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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是劳动创造了人吗？人与动物都劳动，但人靠智慧而动物靠本能。即使最简单的石器工具也传达了原始智慧的信息，还有纯粹“想象”出来的巫术，以及源于私欲的原始社会制度，从人类社会经历了巫术、宗教、科学这样的进化发展阶段，到智能化生产时，人类毋需直接劳动，而物质却能极大地丰富——只有不断创新才能实现——是智慧而不是劳动创造了人，并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因此，人类发展史可以概括为智慧进化的历史，也就是人类信息史。
001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话题缘起。据说印象派画家高更自杀被救后，用了一个月时间创作了一幅画作。到画作完成时，突然想到用“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给画命名。到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的人思维就是与众不同，于是这便成为谁也无法圆满回答的世界性难题。
一、最严格意义上的意识。
人们都知道历史唯物主义的这个基本观点，但是连编写教材的人都反其道而用之，自相矛盾的问题在现行的社会主义理论中俯拾皆是，创新社会主义理论首先就是正本清源。创新属于意识范畴的智慧能力，意识既以信息为中介，又以信息为内容，人类信息史话自然从意识的来源开始。而意识只有人类才具有，所以先要弄清楚人的本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与动物对比。
有人说动物也有意识。其实说这话的人自己也明白，“他的意识”与他说的“动物的意识”是不同的。所以先说明一下，本文所指意识，是人的精神意识。考虑到马克思的理论中最常用的是意识一词，即马克思说的：“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①为了保持用词的一致性，故采用意识一词。
费尔巴哈认为,精神“是人中最高的东西”,“是人与动物不同的标志”。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的精神,即“最严格意义上的意识”。费尔巴哈说过:“只有将自己的类、自己的本质性当作对象的那种生物,才具有最严格意义上的意识。”
教科书告诉我们，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会制造和使用工具”，但我们认为，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是人有意识，而意识又是属于猿人生物质的大脑进化到具有思维功能才产生的。这里谈的人具有的抽象思维意识与动物的本能意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教科书还告诉我们，“劳动创造了人”。但人的劳动是外因，而且马克思对劳动的诠释都将其定义为体力劳动，即受意识支配的骨骼和肌肉运动。如果进一步追问，谁的劳动创造了人？是已经是人的“人的”劳动创造了人，还是“动物的”劳动创造了人？理论家们将如何回答？
骨骼和肌肉运动对人和动物来说都是外因，只是内因不同：人受精神意识支配（简称意识），动物受本能意识支配（简称本能）。如何劳动，用什么工具劳动，都是由意识这一内因决定的。于是涉及到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这一唯物辩证法。用唯物辩证法来检验“劳动创造了人”这一谬误，将惨不忍睹：“简单地从事物外部去寻找发展原因。”毛泽东还举例说：“鸡蛋因得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小鸡，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子，因为二者的根据是不同的。”
不仅如此，改革前脑力劳动被传统社会主义理论和党的政策排出在“劳动”之外，而今无论经营管理还是科技创新，尤其是“机器代替人”的智能化生产、柔性生产所需的是智力而不是体力，如果在“劳动创造了人”的谬论蒙蔽下，就教育而言，我们就不应该开发孩子们的IQ、EQ，而应该送他们去“劳动”、去“创造人”。
二、生物进化产生意识功能。
人类是通过基因进化符合了自然选择而成为地球上占统治地位的物种，如果仅此而已，那么人类由更新纪灵长类动物一直进化到智人前所经由的历程，与曾经统治地球的恐龙等没有本质区别。关键，因而也幸运的是，人类在基因进化过程中，大脑具有了精神意识（智力），成为会思考的动物，这才是人类与动物的本质区别。需要强调的是，“意识”是由“物质”的大脑产生的，信息就是二者之间的中介。对于《人类信息史话》这个题目来说，“话题缘起”的问题，只能从是上帝、劳动还是基因进化“创造了人”说起。
200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克鲁斯分校分子生物工程和科学研究中心负责人戴维·豪斯勒宣称，他的研究团队发现，数百万年前，人类祖先基因组中一个基因的进化速度比基因组其他部分快约70倍。这部分基因可能在人类大脑容积快速增长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者说这个基因是使人类大脑体积快速增加的重要原因。这个基因就是HAR1。HAR1基因在妊娠后约7～19个星期形成，这一时期正是人类胚胎大脑发育的关键时期。
豪斯勒的研究小组在观察了人类与黑猩猩基因组49处最大的差异后发现，HAR1基因在一段相对短暂的时间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HAR1基因直到3亿年前才出现在哺乳动物和鸟类的祖先身上，无脊椎动物和鱼类都没有这一基因。
研究人员同时发现，黑猩猩和鸡在这个基因上只有两处核苷酸（DNA的基本成分）有差异，但黑猩猩和人在这一基因上有差异的核苷酸却多达18处。研究人员认为，这些差异应该在人类约500万年的进化历程中出现。正是这一基因的快速进化引发大脑皮质进化，使人类大脑发展出更复杂的功能，比如语言和对信息的处理。
人类祖先离开树林生活和开始直立行走时所面对的压力造成了这种速度惊人的基因进化。所以，如果要追寻人类大脑进化快的生物学原因，那么，某种基因如HAR1基因的快速发展和表达也是人大脑容量变得更多的重要原因。②
根据意识的高低层次（自觉程度）的不同，又可以把意识区分为潜意识与显意识。潜意识（下意识、无意识）是一种没有被主体明确意识到的意识，是一种主体自身不知不觉的内心的意识活动。通过记忆及遗传而贮存在脑中的先前意识，非自觉的情感体验和情绪态度，不由自主的心理活动，在睡魇或梦境中自觉意识失控状态下的心理活动，以及因身心失常导致的病态的心理现象等。显意识则是人们自觉地意识到并受到有目的控制的意识，它表现为人们定向的心理、自觉的反映、能动的认识、主动的思虑、有目的思维以及反思性的观念活动。包括了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也包括了精神。
没有智慧和意识的动物不会成为人，人类奴役了千百万年的牛、马，一亿年后也成不了类似于人类的智慧生物；会制造和使用工具的智能机器人更不是人。因此，劳动创造了人，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会制造和使用工具等一类说法都不是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既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又违背了辩证唯物主义原理。而且，“劳动创造了人”既非马克思所言，也非恩格斯原话。后面将专门讨论。③
三、生活决定意识的内容。
具有产生意识功能的物质大脑，是人的意识的生物硬件。与大家熟悉的非脑死亡的植物人比较，植物人即“植物状态”（VegetativeState），是指患者对其自身和周围的环境完全缺乏意识，但他们还存在着部分觉醒状态。植物人还存在吮吸、咀嚼和吞咽等原始反射以及自发性或反射性睁眼、自哭自笑、反射性躲避疼痛等基本反射，或者说还具有动物一样的本能意识。但由于物质的大脑失去了产生思维功能的意识，因此不具备社会意义，不能和外界交流。正常人处于“植物状态”时，仅仅因为大脑失去了意识思维功能，可见人与非人的界限是有大脑正常与否这个内因，而不是什么劳动不劳动的外因。世界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霍金，全身瘫痪，不能发音，却并没能阻止他为科学做出贡献。
况且，仅就中国社会而言，富翁没有一个是体力劳动者，假惺惺地说“劳动光荣”的官员、专家也没有一个从事传统意义上的劳动。有则现代寓言：有钱人对没有钱的人说，钱真没有意思，我穷得只剩钱了。穷人说，等我比你有钱了，我也会这样对你说。
一个谬论能够横行几十年，问题还远没有这样简单。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物质决定意识，这是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于是有人说，既然是生活（如劳动）决定意识，那不就是劳动创造了人吗？
人具有能产生意识功能的物质大脑，与意识的内容来源于物质的生活，功能与功能的用途是两个不同、却容易被混淆或偷换概念的判断。说不是劳动创造了人，是说人区别于动物的意识这一功能是怎么来的，这是两个领域的问题。“生活决定意识”，是指人的意识、即思想内容怎么来的，用内容的来源代替功能的来源，违背了同一律，偷换了概念。
以下引用马克思的论述，进一步证明马克思的“生活决定意识”指的是“已经成为人的人”，意识的内容来源于生活，而不是人为何具有不同于动物的意识这一功能（人之所以成为人）。
从意识的产生来看，“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生活，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的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
从意识的主体来看，“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自己的生产力与之相适应的交往的一定发展——直到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所制约。”
从意识的内容来看，“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
从意识的发展来看，“发展着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④
四、信息是意识的可视镜像。
工具是人体和四肢的延长，那么，大脑的延长、思维的工具是什么呢？
古希腊哲学家亚理斯多德说，人类是会说话的动物，以此区别人和动物。
生物进化论的创立者达尔文说：“语言这一能力被当作是人和低于人类的动物之间的主要区别之一，那是公允的”。⑤
似乎语言就是大脑的工具，人们一般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习惯用母语或熟悉的语言。然而，语言并非人类与生俱来的，意识却一定是在语言发明之前而不是之后产生的，先有人、先有思维，后有语言。那么人类在会说话之前用什么来思考呢？表象，现实世界在大脑中的表象。
就像婴儿说话并非与生俱来的一样，有谁说那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不是人！语言是受环境的影响逐渐形成的，通过学习获得的，但这并不妨碍婴儿不舒服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笑来表达他的思想，因为他从孕育成为人时意识就开始萌芽了（因此才有胎教一说），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就不再通过母体而是直接与外界交流信息。这就是DNA决定的，而不是劳动创造的。同理，人类的婴儿时期，从被称为猿人时意识也就开始萌芽了（这并非准确的时间，人类对自身大脑的研究还很肤浅）。
思考，就是俗称“想”的时候，大脑会产生的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脑电波（今天通过仪器可以检测到）。不仅想的内容，包括大脑接收、处理、存储和输出的生物电波，都能够通过信息工具相互转化，就像电脑能够将所有的数据转换成0和1一样。例如无论来源于触觉、视觉、听觉、味觉等感觉到的完全不同的东西，通过神经传输到大脑都属于接收信息；而有些感觉到，或想到的东西并非都能用语言这个工具来思考，在我们脑海里可能是静止的或动态的画面，或者一幅幻影、一个梦境，然而它确实并不依赖语言而存在；而相同的东西却能用不同的语言来思考，任意的符号来转化。例如大家熟悉的数字化，例如摩尔斯电码、例如电话的音波-电信号-音波转换等。
再例如关于左脑与右脑的分工，左脑负责语言和逻辑思维，而右脑则做一些难以换成词语的工作，通过表象代替语言思维。由于信息工具也有一个由简到繁，信息技术由少到多的发展过程，虽然信息随人类具有智力时就存在，却因为大都以图形、图像、语言、文字等作为工具而忽视了其信息的本质特征。直到信息技术的出现，才成为科学研究的对象，并日益受到科技界、经济界和全社会的重视。当充分发挥信息交流作用的互联网得到越来越广泛的应用后，信息成为看不见的意识的可视镜像、意义的载体、内容的符号,计量单位不是原子而是比特。这就是简单而明了的理由：信息是大脑的工具、思维的工具，而呈现信息的语言等则是信息的工具，即工具的工具。
强调一点，延长身体功能的工具与生物体的性质和运作方式都不相同，信息只是思维的工具——包括思维的内容和形式——而不是思维本身，人类大脑的思维奥秘还在探索中，但这并不影响信息为大脑提供和输出符号。就像下肢延长的交通工具一样，有陆上跑的各种车辆，水里游的各种舟船，还有天空和太空飞的航天器、航空器一样，与人的下肢没有任何关联却是可资利用的。从可以称为人的那一天起，信息就是人类创造的第一个，而且还是至今越来越重要的工具；而信息也只有依赖于人类独有的思维才存在，就像交通工具有赖于人而存在一样。
因此，人，是因为具有区别于动物的智力、思维，享有信息资源而成为信息的人。人们的想法，通过语言你能听到，通过文字、图形图像你能阅读到，甚至通过肢体你能感觉到。大脑具有的思维，对于同此时此地现实相分离的事物和概念，能够予以想象或表示，抽象思维，因而能够创造自己想要的环境，就是我们称之为信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文化。我们研究的正是人的智慧通过信息和文化如何让社会进步得更快，发展更好。
交流思想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功能，因此严格意义上的人类社会应该是从发明语言后开始的。可能仅是一个指向天上的动作，或一个音节的招呼用语“hei”。因为一个没有人群之间信息交流的人类社会，与没有商品交易的商品社会一样不可思议。因此，无论是由“生活决定意识”构成的社会结构（唯物主义），还是由思想决定的人类社会（唯心主义），一开始都是信息社会。区别在于，能够正常发挥社会功能的社会，例如资本主义社会，都是由生产力决定的（唯物主义的）；而举步维艰的社会，例如所有的社会主义国家，都是由权力决定的（唯心主义的）。既然已经被决定了，大多数人的思想决定的社会结构是消除信息不对称的互动（双向），是正能量；少数人决定的社会结构是拉大信息不对称的控制（单向），是负能量。信息革命就是消除信息不对称。
基于互联互通、资源共享，国人真正认识到了信息革命巨大力量的人即使只有万一，几十年超过资本主义几百年的成就，那一定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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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57、57页。
② 《百科知识》2011年第11期。
③ 006谁的“劳动创造了人”？
④《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恩格斯著。
⑤《人类语言起源于何时?》,《化石》 2007年第4期。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张法奎。
前面18篇最初发在“信息经济学”栏目，但该栏目主要是“博弈论”，故重发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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