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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飞

论按需分配

（一）谈商品交换

商品交换从劳动交换开始，即首先劳动能力成为商品，简单的商品交换以劳动的付出，即对身体或精力的耗费程度来衡量，只有到了交换增多，商品交换才有了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即交换要按劳动成果来衡量（不去计算劳动耗费，而是计算劳动的“价值效用”，复杂劳动者的剥削关系早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出现之前就已经出现。此时雇佣劳动开始出现）。当商品经济发展到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时，出现了雇佣劳动力市场，这就出现了广泛的资本主义剥削，同时劳动力也开始有了生产价格，劳动力之间的剥削开始扩大和加强。而商品交换的消亡，同样遵循这个规则，首先是消灭市场经济，消灭劳动力市场，消除雇佣劳动，再一步就是消除商品普遍交换下形成的按劳动成果分配，消灭劳动剥削，将商品交换简化为简单商品交换，使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不能形成——以劳动对身体或精力耗费程度作为给予劳动者报酬的标准。最后一步才是取消劳动交换这一商品交换的基础，即消除劳动付出与劳动所得的严格对等关系，按需分配。让私有制的法则在最终的劳动领域去除。

简单商品交换，是劳动与劳动之间的直接比较，各取所需。复杂的商品交换，就要出现交换价值这种通行的东西，直接的追求就不是直接的需要了，而是交换价值了，商品的拜物教就要出现了，而资本由此也就开始形成了，同时剥削行为开始出现，而劳动领域的剥削也就开始从劳动领域分化出来。而在市场经济下，资本积累本身成为目的，剥削成为普遍采用的手段。劳动力自由买卖成为社会通行的规则。

复杂劳动力，简单劳动力的划分，前者就属于近资本劳动力，后者是纯劳动力，与资本对立程度由复杂劳动力向简单劳动力递增。

按劳分配有两种，一是基于交换价值的按劳动成果分配，这是以劳动力市场存在为前提的，即这是资本主义的按劳动要素分配。劳动力不但是商品，而且还有自己的生产价格，存在劳动力的剥削。这种分配制度实际是资本主义分配制度，建立起来的所谓公有制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制度——不存在经济平等，也就不存在经济民主的基础，没有经济民主的实质，那么公有本身是谈不上的。这种按劳分配，体现的是劳动者与劳动的集体之间的对立——对立才出现按劳动要素进行的交换行为，名义上是劳动者的不代表实际是劳动者的——所谓传统社会主义都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劳动的集体名义是劳动者自己的，实际是国家的——掌握在国家官僚手里，这种按劳分配体现的是劳动者与官僚集团之间的对立——交换行为在劳动者与官僚集团之间进行。这跟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交换在劳动者与不同的资本家之间进行一样，劳动者的劳动成果最终掌握在异己的资本家或国家官僚手里与自身对立，形成交换行为。

第二种按劳分配是直接的劳动交换，不基于交换价值，而是基于直接的劳动耗费。这就不存在劳动力的市场了，劳动能力用于交换，但交换本身已经不是目的，这种按劳分配能够体现劳动者劳动付出的平等关系，即劳动平等，经济平等，是经济民主的基础——公有制才能真正建立起来，这样的劳动交换中就不再存在劳动力的资本化和剥削行为。它体现交换下真正的劳动者的平等，但这还是能体现劳动者与劳动集体之间的某种对立——但已经不是根本的对立性质了，劳动集体已经是劳动者自身掌控的，劳动集体与劳动者之间的劳动交换本身就是日渐消亡的了，这种按劳动耗费为基础进行的按劳分配，实际是向真正的按需分配的一个过渡，只是为了照顾劳动者在劳动集体主义价值观念尚未充分巩固的情况下能够接受的分配方面的过渡手段。而在劳动价值观在劳动平等之下充分巩固起来，那么按劳动付出进行的分配就可以逐步地被真正的按需分配所代替——基本的经济平等被彻底的经济平等所代替。

建立在劳动对身体或精力耗费基础之上的按劳分配制度，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 ——作为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而不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按劳分配制度与按需分配制度才是本质一致的。而按劳动要素分配的按劳分配制度，以商品交换价值为核心，根本不存在向按需分配过渡的可能，只存在向按资分配过渡的可能。与共产主义本身不同质，而是与资本主义同质。其所谓公有制，不是公有制，而是官僚资本家集团集体所有的私有制，官僚集团即特殊的资本家，或者说总资本家。

（二）官僚计划经济是资本主义经济的特殊形态

官僚计划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生产方式没有根本的不同，都是以积累为目的，满足统治阶级利益最大化。苏联官僚集团醉心称霸，只是这一统治阶级一贯扩张特性的体现，本身当然不是为苏联人民的，而是为官僚集团私心的——以此标榜成就，向人民展示自己有统治的本钱——统治就要扩张。这都是由社会上层操控的经济，都出现了阶级分化。且商品货币关系都一如既往地存在，官僚计划经济中，同样是“利润挂帅”，体现其生产方式与资本主义没有本质区别。而工人都处于被压迫的位置上，他们还是雇佣劳动者——被国家所雇佣，被自称为他们代表的官僚集团所雇佣。利益围绕着官僚集团这一资本家集团转——一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以国家垄断消灭了失业，但资本主义的固有逻辑必然是劳动者丧失积极性——经济本就不是他们所有的，不是他们操控的，失业手段缺失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只能在官僚纪律的高压下运转，承认商品经济是社会主义的一部分，承认复杂劳动应该获得更多劳动报酬——承认社会主义不是经济平等，而是等级社会。把自己标榜为复杂劳动者，享受生活特权，搞利润挂帅，计件工资，实行“物质利益刺激原则”，全面仿效资本主义，最后则全面倒向市场经济，最终失业手段的撒手锏还是使出来了。这种官僚计划经济，一开始就是无望实现共产主义的，根本只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国家垄断下的特殊体现。

回顾二十世纪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正是循着商品交换形成的三个层次——简单交换，复杂交换的商品经济和劳动力自由交换的市场经济的资本发展过程的“逆过程”，不过只完成了第一步，取消了市场经济，正式禁止了劳动力的资本雇佣而已，本身尚未脱离总体资本主义的范畴。苏联在其出现了计划经济这个带有社会主义特征的初步成果之后，就开始长期的向典型资本主义倒退的进程了。而中国则在文革时期在意识形态上提出了“破除资产阶级法权”的要求，即要进一步向按需分配“革命”，但终究是只能留在纸面上，且只能从经验中找依据，并不能上升到理论层面上来。文革失败，一切终结。但这已经是二十世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意识形态方面的最高成就——要干社会主义，要破除资产阶级法权，即要废除劳动交换关系。

（三）公有即经济民主

社会化大生产基础上的公有制是经济民主，社会化大生产由私有的小生产起步，在私有基础上不断扩展规模，雇佣劳动因而不断扩大。但私有小生产者的私有权力随生产扩张脱离对生活资料的占有权力，而是扩张到社会层面，形成对其雇佣劳动者的独裁权力。雇佣劳动规模约扩大，来自资本家的专制就越强烈，大规模生产的企业，成千上万的劳动者为资本家的利润工作，而自身没有任何控制生产单位的权力。大型垄断集团发展起来，资本专制的产业王国即形成，每个垄断集团即一个产业政府。这种产业政府完全由资本家控制，实行资本专政。广大普通劳动者处于无权地位。工厂企业内部同样是个社会，这个社会随着人员增多，规模扩大越来越要求实现民主。劳动者在工厂劳动，一切劳动成果均由其创造，但他们却如同奴隶一般，只能获取基本的生活资料以满足生存，甚至在经济危机到来时连这一点也保证不了，时刻有被资本家扫地出门的危险。那么实现劳动者的经济民主的要求就随着企业规模扩大而变得越来越迫切。

经济民主的要求，即由工人阶级民主选举企业管理者，夺取企业控制权，这就不可避免地要剥夺资产阶级赖以控制工人阶级生存条件的生产资料。把这些生产资料交由劳动者集体民主控制，这就是公有。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单位即工厂企业，要实现彻底的经济民主，就要在全社会掀起一场针对资产阶级专制统治的革命，消灭这一剥削阶级。把各工厂企业按照产业联系民主地联合起来，构建起全社会的统一协调的社会大生产体系来，消灭企业之间的竞争和对立。这套经济体系，即公有制经济体系。公有即经济民主。只有在经济民主的基础上，才有实现经济自由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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