动的积累”,虽然都不是创造价值的“源”,但它们是价值汇聚形成的“流”,与“活的劳动”一起共同创造新的价值。不重视其他要素的作用,价值论以及经济学的研究就会脱离客观实际,走向僵化和唯心主义,无法指导实践。
不依靠劳动这个“源”,“流”就会失去动力,无法转化为新的价值。不依靠众多要素的“流”,价值创造只有回到原始起点,低水平、低效率,无法实现财富的大量涌现。“源”是根本、是动力,“流”是要素、是杠杆,“源”与“流”汇聚在一起,才能形成价值创造的巨大能量与活力。
近年来,中国形成了“新供给主义经济学”,提出了“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是“五大财富源泉”的观点,主张实施供给侧改革并在实践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新供给主义经济学”对于如何激发价值创造的活力这个问题的认识是科学的、准确的,但是“源泉”二字使用得不恰当,混淆了价值创造的“源”与“流”的关系,应当把劳动这个“源”与知识、技术、管理、资本这四个“流”区别开来对待。关于如何激发价值创造的活力这个问题可以这样来阐述:“全面激发劳动价值创造的源泉,驱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充分释放价值能量,让社会财富大量涌现。”
(QQ:365222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