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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对于制度经济学的入门者来说，感到制度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差别甚大，没有形成统一的体系，不便于学习与掌握。实际上，笔者是通过先学习杨小凯的新兴古典经济学，再学习制度经济学的。这种特殊的进路反而让我感到制度经济学原理其实简单。因此，而且我总结出，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是理解制度及制度经济学的关键性原理。而这个原理也是经济学的基本原理。
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就是对各种两难冲突权衡折中进行分析，这是杨小凯对经济学的定义。我认为这确实是抓住了理解经济学的核心。实际上，笔者认为，黑格尔与马克思的辩证法就是理解一切经济学原理的关键。杨小凯在他的新兴古典经济学中虽然只字不提马克思的辩证法，实际上他的分析方法就是矛盾分析，所谓两难冲突的权衡折中就是矛盾的权衡折中。只不过，马克思对待矛盾的方式与杨小凯为代表的经济学不同。马克思是试图消灭矛盾，而杨小凯与西方经济学是试图调和矛盾。
抓住了矛盾，或者说经济学所称的两难冲突的权衡折中，就抓住了经济学的关键原理。而现在除了杨小凯的经济学教材，其它所有的经济学教材，都没有能够把各种两难冲突权衡折中的分析原理一般化并且数学模型化。实际上，通过系统地考察不同经济学体系对于两难冲突所考虑的层次与多少，就可以大致判定一个经济学理论体系的位置，即它的优点缺点与性质。而对这一点，笔者的硕士论文《发展经济学基本理论比较研究》进行了系统论述。
目前的经济学需要全面清理，重新洗牌，我在《发展经济学基本理论比较研究》一文中对于经济学如何改进，提出了问题，并提出了建议，但是并没有拿出系统的解决方案。但是提出问题有时候比解决问题更为重要。20世纪初大数学家希尔伯特提出的23个数学问题基本上引领了20世纪数学的发展方向即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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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
王智慧
witswang@163.com QQ:410535807
摘要：外生交易费用与内生交易费用有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内生交易费用是产权清晰程度的减函数，而外生交易费用则是产权清晰程度的增函数。要使总的交易费用最小，产权的清晰程度既不是越高越好，也不是越模糊越好。而是有一个最优的产权界定的清晰程度或产权模糊程度。
关键词：外生交易费用、内生交易费用、最优产权模糊程度、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
Abstract: Exogenous transaction cost and endogenous transaction cost have a trade-off relationship. Endogenous transaction cost is the decreasing function of the clarity of property rights, while exogenous transaction cost is the increasing function of the clarity of property rights. To minimize the total transaction cost, neither the clearer nor the obscurer clarity of property rights is better. But there is a appropriate clarity or obscurity of property rights which is optimal.
Key words: Exogenous transaction cost、endogenous transaction cost、
the optimal degree of obscurity of property rights、the principle of trade-off between all kinds of exogenous and endogenous transaction costs
目前新制度经济学还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但在产权理论、交易成本理论、契约理论、委托-代理理论等几个方面形成了系统的理论。一般把契约经济学、产权经济学、交易费用经济学、企业理论、组织经济学、新经济史学、宪政经济学、法经济学视为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支学科，有时也把公共选择经济学、寻租经济学等归于新制度经济学名下，虽然它们是由不同的经济学流派发展起来的，但它们都涉及某些特殊制度的分析。本文试图从交易费用角度出发对新制度经济学作一个统一的理解。
许多经济分析把效率损失的原因归结为产权界定不清或者是制度缺失。最典型的是三个和尚没有水吃的例子。人们分析了许多的导致三个和尚没有水吃的原因，比如他们太过于自私，他们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协调制度来进行分工合作。进而人们提出了各种建立协调制度的方案，比如可以每个和尚担一天的水，或者每个和尚担水走一段路，或者一个和尚买桶其他两个和尚抬水。但这些分析都没有考虑到建立协调制度本身所需要花费的成本费用。本文提出的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对于更好的理解新制度经济学提供了一种统一的方案。
一.帕累托最优与内生交易费用
帕累托最优是指资源配置和人们分工合作的关系、结构、制度达到这样一种状态，不可能通过资源重新配置或分工合作关系的调整，而在不减少任何其他人的效用的情况下再增加某一个人的效用。
相应的帕累托次优是指资源配置和人们分工合作的关系、结构、制度达到这样一种状态，可以通过资源重新配置或分工合作关系的调整，而在不减少任何其他人的效用的情况下至少增加某一个人的效用。
帕累托改进的手段包括资源的重新配置和一切分工合作关系、制度、结构的调整。这种调整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人们之间既定分工合作与交易关系不变而调整资源分配比例，二是调整人们之间的分工合作与交易结构、关系、制度，制度调整或制度变迁是第二种调整的一部分。
本文对帕累托最优的定义超出了新古典经济学与新兴古典经济学对帕累托最优的定义，其中新古典经济学只是考虑了资源配置的最优，新兴古典经济学考虑了分工结构与资源配置的最优。而新制度经济学则考虑了制度的最优。但它们都没有对帕累托最优有全面的理解。关于帕累托最优概念的争论是笔者另一篇文章的任务。
本文对交易费用的理解主要基于张五常对交易费用的定义。即交易费用是在一人世界所没有的费用。
下面来定义内生交易费用。广义内生交易费用是要在决策的交互作用发生后才能看到的，基本上等于事后交易费用。[1]而狭义的内生交易费用是指人们在分工合作与交易中，人们为争夺分工合作与交易的好处，每人都希望分得更多的好处，而不惜损害别人从分工合作与交易中得到的好处，这种机会主义对策行为使得分工合作与交易的好处不能被充分利用或使资源配置产生背离帕累托最优的歪曲。以下所称内生交易费用都指这种狭义的内生交易费用。
总之，凡是人们之间协调失败导致分工合作的好处不能被充分利用从而产生与帕累托最优的理想结局之间的差距或偏离都是内生交易费用。机会主义对策行为所引起的协调失败造成的损失都可视为内生交易费用。内生交易费用实际上是指经济效率的损失，有时可把内生交易费用等同于效率损失。所以，内生交易费用的范围非常广泛。
与内生交易费用相对应，外生交易费用是指在决策以前就能看到的费用。有时就指事前交易费用。而内生交易费用则与事后交易费用密切相关。
二．事前交易费用与事后交易费用的权衡折中（或者外生交易费用与内生交易费用的权衡折中）原理
当人们为了避免内生交易费用而制定一些制度来协调人们之间的行为，建立制度本身会消耗外生的交易费用。例如三个和尚为了建立协调制度以避免没有水吃的无效结局，需要谈判或开会，这都要花时间精力，这些构成了制度生产的外生交易费用。如果三个和尚不需要长久的合作，则开会制定协调制度的外生交易费用会高过在良好协调制度下大家都有水吃的好处。这时他们就不会去开会建立协调制度。如果三个和尚需要长久的相处，这时开会建立协调制度从而有水吃的好处就很大，这时他们就可能有积极性谈判建立协调制度。这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即制度是否会被建立，仍然看建立制度的成本（外生交易费用）与收益（所避免的内生交易费用或效率损失）谁大谁小。
有时人们用增加外生交易费用的办法来避免较高的内生交易费用。例如超市为了避免消费者自己的随身物品带入卖场后可能招致的纠纷（事后的内生交易费用），采用自动寄物柜帮助顾客存放东西。而这种自动寄物柜是要花很多钱的，这是为避免更高的内生交易费用而愿意支付的外生交易费用。又比如所有的国家为了避免欺蒙拐骗的违法犯罪行为所造成的高昂内生交易费用，都宁愿花许多时间与精力来制订国家的法律文件。立法过程所花去的费用是外生交易费用。
有时人们也用增加内生交易费用的办法来避免较高的外生交易费用。例如在公路收费站，一般只是按照车辆类型来收费，而不是按照车辆的载重、对路面的损坏情况来收费，也不是按照公路给车辆带来的好处大小来收费，这就造成载货的大卡车与不载货的大卡车交同样的过路费，这明显是不合理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内生交易费用。收费站只能按平均的大卡车的载货数量确定收费多少，这会使得过往大卡车的成本担负极“不合理”，似乎载货多的大卡车对路面损坏更多，应多担负费用，并且载货多表明其生意做得大，通行的好处很大，也应多担负费用。而统一收费则鼓励每次多载货，从而路面的使用缺乏效率。但由于严格按照这么多条件来收费，要花费用更高的鉴定成本与测量成本，这些都是一种事前的外生交易费用。人们为了避免过高的外生交易费用，而故意听任路面使用无效率等内生交易费用存在。其它例子，如自助餐鼓励浪费食品；公交车月票鼓励多乘车但免去了每次购票的麻烦；洗澡堂按人收费而不按用水收费，鼓励多用水。等等。
所以，人们决策时并不是使外生交易费用最小，也不是使内生交易费用最小，而是使它们的总和最小。外生交易费用与内生交易费用的关系可用图1示意。
费用/效率 总交易费用
外生交易费用
内生交易费用
产权清晰度
图1：内生交易费用与外生交易费用的权衡折中
一般情况下，外生交易费用与内生交易费用有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产权关系要界定得很清楚即要减少内生交易费用，则需要花很高的外生交易费用。界定产权本身需要立法吵架，需要耗费大量的外生交易费用。或者说，内生交易费用是产权清晰程度的减函数，而外生交易费用则是产权清晰程度的增函数。要使总的交易费用最小，产权的清晰程度既不是越高越好，也不是越模糊越好。而是有一个恰当的产权界定的清晰程度或产权模糊程度。
我们还可以把上面的原理扩展一下，不仅考虑内生交易费用与外生交易费用之间的权衡折中，而且考虑各种内生交易费用之间的权衡折中和各种外生交易费用之间的权衡折中。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
由于经济学是研究社会经济生活中各种两难冲突问题的学问，因此各种两难冲突之间的权衡折中就是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对象。在新制度经济学中，交易费用是一个基本变量，在任何一种现象中都存在着多种外生和内生交易费用，它们之间的权衡折中就成为理解新制度经济学原理的基本工具。比如：
科斯把企业看成是不同于市场的一种制度，是用企业内部的行政管理来代替市场交易来协调人们之间的分工合作。企业与市场之间的分界线就是看企业内部的交易费用与企业之间的交易费用在边际上相等的那一点。这实际上就是要权衡企业内部的交易费用与企业之间的交易费用，然后选择最低交易费用的制度方式。
在现代虚拟经营理论里面，本质上就是权衡企业内部的交易费用与企业之间的交易费用，然后选择最低交易费用的合作方式。比如外包就意味着企业之间的交易费用小于企业内部的交易费用。
在契约经济学里面，现实中的合约一定是不完全合约。合约的完全程度实际上意味着产权界定的清晰程度。要使合约接近于完全，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与精力来使合约条款详细化，这使得外生交易费用增加，但事后由于合约不详尽而引起的纠纷却可以大大减少，从而使得内生交易费用减少。反之则反之。
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也可以看成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原理的运用。它指出了在现实中存在着多种方向相反的力量，最后的均衡就是各种相互冲突的力量之间的权衡折中的结果。
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也与中国古典哲学中的中庸之道有关。人们不是走极端，而是需要权衡各种因素以达到最优平衡。
四．外部性
张五常曾经说过外部性这个概念可能没有多大意义，有意义的是不同交易费用的权衡折中。但他没有进一步明确提出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在张五常的著作中不使用内生交易费用的说法，他主要使用租值耗散的说法。张五常所称的租值耗散是内生交易费用的一种表现形式，但不能代表所有的内生交易费用。
按照正统经济学的理解，对于外部性带来的内生交易费用或者效率损失可以采用下面三种：
1、合并企业：存在着外部性关系的几个企业合并成一个企业，这个新的企业就把原来存在于多个企业之间的外部性内在化了。这时这个企业会选择帕累托最优的资源配置。
2、精确界产权：在存在外部性的多个单位之间更加精确的界定产权。这正是科斯定理所揭示的。
3、政府干预：由政府出面对化工厂征税，税收的征收要刚好使污染量为帕累托最优污染量。
对上述三种思路提出批评的是张五常。（参见前一节有关外生交易费用与内生交易费用权衡的内容。）张五常是世界现代经济学的创始人之一，合约理论的始作俑者。张五常认为外部性这个传统经济学十分珍视的概念可能没有意义（而杨小凯则认为传统经济学倍加珍爱的规模经济这个概念是错误的），他认为外部性问题本质上是外生交易费用与内生交易费用的权衡问题。第一条，合并企业，要是合并企业本身的谈判费用等外生交易费用过大，合并企业就可能并不是帕累托最优的，只有合并企业所减少的内生交易费用超过合并谈判本身的外生交易费用时，合并企业才是值得的。第二条，精确界产权。产权的界定本身需要立法，需要吵架谈判，这本身要耗费大量的外生交易费用，如果界定的外生交易费用超过外部性所造成的内生交易费用，则精确界定产权就不是帕累托最优的。这说明，产权的界定并不是越精确越好，主要考虑界定产权的外生交易费用与产权界定不清所造成的内生交易费用总和最小。产权界定的清晰程度也有一个恰当的度，或者反过来说有一个最优的产权界定的模糊程度。这是张五常与杨小凯所提倡的理论。因此张五常与杨小凯对现代产权经济学的贡献非常巨大。张五常与杨小凯的经济学理论非常富于辩证法，能让人耳目一新。第三条，政府干预。张五常认为，政府干预，必须有相关行为主体的较为详细的技术数据，比如要知道化工厂的边际成本曲线与渔场的真实损失大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最优的税收。而了解这些技术特征信息本身也是要耗费大量的交易费用的。还有政府立法过程本身也是要耗费大量的外生交易费用。当为确定税收所花去的费用高于征税所带来合理排污量所引致的内生交易费用的减少量之时，政府花时间精力去干预外部性就是不值得的。
三．其它运用
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除了对于新制度经济学的各个分支都有助于理解外，它的思想在经济学与管理学中还有很多体现。从某种意义上讲，管理的实质就是对各种两难冲突进行权衡折中，而管理学就是研究各种具体的权衡折中技术的学问。比如：
在存货模型中存储费用与订货费用的权衡折中。每次订货的量越大，则订货次数就少，因而订货费花得越少，但平均的存储量增加，从而存储成本增加。存储成本包括直接的存储费用与存货占用资金的利息损失（机会成本）。因此，为使存货总成本最小，就需要对存货导致的上述两个变动方向相反的成本进行权衡折中，找到一个恰当的进货的经济批量。这完全符合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中的“适度”原理。
成本费用 总成本
存储费用
与机会成本
订货费
0 每次订货量
图2：存货的经济批量进货模型
在财务管理中对现金的持有量也适合于这个模型。只不过相关的费用名称有所不同而已。企业持有的现金越多，则其机会成本越大，而用其它资产转换为现金的次数则较少，从而转换费用越低。反之则反之。因此企业应当对持有现金的两个变化方向相反的成本进行权衡折中，找到一个恰当的现金持有量以使现金的持有总成本最低。
在管理原理有关决策的讨论中，决策团的人数对决策的效果的影响有两个方面。集体决策中，决策团人数越多，则决策的科学性越大，由于决策失误导致的损失（可视为决策导致的事后交易费用或内生交易费用）越小，但决策团人数的增加会造成相互之间协调的成本大幅上升（比如开会讨论的时间增加，争吵的激烈程度增加）与决策延误可能造成机会损失。相反，决生人数越少（其极端是个人独裁），决策失误导致的损失可能很大，即决策的事后交易费用可能很大，但决策过程本身耗费的协调成本或者说直接的决策成本却很少。
决策费用 总费用
决策中的
协调费用
决策失误导致的损失
决策团的人数
图3：决策团人数与决策费用
总之，各种内外生交易费用权衡折中原理为我们提供了理解现实和理解新制度经济学的一个良好工具，它实际上是辩证法的体现。
参考文献：
［1］ 杨小凯：《经济学原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1998
［2］ 杨小凯：《当代经济学与中国经济》1997，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3］ 柯武刚、史漫飞：《制度经济学――社会秩序与公共政策》[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4］ [冰]思拉恩·埃格特森：《新制度经济学》［M］.商务印书馆.1996
［5］ 黄淳、何伟：《信息经济学》1998，经济科学出版社
［6］ 贺卫：《寻租经济学》1999，中国发展出版社
［7］ 黄少安：《产权经济学导论》[M].山东人民出版社.1995
［8］ 山东大学经济研究中心：《新制度经济学研究》第1卷.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1月
［9］ 卢现祥：《西方新制度经济学》[M].中国发展出版社.1996
［10］张军：《现代产权经济学》[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上海分店出版.1991
(2003年6月江苏连云港)
联系方式 : witswang@163.com QQ:410535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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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杨小凯：《经济学原理》，第141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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