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消费力的历史功能及现实意义-经管之家官网！

　摘要：该文通过分析消费力的生产来源，对消费力进行内容上的拆分，进而论述不同消费力的历史功能。生存性消费力的实现是个体维持生存的必要条件，也是社会稳定的重要前提。在等级社会中，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对生产力的发展更多表现为一种阻碍作用。在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量化水平的降低为生产力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随着资本扩张越来越遇到需求不足的问题时，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尽可能实现成为资本扩张和生产力发展的核心议题。消费力的启动是摆脱目前金融危机的重要手段，也是我国经济未来健康发展的关键。　　关键词：物质生产，生存性消费力，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金融危机
　　消费力，是指“消费者为了满足自己的物质文化需要对消费资料（包括劳务）进行消费的能力”。对于个体而言，消费力是其自身能力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社会而言，消费力是历史动力系统中的重要内容。
　　物质生产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在其中所形成的生产力是历史发展的根本动力，它决定生产关系及其相应的上层建筑，而消费力的历史功能也必须在物质生产的体系下才有可能展现。
　　一、消费力分解与生存性消费力的历史功能
　　历史唯物主义把历史看成人类在创造历史的社会实践中的发展史，劳动在人类历史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马克思对人类劳动进行了拆分，即“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马克思认为：“在任何社会生产（例如，自然形成的印度公社，或秘鲁人的较多是人为发展的共产主义）中，总是能够区分出劳动的两个部分，一个部分的产品直接由生产者及其家属用于个人的消费，另一部分即始终是剩余劳动的那个部分的产品，……在这里我们撇开用于生产消费的部分不说。”马克思之所以对人类劳动做出如此区分，是因为这两种劳动遵循不同的历史规律，实现着人类历史不同的价值目标。这两种劳动又对应着不同的消费力：必要劳动——生存性消费力，剩余劳动——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不同的消费力在“历史舞台”上所扮演的“历史角色”将会有所差异。
　　就生存性消费力而言，它的历史功能主要是维持生命体作为物种的存在，对社会结构起一个基础性的作用。对于生命个体而言，生存资料的满足是他开始实践活动的首要目的。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我们首先应当确定的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只有维持自己生命体的存在，主体才有可能从事其它的实践活动。而生存性消费力不是一个恒定的量，它的具体内容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也会有所不同。在人类社会的早期，生存性消费力仅仅表示为主体吃喝住穿等基本需要的满足，而如今它还包括了其它方面的内容，如便利的交通工具、方便的通讯设备等。从总的历史趋势来看，生存性消费力的量是不断上升的，它的表现方式和实际内容也不断地丰富，而在其中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原本属于享受性消费力的内容开始下调，逐步成为生存性消费力中的一部分。就整个社会而言，生存性消费力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生存性消费力是否得到实现，是一个社会保持稳定的重要前提。这个规律在一切历史时空都是有效的。因为当社会大多数个体的生存性消费不能得到满足，而社会也不能提供维持这种消费力的条件时，他们就会通过极端的方式来获取自己的生存资料。在这个过程中，社会往往会发生集体骚乱，社会矛盾以一种显性的方式来呈现。如果此类群体在一个较为广泛的范围中存在的话，就会使社会的统治阶级发生更替的现象。从这个角度来讲，生存性消费力的量化水平及其实现程度是社会稳定状态的标记。
　　生存性消费力的功能是维系作为种的“人”的生存与繁衍。如果人类仅仅停留在此阶段，那么人类将完全处于自然界力量的支配下。因为生存性消费力是基于人类自身的生理机能，此时它仍然是一种生物性状的表现。由这种消费力驱使下的物质生产仅仅受生命体自然规律的支配，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也仍然是动物群体中的自然关系，此时人与动物并无本质区别，处于生存竞争和生物进化过程中。只有当人类超越这种生存性消费力，超越了必要劳动，才有可能真正开始作为人的生产，才能真正成为人。对于此，马克思曾对比过“动物的生产”和“人的生产”。他认为：“诚然，动物也生产。它也为自己营造巢穴或住所，如蜜蜂、海狸、蚂蚁等。但是动物只生产它自己或它的幼仔所直接需要的东西；动物的生产是片面的，而人的生产是全面的；动物只是在直接的肉体需要的支配下生产，而人甚至不受肉体需要的支配也进行生产，并且只有不受这种需要的支配时才进行真正的生产；动物只生产自身，而人再生产整个自然界；动物的产品直接同它的肉体相联系，而人则自由地对待自己的产品。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依照马克思的观点，那种“在直接的肉体需要的驱动下”进行着维系生存和繁衍为目标的“必要劳动”是“动物的生产”，其对应的生存性消费力也仅仅为“人”作为生物物种的存在，而“不受肉体需要的支配”的生产是剩余劳动，它促使人从动物中解放出来，以剩余劳动为其自身来源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是上述目标实现的重要“坐标”。
　　二、等级社会中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
　　生存性消费力主要体现为个体的生存，对社会的稳定起一个基础的作用。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实现是个体发展的重要标记，它使人成为人，并使主体可按照自身内在的尺度去审视世界、规范世界。不仅如此，它的历史作用还突出地表现在其对生产力发展的影响上。这种影响既有促进和提升的层面，也有阻碍的方面，这一主要依据是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量化水平与生产力发展具体状态的契合情况。
　　在人类社会发展的早期，人类改造自然界的力量较为弱小，社会生产力水平较为低下。人们生产实践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证自身生存性消费力的实现，而整个社会也无物质基础提供享受和发展性的消费。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剩余劳动和剩余产品开始出现，它们所映射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在某些群体中成为可能。只要剩余劳动和剩余产品开始存在，相关人群就会对其进行争夺，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为维护自身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长期存在的社会制度——等级社会（这里意指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
　　在等级社会中，消费力的内部结构和实际量化水平会随着权力架构的变化而变化。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对生产力和社会运行的影响面不断得以显现。一个等级王朝在其建立初，整个社会往往是从长年的战争中摆脱出来，百废待兴，此时统治阶级为了恢复社会生产，就必会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通过减免赋税，广大劳动人民的生产积极性逐步提高，这个过程也是社会成员生存性消费力不断得到恢复和丰富的过程。在这个阶段，伴随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并未完全生成或展开。随着社会生产的进一步扩大，剩余产品开始增多，这使统治阶级消费力的充分实现成为可能。由于等级社会自身的特性，统治阶级需要不断稳固自己的地位，在此过程中，权贵阶级的内部体系逐渐增大。与此同时，统治阶级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力，需要标志其统治地位的各种建筑物和文化饰品。这些方面的实现都要以耗费大量的物质财富为基础。伴随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在这个过程中开始逐步增加并达到高峰。而社会生产在恢复之后，由于缺乏足够的动力并未出现较大的增长。为了欲求更多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统治阶级的方法往往是加大剥削力度，这使得社会大多数成员的生存性消费力受到威胁，导致他们的基本生存受到影响。当这个过程发展到一定阶段时，社会底层人员就会“揭竿而起”，通过各种暴力手段推翻原有的统治阶级。在这个过程中，不仅破坏原有统治阶级的社会秩序，而且也会把标记统治阶级制度的各种物品进行毁灭，而上述物品其实是社会剩余劳动多年积累的结果，是社会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实践的静态体现。它的破坏意味着整个社会多年的积累“付诸东流”。暴力斗争的结果往往是新旧朝代的更替，而在新的朝代建立之初，整个社会又处于一种破溃边缘，此时统治阶级又会采取休养生息政策，滚动的“历史车轮”再次前行。等级社会制度在此体现出周期性特征，而整个社会的消费力也在此之中不断变化，大致经历的阶段为：王朝建立之初，生存性消费力逐步恢复，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并未完全展现——生存性消费力在大多数社会成员中存在，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完全展现，并且支撑此类消费力的物质基础不断增强——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到达顶端，社会大多数成员的生存性消费力受到威胁——原来的朝代被颠覆，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破灭，社会成员的生存性消费力也处于破灭之中——新朝代建立，生存性消费力逐步恢复，统治阶级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并未完全展现……，这个过程不断持续。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在等级权力的意旨下，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过度性膨胀压制了生产增长的动力，并导致社会成员的生存性消费力受到威胁，这又将促使社会成员去改变既有的社会秩序，在其中当然包括生产秩序，使得生产力发展的基础条件进一步的丧失。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对生产力发展的阻滞面在此刻得到凸显。
　　三、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
　　在上述周期性震荡和相伴的等级割据中，“一些生产要素从等级制的桎梏下释放出来，通过自由的市场交易而被重新组合，于是孳生了一种新的处置剩余劳动的方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种新的处置方式不是把从以剩余劳动为来源的潜在要素转换为消费力，而是转换为资本要素，重新投入到社会再生产中。
　　在资本主义建立初期，为了使更多的资本投入到社会再生产中，“资本家会尽可能降低工人的工资来提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同时自身也要不断的节欲”，即通过缩减自己的消费来实现。由于生存性消费力对主体存在的基础性地位，它的量化水平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都会保持一定的稳定性。而资本家节欲，缩减的主要是其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方面的内容。如果资本家的消费欲望不节制，把从工人身上获取的剩余价值全用于挥霍，就会造成资本的扩大再生产难以进行，资本的运动性和增殖性也会受阻，不断使资本家欲求更多财富的愿望告破，而且会使原来投资的资本量也难以收回，最终可能导致资本家多年积累的资本“一切皆空”。节欲的思想在此时对资本的扩张和生产力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它的形成一方面与资本增殖性有关，另一方面也与西方由古希腊以来形成的理性主义传统相关。西方理性主义传统源远流长，从古希腊时代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近代的笛卡儿——斯宾洛莎——莱布尼茨，他们一直宣扬理性主义传统。这种理性主义传统在资本主义的早期表现为一种现象——节欲。马克思·韦伯认为：“这种伦理所宣扬的至善——尽可能地多挣钱，是和那种严格避免任凭本能冲动享受生活结合在一起的，因而首先就是完全没有幸福主义的（更不必说享乐主义的）成分搀在其中”。节欲思想不断风靡，并成为资产阶级早期精神上层建筑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由其带来的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量化水平的降低在此刻为生产力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随着资本扩张不断展开，物质生产的能力获得了飞速提升，但“社会消费力的增长却开始难以与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资本运行的需求拉力在此刻显得有些不足，扩大整个社会的需求成为其重要“命题”。由于生存性消费力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会保持它的稳定性，这导致资本欲通过对其领域的开拓来解决自身的难题是不现实的。而享受和发展消费力是在满足主体享受和发展性需要中逐步生成的，它会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产生相当幅度的波动，无疑为资本摆脱自身的难题提供了契机和路径。而欲达到对享受和发展消费力领域的切实开拓，资本必须要用各种技术条件去激发主体的享受和发展性需要。此时，资本开始对自己的对象化产品进行设计，从产品的外观到内部构造，从产品的实物构成到符号化建设。资本还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己的产品推向消费主体，各种形式的营销网络在这之中不断建立。但仅有技术的外部干预只能为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实现提供一些可能，精神上层建筑和政治上层建筑的配套设置更为关键。由韦伯所提出的“节欲”理念在此刻开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而凯尔纳·桑巴特的“奢侈”思想逐步成为资本理念现时代的代表。这种奢侈思想不断发展，并且用一种文化形态来体现，即消费主义。人们在消费中得到自我的认同和消解，每个个体都在跳着“消费舞蹈”。各级ZF部门通过各种措施去刺激人们的消费，如发放消费卷、旅行票等。各类金融机构开始为人们的消费提供便利，各种不同形式的贷款消费在这之中不断出现。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迎合消费主体的享受和发展性需要，使他们的购买欲望能够不断激发，最终使他们的消费力能够得到充分地实现。此时，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提升对资本的扩张和生产力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四、消费力启动的现实意义
　　当前金融危机不断蔓延，美国、欧盟经济体的衰退已严重影响我国的出口，使得我国尤其是沿海地区依靠出口拉动的外向型发展模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为应对此次危机，国家实施了包括4万亿元投资、结构性减税等在内的一揽子计划，并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积极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从目前来看，这些政策已经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国内需求出现了明显的增长。但就国内需求增长的来源而言，主要是投资需求，消费需求并未出现很大地提升。
　　从短期看，投资需求的增长是经济体摆脱困境的重要手段，但从长期看，经济体的发展动力却是消费需求和消费力的提升。投资需求从本质上来说是由消费需求派生而来，消费需求才是内需的根本和持久性要素。如果没有消费需求和消费力的支撑，投资一生产一消费的国民经济链条就会出现断裂，社会生产将难以持续，而由投资所带来的经济增长也将受限。因此，当前扩大内需的关键还在于提高消费需求，重点启动和提高个体的消费力。就我国目前而言，消费力短期内想获得很大的提升难以实现，但它必是以后我们长期努力的方向。它不仅是摆脱目前危机的关键，也是我国经济未来保持长期健康稳定发展的重要基础。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消费力对个体和生产力的发展具有不同的作用。生存性消费力的实现是个体维持生存的必要条件，也是社会稳定的重要前提。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实现是个体和社会进步的重要特征，而它对生产力的影响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表现会有所不同。在等级社会中，它对生产力的发展更多地表现为一种阻碍作用。而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中，其功能呈现为不同的方面：在资本发展的早期，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量化水平的降低为生产力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而随着资本扩张越来越遇到需求不足的问题时，消费力（特别是享受和发展性消费力）的启动将成为资本破解自身发展悖论的重要路径，消费力的尽可能实现将成为生产力发展的核心议题。消费力的启动是我国摆脱此次金融危机的重要手段，也是经济未来健康发展的关键。在此，消费力的历史功能和现实意义得以显现。

作者：上海财经大学现代经济哲学研究中心 黄河 来源：《现代经济探讨》201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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