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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都默认现在数学在经济学中的广泛应用,其实lz的问题也就没必要讨论了。但如果真要从方法论上较真,那数学在经济学中的应用还真是不像lz认为的那么乐观,当然,我认为经济学还是需要数学的,只不过现在误用、滥用数学的情况太多了。
首先,数学本身绝对不是什么客观真理。现代数学本质上是一个公理化体系。公理化的体系完全根据研究者的需要的构建,与现实世界可以完全无关。你承认欧几里德的第五公设(公理),那就是欧式几何,你不承认第五公设,也ok,那就是非欧几何。过直线外一点必确定与已知直线平行的直线,这第五公设看起来非常符合现实吧,但狭义相对论的闵可夫斯基空间就已经开始背离欧式几何,广义相对论更是直接用到非欧几何。那么,承认第五公设和否定第五公设,哪个离真理更近一点呢?或者这一公设根本和真理无关?
既然数学本身并不是真理,lz所说的“你写一篇不带数学的论文,你又怎么能证明你论文的思想是不带主观的呢”也就站不住脚。事实上,在构建模型时提出的假设对模型的结论有着极大的影响,而假设本身完全是主观的(提出MM定理的两位作者在1958年的论文中就指出了他们的一个假设对模型结论的重大影响,遗憾的是,国内作者会在模型中作这样的说明的好像不太多不知道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假设对结论的重大影响还是怕别人攻讦其假设的不合理性,抑或其他不可名状的原因)。当然,在提出假设之后,数学确实可以使得下面的推导过程更严密,但是严密不等于客观。占星术也用严格的数学方法来论证他们的理论,占星术的客观性如何呢?
其次,物理之于数学和经济学之于数学,我觉得根本不具有可比性。20世纪60年代,某Nobel物理学奖得主提出“The Unreasonable Effectiveness of Mathematics in the Natural Sciences ”,此话的个中滋味大家可以自己体会。试问经济学家敢下这样的断言吗?经济学中引入数学的一个最棘手的方法论问题,我个人认为,就是引入的这一套数学工具适用于解释经济现象吗?为了说明这一点,先举一个化学的例子。我们都知道浓硫酸加到水里和水加到浓硫酸里,其结果大相径庭。这就表明,我们通常所用的一个基本数学运算定律——加法交换律在这里失效了。我们必须引入另一套“加法”,事实上数学确实发展出来了适用于水和硫酸的另一套“加法”。那么经济学呢,我们引入的这套数学适用吗?有人可能会说,你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只要模型的结论和客观经济现象相符就可以了。的确,当模型和客观相符时,这个问题当然不存在,但是如果两者不相符呢?请问是模型的假设错了(排除推导过程的错误),还是数学根本不适用于解释这个问题?事实上,没有任何先验的真理告诉我们数学(至少是现在经济学中运用的这套数学公理及其演绎出来的体系)是适用于描述经济现象的。
接下来再说一说我对前提假设与现实相符程度的看法。我们固然不能因为假设和现实所导致的模型结论和现实不符而完全否定一个模型。但是,自然科学(数学不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终极目标是探索自然和社会规律,因为你的模型结论确实和现实不符,所以这样的模型就只能作为进一步探索规律时的一个思考出发点。物理学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据我所知,物理学从未遇到拼命强调“真空,前提是真空”的窘境(不知有没有人能举出一两个反例),而这种境况对经济学却是家常便饭。实际上,之所以出现这种窘境,首先是因为经济学家喜欢拿不成熟的模型来解释和预测经济现象,如果真像我上面说的把不成熟的模型“作为进一步探索规律时的一个思考出发点”,不要急功近利,我觉得对经济学的指责会少很多。这是经济学人应该好好反省的。
PS:尤其不能苟同LZ所谓“不懂数学的,就应该转学管理和会计”。LZ的“懂数学”是什么标准?经济学家中即便是模型做的很牛的人,懂数学思想的怕也没几个(萨缪尔森可能除外,诺依曼和纳什是数学家而不是经济学家),无非是数学定理懂的多而已。国内经管专业的学生学数学那简直就是培养解题机器。不信的话,LZ不要翻任何参考书,也不要花太长时间思考,回答一下:一元函数的微分和定积分,二者在几何上有什么联系?是二者的几何联系而不是二者各自的几何意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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